原神︰提瓦特的大法師

第206章 神的局限性2

類別︰網游小說 作者︰肥胖的蛋蛋 本章︰第206章 神的局限性2

    在刺目的白光緩緩斂去後,那七個頂天立地的巨大背影,如同七座沉默的山峰,投下了足以籠罩整個世界的陰影。他們的輪廓在光芒的邊緣模糊不清,卻又散發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屬于塵世權柄頂點的壓迫感。左鈺的意識完全沉浸在這段影像之中,他如今的靈魂強度與生命層次,讓他能從這看似簡單的剪影中,解讀出遠超常人所能感知到的信息。這七道身影,每一道都代表著一種極致的欲望與力量,它們交織在一起,構成了冰之女皇對抗天理的矛與盾。

    他的思維如同一台精密的分析儀器,開始飛速運轉。首先,他將腦海中那些已經從棋盤上退場的棋子一一剔除。第八席的“女士”,在稻妻城的天守閣前,于雷電將軍那無想的一刀下化為飛灰,連靈魂的殘渣都未曾留下,她的席位已然空懸。第六席的“散兵”,在須彌攪動風雲之後,試圖染指世界樹,篡改自身的“存在”,最終雖未徹底消亡,卻也與愚人眾的過往完成了徹底的切割,成為了獨立的流浪者。至于那位神秘的第三席“隊長”,根據他所知的最新情報,因為利用了某個世界規則的漏洞,代替了本應在最終獻出生命的瑪薇卡,承接了某種不死的詛咒與力量,成為了提瓦特大陸上一個新的、類似于“巫妖王”的恐怖存在,其立場與動向已然成謎,自然也不會出現在這代表著愚人眾最高意志的集會中。

    排除這三人,剩下的七個席位便清晰起來。左鈺的目光如同精準的探照燈,開始逐一剖析眼前的剪影。

    最中央的那道身影,毫無疑問,是統括官,第一席的“丑角”皮耶羅。他即便只是一個背影,也散發著一種源自坎瑞亞宮廷的、深沉而又悲哀的威嚴。他是這一切的策劃者,是所有執行官的領袖,是那場五百年前亡國悲劇的親歷者與復仇的化身。左鈺仿佛能從他靜立的姿態中,感受到那份被歲月與仇恨打磨得堅不可摧的意志。

    在皮耶羅的右側,一個相對矮小的輪廓吸引了左鈺的注意。那身形雖然不高,卻透著一股精明與老練,讓人聯想到一只在寒冬中囤積了足夠糧食、正眯著眼楮算計著什麼的狐狸。這定是至冬的市長,第五席的“公雞”普契涅拉。他或許不是戰斗力最強的執行官,但其權謀與在至冬國內盤根錯錯節的勢力,卻是支撐起愚人眾這部龐大戰爭機器不可或缺的齒輪。

    視線再向右移,最邊緣的那個巨大而笨重的機械造物,幾乎佔據了畫面的一個角落。那冰冷的金屬外殼上,流淌著不詳的幽藍色光芒,充滿了後工業時代的猙獰美感。第七席“木偶”桑多涅,左鈺知道,她本人或許就安坐在那具巨大機械的懷抱之中,如同操縱提線木偶的神明,冷漠地注視著世界。那具機械造物本身,就是一件足以與魔神抗衡的戰爭兵器。

    目光回到左側。從左邊數起的第二道身影,輪廓縴細而挺拔,即便是在寬大的制服下,也能隱約看出其穿著一雙奪目的高跟鞋,這讓她的站姿顯得格外優雅而又危險。左鈺幾乎可以肯定,這是第四席的“僕人”阿蕾奇諾,“壁爐之家”的“父親”。她如同一株盛開在冰原上的黑色郁金香,美麗、高傲,卻又帶著足以致命的劇毒。她培養的孤兒遍布提瓦特,是愚人眾最鋒利、最隱秘的匕首。

