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後被送來將軍府的隔天,安公公就來了將軍府求見。
當時君後沒醒,永明帝讓他回去等。
被等來皇上召見,去秀水村的安澤又回來了,安公公就趕緊帶著東西再次去了將軍府。
安公公不知道君後的具體情況,他也以為君後是中毒了。
這兩日安公公急得明顯都受了,眼圈黑得讓人以為中毒的是他。
待見到面色紅潤的君後,安公公後怕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確定君後確實沒事了,安公公這才破涕為笑地說出安逸回來了。
安逸帶回了一部分大山部落和鮮鹿國商人要的醬料和泡菜,可以拿去結算一筆訂單了。
安逸還帶回了邵雲安特別送給君後的阿膠膏,還有送給皇上的“醉花間”和龍井茶。
只是後兩樣東西還得再放一放,還不能喝。
听到安公公說的阿膠膏,永明帝和君後的心中都是一動。
君後讓安公公顧好與大山部落和鮮鹿國之間的買賣。
邵雲安這次讓安逸帶回來的醬料足夠交付一半的醬料訂單了。
泡菜要等著各種菜品長出來,要慢一些。
蔣康辰不在,京城的這一攤都得安公公一個人盯著。
見君後的氣色確實不錯,說話也有了幾分中氣,安公公放下心來。
轉念,他就想到了皇上把君後送來將軍府的原因。
外面盯著大將軍的人看到景幽宮的總管安澤進去了好半天才出來。
對方出來時候臉上雖說帶著笑,但怎麼看怎麼像是強顏歡笑。
安公公一走,永明帝就親自開了一罐阿膠膏。
永明帝先舀出來一勺吃了一口,還是那個味道,卻似乎又多了一絲甘甜。
永明帝讓君後嘗嘗看,君後吃過後也說比之前送來的多了絲甜味兒。
太醫院按照安公公帶回來的方子也做了些,味道比邵雲安親自做的差了許多。
最後那一批阿膠膏都讓安公公拿去賣了。
永明帝重新裹好封口,對君後道︰“這阿膠膏你還是每日吃著。”
君後︰“皇上也吃。”
永明帝笑笑。
邵雲安這次讓安逸帶回來的阿膠膏只有4罐子,永明帝肯定是要都留給君後吃的。
安公公過來的時候也帶了安逸的口信。
邵雲安那邊正忙著,他制的茶關系著拍賣行接下來的大錢。
永明帝是明君,不會在這個當口去責怪邵雲安怎麼只做了4罐阿膠膏。
相反,對方能在這麼忙的時候還記得給君後做阿膠膏,這是忠心!
君後這回雖說解了腹痛的困擾,但在永明帝看來這就是小產。
他把君後安排回大將軍府,也是為了讓君後能安心休養。
加之宮中什麼牛鬼蛇神都有,永明帝也要趁著君後不在,好好整治一番。
楊家為何會自曝外室和私生女的存在,不就是因為知道君後的鳳體不妥麼?
那這消息又是如何傳出宮的?
君後鳳體不妥不是一日兩日,楊家偏偏在君後那幾日下不來床的時候遞投名狀。
太醫院的那幫子太醫就不無辜!
對寧國公府和楊家的誠摯,永明帝也沒瞞著君後。
听到永明帝說他把先帝的那道賜婚的聖旨拿了回來,並燒了,君後笑著說“皇上聖明”。
要君後的話說,老帝師的女兒不愁嫁。
即便翁瑤還帶了一個女兒,也不乏會求娶她的人。
翁瑤可以找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男子,而不是被一道聖旨就安排了一生。
永明帝早上回宮,晚上來大將軍府。
這日永明帝過來將軍府,君後正在看賬本。
永明帝洗手更衣,好奇地在君後身邊坐下,問︰“安澤送過來的?”
“這是酒樓、麻將館和火鍋店上個月的營收,皇上來看看。”
永明帝湊過去。
不一會兒,永明帝就吃驚地說︰“看不出來啊。這麻將館的營收比火鍋店還多!”
君後笑著說︰“相比茶、酒的買賣,這三個鋪子的收益不算多。”
想想也是,不過永明帝還是高興︰“比朕以為的要多。”
茶、酒的營生是大頭,永明帝還指著今年的茶酒能充盈一番他的私庫。
京城這些鋪子的營收就當作是君後的私房。
安澤想再開一家火鍋店和麻將館,永明帝覺得可以。
君後則考慮到天熱後,火鍋店的生意勢必會有影響。
兩人正商量著呢,廣福來報,說老將軍和代副統領求見。
永明帝一驚,讓廣福宣人進來。
永明帝去外面見回京的代江,沒讓君後露面。
代江把魏弘正一行人押解回京了,不過是秘密押送。
從碼頭出來,那些人的臉上套了布袋子。
代江還租了碼頭的騾車,把他們裝進車里。
雖然這樣便宜了魏弘正,但也是以防被恆遠侯府先行發現。
代江不是怕恆遠侯府,而是邵雲安再三叮囑必須皇上親自審問魏弘正。
代江听出這魏弘正的身上怕是有別的什麼,他擔心消息走漏壞了皇上的大事。
代江拿出了一封王石井交給他的“信件”,還有當時從魏修的身上搜出來的那份淋了雨的制茶方子。
代江道︰“啟稟皇上,這制茶的方子是假的,當時邵雲安隨口一說也是為了穩住魏弘正。
不過這是魏弘正逼迫邵雲安交出方子的罪證,臣便帶回來了。”
永明帝看了看那幾張紙,點點頭︰“你做的對。”
接著,永明帝把這幾張紙放到一旁,拿起代江給他的那“封”邵雲安的親筆書信。
邵雲安一個小老百姓如何有資格給皇上寫信。
但他托代江幫他呈給皇上,代江也沒拒絕,還就真的給他呈給皇上了!