    剩下的三道身影,輪廓相對模糊,難以一眼辨認出具體的特征。但根據排除法,他們必然是第二席的“博士”多托雷,那位將自己的不同年齡切片制成“人偶”、瘋狂探究著神明與世界禁忌知識的瘋子;第九席的“富人”潘塔羅涅,掌控著愚人眾經濟命脈的北國銀行之主,他的財富,是足以讓一個國家動蕩的恐怖力量;以及第十一席的“公子”達達利亞,那個純粹為了戰斗而生的武人,他是所有執行官中最年輕、也最不可預測的一員。

    左鈺將這七人的信息在腦海中一一對應,一個巨大的疑問卻隨之浮現。

    第三席,“少女”哥倫比婭呢?

    他仔細審視著眼前的七個背影,沒有任何一個符合“少女”的體型。哥倫比婭的實力在執行官中高居第三,僅次于“丑角”和“博士”,是絕對的核心戰力。她為何會缺席如此重要的集會?左鈺的眉頭微微皺起。是因為她正在執行某項秘密任務?還是說,她的存在形態本就特殊,無法以常理度之?他想起了游戲中關于哥倫比婭的只言片語,有人說她並非人類,或許是仙靈,或許是某種更高位的存在。如果真是那樣,她是否能以一種凡人無法觀測到的形式存在于此地?

    左鈺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的沖動,想調動自己那堪比天理的“法神”權柄,用一記源自維山帝的“全視之眼”,去窺探這影像背後的真實。但他立刻便壓下了這個念頭。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這段影像之間,隔著一層無法逾越的、屬于更高維度規則的壁壘。這是系統播放的“錄像帶”,是穿越前世界中游戲的劇情,沒有左鈺這個穿越者的存在,他可以看,可以分析,卻無法干涉分毫。這讓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體會到,即便擁有了神明的力量,也並非無所不能。

    就在他思索之際,投影中的對話仍在繼續。死之執政若娜瓦那冰冷而又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源自生命層次的、不加掩飾的俯瞰與輕蔑。

    “冰之魔神嗎?明明只有那種級別的權能,卻正在妄圖直視天理。”

    這句話在左鈺听來,不啻于一聲驚雷。它直接、粗暴地揭示了提瓦特世界神明之間那殘酷的等級劃分。塵世七執政,在凡人眼中是高高在上、執掌一國權柄的真神,但在天理四影這般的存在看來,他們的力量,僅僅是“那種級別”而已。

    左鈺對此深有體會。他如今的“法神”位格,已不再是單純的能量堆砌,而是對魔法“概念”本身的掌控。他可以輕易地將奧術的精準、聖光的神聖、邪能的毀滅以及時間魔法的秩序糅合在一起,創造出全新的法則。而塵世七執政的力量,更多的是對單一元素的極致運用,是“術”的頂點,卻未曾觸及“道”的本源。若娜瓦的話,無疑印證了他的判斷。她並非狂妄,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緊接著,萊茵多特那知性而又冷靜的聲音響起,為若娜瓦的輕蔑做出了一個充滿了機會主義色彩的注解。

    “天理仍未甦醒,如果是我,我也不會放過這樣難得的機會。”

    左鈺不由得在心中暗自點頭。這才是“黃金”萊茵多特的風格,一個純粹的、信奉力量與知識的坎瑞亞學者。在她眼中,沒有敬畏,沒有禁忌,只有“能與不能”。天理沉睡,法則松動,這對于任何一個有野心的存在而言,都是千載難逢的、可以窺探世界根源的窗口期。冰之女皇如此,她萊茵多特,亦是如此。

    然而,萊茵多特的話音剛落,她身後那片純粹的藍色空間便毫無征兆地蕩漾起一圈圈漣漪。一面由無數藍色數據流構成的“數碼鏡子”憑空浮現,鏡面中,映照出了納貝里士那張帶著慵懶與無奈笑意的臉龐。與此同時,萊茵多特腦後那金色的dna螺旋裝飾物,也瞬間被染上了一層與鏡中世界別無二致的天藍色。

    “親愛的萊茵多特,你知道我是不會容許你有這樣的想法的。”

    納貝里士的聲音,通過鏡子,清晰地在每個人的意識中響起。那語氣與其說是警告,不如說是一種親昵的、帶著一絲撒嬌意味的埋怨。

    左鈺看得津津有味。這種神明內部的“人格斗爭”,可比單純的打打殺殺要有趣多了。納貝里士,這位本應消亡的生之執政,如今以一種奇特的共生姿態存在于萊茵多特的意識深處,成為了這位篡權者最嚴厲、也最親密的“監督者”。她的話語,仿佛一道無形的韁繩,時刻提醒著萊茵多特不要偏離某種“軌道”。

    面對納貝里士的“抗議”,萊茵多特只是發出一聲輕笑,那雙銘刻著生命密碼的異色雙瞳中閃過一絲寵溺。

    “我只是在作出假設,納貝小姐。”

    這簡單的對話,卻讓左鈺對她們的關系有了更深的理解。她們之間,並非囚徒與看守,更像是一對矛盾而又互補的靈魂,在永恆的博弈中維持著一種脆弱的平衡。

    這也讓左鈺心中的那個巨大謎團再次浮現︰天理,究竟是依然在沉睡,還是說……她真的以某種方式,變成了那個整天跟在熒身邊,除了吃就是飛的應急食品?若娜瓦和萊茵多特都確認了天理的“未甦醒”狀態,這似乎讓“派蒙是天理”這個假說,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影像在繼續,若娜瓦似乎對萊茵多特與納貝里士之間的“小互動”不感興趣,她開始了總結性的發言,聲音恢復了作為死之執政的冰冷與決絕。

    “即便目前無法收到任何指令,也是時候進行干預了,當然,是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

    “規則允許的範圍內……”左鈺在心中反復咀嚼著這幾個字,一股豁然開朗的感覺涌上心頭。

    他明白了。

    這就是“神的局限性”!

    即便是強如天理四影,她們也並非可以隨心所欲。她們的存在與行動,都受到更高層次的“規則”所束縛。這規則,或許就是最初的創世神法涅斯所定下的,維持世界運轉的底層邏輯。她們可以作為“管理員”去維護這個世界的秩序,但她們不能隨意修改“服務器”的源代碼。她們可以引導、可以懲戒,但必須在既定的框架之內行事。

    這就能解釋為何五百年前,面對坎瑞亞的僭越,天理的制裁雖然毀滅了一個國度,卻並未將所有坎瑞亞人趕盡殺絕,而是降下了不死的詛咒。或許,“徹底抹除一個種族”,就超出了“規則”允許的範圍。這也解釋了為何如今面對塵世七神或明或暗的“反叛”,天空島遲遲沒有降下第二次天罰,因為時機未到,或者說,塵世七神的行為,還未曾觸踫到那條真正的“規則”紅線。

    這讓左鈺想到了自己。他自身的存在,又何嘗不是在“規則”之下?那個名為【提瓦特世界冒險系統】的程序,就是他最大的“規則”。它賦予他力量,引導他前行,同時也為他設定了任務與懲罰。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和這些神明,並沒有本質的區別,都是在某個巨大棋盤上,遵循著既定規則行事的棋子。唯一的不同,或許就是棋盤的大小和規則的復雜程度而已。

    想到這里,左鈺再看向影像中那七個愚人眾執行官的背影時,眼神已經完全不同了。冰之女皇和她的執行官們,正在做的,或許就是一場豪賭。他們賭的,就是在天理沉睡、四影被“規則”束縛的這個空窗期,去觸踫那條紅線,去挑戰那個至高無上的規則本身。

    這讓即將到來的諾德卡萊之旅,在左鈺眼中,瞬間蒙上了一層更加宏大與悲壯的色彩。那將不再是單純的國與國之間的沖突,而是凡人與神明、規則與挑戰者之間的終極對決。

    而他,左鈺,這個擁有著“天理級”實力,卻又不受提瓦特“規則”直接束縛的異鄉人,將在這場風暴中,扮演一個何等重要的角色?他不禁握緊了拳頭,一股前所未有的戰栗與期待,從靈魂深處升騰而起。