看著這封“書信”,永明帝其實有點無語。
這信捏著厚厚的,但其實是拿油紙裹了好幾層,還纏了封條!
纏了封條也就罷了,還蓋了“騎縫章”。
當然,這時候還沒有“騎縫章”這一概念。
就是封條的邊緣與油紙上蓋了一個私印的印章,看上去像是縣衙的印章。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
蔣康寧怎能把縣衙的印章蓋在這樣不成體統的“信件”上?
永明帝皺眉,讓廣福拿來裁紙的刀。
這一層裹著一層,撕是不好撕的。
廣福要幫忙,永明帝沒讓。他倒要看看這里頭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永明帝一邊拆,一邊問︰“邵雲安的傷勢如何?”
代江謹慎地回答︰“臣走的時候他臉上的傷還很是嚴重。”
永明帝︰“這‘信’是他交給你的?”
代江︰“是臣回京時王石井交給臣的。不過他交給臣的時候就是這樣。
王石井說他也不知里面寫了什麼。”
永明帝把封條拆下來了。
不得不說這章蓋的倒是聰明。若有人私下拆了這封信,可就不好裝回去了。
永明帝︰“此事是魏弘正個人為非作歹,還是恆遠侯授意?”
代江猶豫了一瞬,說︰“皇上,臣,並未審問。”
永明帝抬眼,老將軍也看向了代江。
代江先前派人送回的信上只說了“柚子茶”的事,蔣康寧給翁老帝師的信上也只說了邵雲安被綁。
永明帝和老將軍都以為代江抓住魏弘正後應該先行審過一遍了。
代江單膝跪下︰“請皇上恕罪。救出邵雲安後,他叮囑臣務必把魏弘正幾人帶回京,交由皇上您親自審問。
邵雲安並沒有告訴臣這是為何,但此話他對臣說了三次。
且臣回京前,王石井在把這封信交給臣時,也再次叮囑臣務必要皇上您親自審問魏弘正。”
永明帝︰“邵雲安是怎麼跟你說的?”
代江︰“邵雲安只說讓臣把魏弘正帶回京,務必由皇上或千歲親審。”
至于邵雲安還說了“好奇心害死貓”什麼的,就不合適在皇上面前說出口了。
永明帝︰“你把邵雲安被綁的前後詳細說與朕听。”
永明帝一邊拆信,一邊听代江講述。
代老將軍在一旁听得直點頭,這邵雲安當真是有勇有謀,不過這小子是怎麼點的火?
還能在其他人的眼皮子底下把魏弘正帶走?
代老將軍心想日後見到那人,定要問問。
代江講完了,永明帝也終于拆好了。
去掉一層層的油紙,展開被折起來的信封,撕開封口,永明帝取出里面的信。
信只有薄薄的一張,永明帝都要氣笑了。合著他費了那麼大的工夫拆出的信就這麼一張?
展開信,嗯,是邵雲安的字,還是沒有長進。
永明帝神態隨意地看了起來,可緊接著,代老將軍、代江和廣福就看到皇上的面色變了。
——皇上!魏弘正謀反!!他詛咒千歲!!!您一定要嚴加審問他!!!!
當時有兩個大胡子的男人也在場,他們也听到了!!
您一定要親自審問!!!!!
永明帝不懂“!”叫什麼,但不妨礙他通過這幾個“!!”看出邵雲安寫這封信時的心情。
闔上信紙,永明帝的手用力,信紙被他捏做了一團。
代老將軍︰“皇上,邵雲安信上寫了什麼?”
永明帝卻是看向代江︰“人在何處?”
代江︰“在城外。”
永明帝︰“天黑後,把所有人秘密押來大將軍府。不得驚動恆遠侯府。”
看向代老將軍,“老將軍,給朕在將軍府找個合適的地方動刑!”
交代外,永明帝在代老將軍和代江離開後,再次展開了那封被他捏皺的信。
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看過去。
有人從內室走了出來,永明帝瞬間闔上了信。
“皇上,邵雲安的信上寫了什麼?”
永明帝迅速調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轉頭看向君後面帶微笑地說︰
“邵雲安說恆遠侯可能有不臣之心,他希望由朕來親自審問。
涉及到謀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君後沒有要求看那封信,皇上不給他看,怕是涉及到了什麼不便他看的秘辛。
與君後說著話,永明帝神態自若地把那封信折好塞進了袖袋里。
陪了君後一天,又與他一道用了晚膳,永明帝就該回宮了。
君後現在還處于“不能見人”的情況,他只是把永明帝送到了門口。
裹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永明帝讓君後回屋別著了涼,便帶著廣福離開了。
出了“安思院”,走到前院,永明帝卻是腳步一轉,跟著等候在那里的代明戈朝著將軍府的校場快步走去。
校場一隅被臨時布置成刑房的屋子里,不僅老將軍已等候多時,就是翁老帝師也在。
岑老又被翁老帝師喊了過去繼續做研究。
師兄弟二人晚飯後正一起討論文章呢,大將軍府來人把翁老帝師喊走了。
永明帝一到,代老將軍就向代江示意。
代江出去後沒多久,十幾個被布袋套著頭的男人被拖了進來。
代老將軍這時候低聲對永明帝說︰“皇上,王石井打斷了魏弘正的四肢給他的妻郎出氣。
王石井此舉是魯莽了些,不過老臣以為這倒是真性情。”
永明帝點點頭,顯然也不關心魏弘正的四肢是直著的還是斷著的。
而被蒙著頭的這些人一听到代老將軍的這句話,就掙扎了起來,嗚嗚嗚地想要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