    他甚至開始覺得,自己那個槽點滿滿的“概念級法術”——【百分之百被空手接白刃】,或許並沒有那麼不堪。因為它本身,就是一種不講道理的“規則”之力。在這個即將到來的、以“規則”為戰場的舞台上,或許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連神明都無法理解的奇效。

    隨著若娜瓦最後的宣言,整段影像開始如同信號不良般閃爍起來,最終化作漫天飛散的光點,徹底消失。左鈺的意識重新回歸到塵歌壺那間寬敞舒適的臥室內,窗外雲海翻騰,一如往昔,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神之會議”,只是一場南柯一夢。

    但他知道,那不是夢。

    提瓦特大陸的棋局,已經進入了最關鍵的中盤。而他,已經看清了棋盤的全貌。

    “看來,接下來的諾德卡萊,要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發生了。”他喃喃自語,嘴角勾起一抹充滿挑戰意味的笑容。

    畫面一轉,視頻的焦點離開了天空島的會議,出現了一堆奇怪的機械造物。畫面里的建築,遠方巨大的半球形造物,充滿著蒸汽朋克風格,只不過整體色調偏冷色。難道這里就是諾德卡萊嗎?

    當天空島那場令人心悸的“神之會議”的影像,如同被打碎的鏡子般化作億萬光點消散後,左鈺的意識並未立刻從那種高維度的信息沖擊中完全抽離。他的靈魂仿佛還殘留著星辰的冰冷與法則的威嚴,靜靜地懸浮在塵歌壺的臥室內,消化著那顛覆性的認知。

    然而,系統的“放映”並未就此結束。

    他眼前的光點沒有徹底回歸黑暗,而是在短暫的收縮後,重新凝聚、編織。這一次,不再是天空島那種空曠、死寂、充滿了宇宙縮影的宏大背景。一種截然不同的氣息撲面而來,冰冷、堅硬,充滿了秩序與人造物的味道。

    鏡頭猛然下墜,穿透了之前若娜瓦視線中那層層疊疊的、象征著“虛假之天”的屏障。左鈺作為一名已然踏入“法神”領域的存在,他的感知也隨之穿透了這層維度的壁壘。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所謂的“虛假之天”,更像是一張覆蓋在整個提瓦特大陸上空的、由某種至高法則構築的巨大帷幕,一個融合了守護神咒的情感之力、聖光屏障的神聖屬性、至尊法師的維山帝結界以及暗黑法師的鑽石體堅固度的終極防御法術!他甚至可以解析出這層帷幕的能量構成,那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混合了秩序與幻象的奇特力量,其復雜程度,幾乎不亞于他所知的任何一種終極魔法。它將真實的天空島隱藏于另一維度,只在凡人能夠仰望的高度,投下一個威嚴而又模糊的投影。

    而此刻,他的“視線”隨著系統的鏡頭,真正降臨到了帷幕之下的塵世。

    地面不再是松軟的泥土或青翠的草地,而是由一塊塊巨大的、泛著金屬冷光的鋼板嚴絲合縫地鋪就而成。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金屬摩擦後特有的氣息,冰冷而又銳利。這里的光線並不明亮,灰色的天幕下,遠方巨大的半球形造物與層層疊疊的、充滿了蒸汽朋克風格的建築群,共同勾勒出了一副後工業時代的冷硬畫卷。

    諾德卡萊,這個他只在背景故事中窺見過一鱗半爪的國度,以一種如此直觀的方式,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畫面中央,愚人眾統括官,“丑角”皮耶羅正靜靜地站立著,他剛剛收回了那道足以讓神明側目的、飽含憎恨的目光。在他周圍,幾名全副武裝的愚人眾士兵肅然而立,他們手中的武器造型奇特,槍身上纏繞著發出幽藍色光芒的導管,其中流淌著一種奇異的能量。

    左鈺的“法神”之眼瞬間便對那能量進行了比對。那不是提瓦特大陸上已知的任何一種元素力,它沒有風的自由,沒有岩的沉凝,更沒有雷的狂暴。它也不屬于自己所掌握的任何一個魔法體系——它既非奧術的純粹秩序,也非邪能的混亂毀滅,更不帶一絲聖光的神聖或是暗影的虛無。那是一種被高度約束、充滿了人工痕跡的能量,仿佛是將某種原始的力量,通過精密的機械強行提純、壓縮後得到的產物。它高效、穩定,但卻缺少了自然的靈性,充滿了工具的冰冷感。

    “這就是諾德卡萊的‘魔法’嗎?將能量作為一種純粹的資源來利用,而非像蒙德或璃月那樣,將其視為一種信仰與自然的恩賜。”左鈺在心中暗自思忖,“有意思,這與坎瑞亞的技術路線,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皮耶羅微微低下頭,那張被面具遮蔽了半邊喜怒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邁開腳步,沉穩地向前走去,身後的士兵立刻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跟上,金屬靴底與鋼板地面踫撞,發出清脆而又壓抑的回響。

    就在這單調的腳步聲中,皮耶羅那沙啞而又充滿磁性的聲音,如同從古老的悲劇中流淌而出,在冰冷的空氣里回蕩開來。

    “被神明注視,一直會被視為一種恩惠。”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像是在闡述一個與己無關的真理。但左鈺卻從中听出了一絲深藏的、幾乎要溢出來的嘲弄。恩惠?對于一個家國被神明親手毀滅的人來說,這所謂的“恩惠”,恐怕是世界上最惡毒的詛咒。

    隨著他的話語,畫面一轉,一個巨大的圓頂建築出現在遠景中。那建築的造型如同一艘迫降在地面上的巨大飛碟,充滿了超時代的想象力。在建築的下方,一系列復雜的裝置正有節奏地閃爍著紫紅色的光芒,那光芒中蘊含的能量,與士兵武器中的藍色能量同源而又有所不同,似乎更加原始,也更加狂躁。

    皮耶羅的聲音還在繼續,如同在為這工業奇跡般的景象配上旁白。

    “這也是神之眼的由來與意義。”

    畫面再次切換,一座充滿了蒸汽朋克風格的龐大建築佔據了整個鏡頭。建築的側面,巨大的傳送帶裝置正在緩緩轉動,似乎在將地底深處的礦物源源不斷地運送出來。冰冷的機械與人類改造自然的宏偉工程,構成了一種令人敬畏又感到壓抑的美感。

    “人們一向渴求神明的注視。”

    皮耶羅的話語中,那份嘲弄的意味愈發明顯。

    左鈺看著這一幕幕景象,心中卻在進行著另一層面的思考。他知道,神之眼,是七神篩選“原神”候選者的工具,是欲望得到認可的證明。但皮耶羅的話,卻似乎在暗示著另一層含義。渴求神明的注視,意味著承認神明的權威,將自身的命運寄托于那高高在上的存在。這對于信奉“人定勝天”的坎瑞亞遺民,以及如今的至冬國而言,本身就是一種原罪。

    接下來的幾個畫面,風格陡然一變。一座奇特的山谷中,地面上生長著發出幽藍色光芒的奇特植物,將整個山谷點綴得如同夢幻的仙境。緊接著,紫色的天空與雲彩下,一片廣闊的湖面上,生長著如同金色蓮花般的發光植物,一艘巨大的、船型的建築靜靜地停泊在岸邊,充滿了楓丹地區特有的浪漫與幻想色彩。

    在這些美得不似人間的景色中,皮耶羅的聲音卻變得愈發冰冷,仿佛一把淬了寒冰的利刃,要將這世間一切美好的表象徹底剖開。

    “然而反之,有人說,人類直視神明會引來神明的憤怒,招致責罰。”

    畫面再次一轉,回到了正常的色調。蔚藍的天空,郁郁蔥蔥的山脈,蜿蜒流淌的小河,一派祥和的田園風光。

    皮耶羅的聲音中帶上了一絲近乎輕蔑的淡然。

    “那又如何?”

    下一個畫面,依舊是藍天綠水,一個美麗的湖心島上,一棵造型奇特的巨樹斜斜地生長著,它那巨大的、仿佛由一整片葉子構成的藍色樹冠,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無非是生靈涂炭,家國覆滅。”

    皮耶羅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最沉重的話語。這七個字,對于他而言,不是歷史,不是傳說,而是刻骨銘心的親身經歷。

    左鈺的內心受到了巨大的觸動。他如今的位格,讓他能輕易地俯瞰眾生,一個念頭便可決定一個城邦的興衰。但他始終保留著那顆屬于“左鈺”的人心。他無法想象,當自己的故鄉、自己的同胞,在自己眼前被無法抗拒的力量化為飛灰時,那將是何等的痛苦與絕望。皮耶羅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從那場燃盡了坎瑞亞文明的大火中撈出來的、還帶著血與淚的余燼。

    緊接著,畫面又一次變化。森林的邊緣,遠處的山丘與河水沐浴在夕陽的余暉中,幾個稻草人般的物體靜靜地矗立著,平添了幾分詭異的安寧。而後,鏡頭切入了一個繁華的城鎮,街道兩旁的商店里人頭攢動,孩子們在嬉笑打鬧,成年人則聚在一起,輕松地聊著天。

    在這充滿了生活氣息的背景中,皮耶羅的聲音,如同從地獄深處傳來的最後審判,一字一句,都帶著足以凍結靈魂的寒意。

    “無所謂,對我而言早已不是第一次。”

    他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周圍的人們對他視而不見,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喜怒哀樂里。他就像一個來自過去的幽魂,與這片和平的景象格格不入。他的孤獨與整個世界的熱鬧,形成了最強烈的反差。

    “如今,只是神明的代價我已知曉,那麼……”

    他微微頓了頓,仿佛在積蓄著一股足以顛覆世界的力量,然後,他問出了那個石破天驚的問題。

    “殺死神明的代價,又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讓左鈺的心髒都猛地一縮。反抗天理,與殺死神明,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前者是挑戰,後者是顛覆。皮耶羅,或者說他背後的冰之女皇,其最終目的,竟然已經直指“弒神”!

    左鈺的大腦飛速運轉起來。他們要殺死的,僅僅是高居于天空島的天理嗎?還是說,連同天理座下的四影,也要一並抹除?他幾乎可以肯定,皮耶羅的復仇名單上,必然有死之執政若娜瓦與“黃金”萊茵多特的名字。前者是降下不死的詛咒,讓他和無數同胞變成行走于世間的活尸的元凶;而後者,作為坎瑞亞的“五大罪人”之一,在皮耶羅這位曾經的宮廷首席法師看來,同樣是導致國家覆滅的罪人。

    “有意思,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左鈺心中那份屬于強者的戰栗感,再次被點燃。這盤棋的激烈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想。

    就在這時,皮耶羅接下來的話,又為他提供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信息。

    “神明沉默不語,他似乎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

    他!

    左鈺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出現在字幕中的、指代神明的第三人稱代詞。天理,是男性?這與他穿越前,主流玩家群體中“天理維系者就是天理”的認知,產生了巨大的沖突。如果天理是男性,那為什麼他投下的四影形象都是女性?

    這個發現,讓左鈺之前關于“派蒙可能是天理”的假說,瞬間動搖了。派蒙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和“男性”這個詞沾不上邊。難道說,天理並非單一存在,而是如同某些神話體系中的雙子神或雌雄同體?想想也是,就像鐘離在人間中的形象有男性也有女性,神明的化身也無所謂性別吧。

    無數的可能性在左鈺的腦海中交織、踫撞,讓他對這個世界的底層設定,產生了更深的敬畏與好奇。

    影像中,皮耶羅站在人群中央,仿佛一個孤獨的先知,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充滿了宣告的意味。

    “女皇告知所有不敢抬頭看向天空的人們……”

    隨著他的話語,鏡頭猛然從他身上拉起,穿透了熙攘的街道,穿透了城鎮的屋頂,穿透了那層層疊疊的厚重白雲,最終,再次定格在了那座懸浮于天際的、威嚴而又孤高的神之島嶼上。

    “看吧,這就是神的局限性!”

    皮耶羅最後的宣言,與視頻的標題完美重合,擲地有聲。

    而左鈺,在這一刻,也通過這鏡頭的切換,徹底證實了自己之前的猜測。若娜瓦從天空島看向皮耶羅時,她的視線穿透了無垠的星海、紅色的法則屏障、厚厚的雲層,才最終鎖定地面。而皮耶羅抬頭仰望時,天空島就那麼清晰地、理所當然地掛在藍天之上。

    “果然是投影。”左鈺心中了然,“真實的天空島,存在于一個更高維度的空間,凡人所見的,恐怕不過是它投射在‘虛假之天’這塊巨大幕布上的影子。這手法,倒是和至尊法師用鏡像維度來解決戰斗有幾分相似,只不過規模要宏大無數倍。”

    就在皮耶羅的話音落下的瞬間,畫面一片純白,緊接著,場景再次切換。

    一個巨大的、充滿了機械與蒸汽朋克風格的工廠內部,出現在左鈺眼前。高大的穹頂之下,無數復雜的機械臂正在有條不紊地運作著。而在工廠中央的一條巨大的制造平台上,擺放著一排排造型猙獰的戰爭兵器。那東西像是一輛重型戰車,但底盤之上,卻安裝著一個巨大的人形上半身,干就就差安裝火炮了。

    “這……這是……”左鈺看得眼皮直跳,“已經開始量產‘高達’了嗎?”他想起了漫威世界中,斯塔克工業的那些戰爭機器,想起了魔獸世界里,侏儒與地精科技的巔峰造物,但眼前這些東西,似乎融合了機械工程學與某種未知的能量技術,其危險程度,恐怕不在任何他所知的常規戰爭兵器之下。

    隨著工廠內部的燈光逐一亮起,一排排隊列整齊的愚人眾士兵出現在畫面中。他們裝備精良,氣勢肅殺,與之前跟隨在皮耶羅身邊的士兵別無二致。他們或許是隸屬于統括官的直屬部隊,但更有可能,是至冬國早已在諾德卡萊部署的精銳力量。

    畫面一轉,一個高大的身影正背對著鏡頭,審視著面前的士兵方陣。這個身影的頭部,完全是一個充滿了精密齒輪與導管的機器人頭顱,兩只散發著紅光的電子眼,冷漠地掃視著一切。

    “這是執行官‘木偶’桑多涅的造物?還是說,是某個戴著機械頭盔的高級軍官?”左鈺猜測著。

    那個身影開口了,聲音經過了機械的轉化,顯得冰冷而又毫無感情。

    “視察結束了,回到你們的工作崗位。”

    隨著他一聲令下,整齊的士兵方陣立刻解散,化作一股鋼鐵的洪流,有條不紊地奔赴各自的崗位。

    畫面再次一轉,一名氣質干練的愚人眾女軍官,正將一封蓋著火漆印的信件,交給身邊的手下。她的眼神銳利如刀,語氣中充滿了警惕。

    “注意提防那些‘霜月之子’籌劃的動亂。”

    “霜月之子?”左鈺立刻將這個名字記在心里。看來,愚人眾在諾德卡萊也並非一手遮天,他們同樣面臨著來自本土勢力的反抗。這讓諾德卡萊的局勢,變得更加錯綜復雜。

    就在左鈺以為視頻即將在這緊張的備戰氛圍中結束時,畫面毫無征兆地再次切換。

    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工廠或繁華的城鎮。

    一片幽藍色的巨大洞窟,出現在眼前。洞窟的穹頂上,垂下無數如同水晶般的鐘乳石,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地面上,則長滿了一片片純白色的、不知名的花朵,它們在幽光中靜靜綻放,聖潔得不似凡間之物。

    而就在這片如夢似幻的花海之中,一個身影,讓左鈺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第三席執行官,“少女”哥倫比婭!

    他終于見到了之前畫面中愚人眾背影里缺少的那個身影。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充滿了詭異。哥倫比婭背對著鏡頭,她的身影在不停地抖動、閃爍,邊緣還帶著明顯的噪點與數據撕裂的痕跡,就好像一個信號接收不良的老舊電視畫面。

    這是她自身出了問題?還是說,拍攝到這個畫面的,只是一個容易受到干擾的、隱藏在洞窟中的攝像頭?

    就在左鈺驚疑不定之際,一個沉穩的、明顯屬于愚人眾高級指揮官的聲音,作為旁白響起,解答了他一部分的疑惑,卻又帶來了更大的謎團。

    “遵照‘蒼星聖敕’,必須在諾德卡萊境內,想辦法回收‘少女’。”

    回收!

    這個詞,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了左鈺的心上。

    哥倫比婭,跑了?或者說,失控了?

    這倒是可以解釋,為何在之前那象征著愚人眾最高意志的七人集會中,沒有她的身影。

    但“回收”這個詞,實在是太過冰冷,充滿了非人化的意味。它通常被用來形容一件物品,一件武器,或者一個失控的實驗體。難道就因為哥倫比婭可能是仙靈,所以采用了這個詞?

    還有那所謂的“蒼星聖敕”,听起來就不像是普通的軍令,更像是一種源自更高層級的、不容置疑的敕令。這命令,是來自皮耶羅,還是直接來自冰之女皇本人?

    哥倫比婭為何要來到諾德卡萊?她又為何會處于這種需要被“回收”的狀態?無數的謎團,如同這個幽藍色洞窟中的白色花朵,在他腦海中瘋狂地滋生、蔓延。

    隨著那句命令的話音落下,畫面徹底陷入了黑暗。左鈺眼前的全息影像,也如同被掐斷了電源般,瞬間消失。

    一切,又回歸到塵歌壺那間靜謐的臥室之中。

    左鈺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胸中翻騰的情緒,久久無法平息。他靠在柔軟的床背上,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強行塞進了一個宇宙的信息量。

    “米哈游啊米哈游,你們還真是給了我一個天大的驚喜。”他喃喃自語,嘴角卻勾起一抹苦笑,“也得虧有你這個系統,居然能同步到最新的劇情動畫。不然,真要對未來兩眼一抹黑,一頭撞進這潭深不見底的渾水里了。”

    這段信息量爆炸的影像,讓他對提瓦特的未來,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天理四影的存在,愚人眾弒神的決心,諾德卡萊復雜的局勢,以及哥倫比婭這個最大的不穩定因素……這一切都預示著,一場席卷整個大陸的風暴,即將來臨。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感受著體內那澎湃如海的、融合了四大魔法體系的龐大力量。一百萬的法力值,如同一個永不枯竭的能量源,隨時可以被他調動。

    “算了,”他搖了搖頭,將心中那些紛繁的思緒暫時壓下,“想再多也沒用。反正以我現在的實力,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那個還在沉睡的天理,理論上已經沒人能對我構成真正的威脅。就算是那幾位執政影子,真要動起手來,我也有絕對的自信,讓她們明白什麼叫做法則的碾壓。”

    他的眼神中,重新恢復了作為“法神”的自信與從容。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管他們有什麼陰謀,有什麼計劃,在這絕對的力量面前,都不過是些有趣的消遣罷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看著外面雲海翻騰的仙家景致,心情豁然開朗。

    未知的冒險,才更讓人期待,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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