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點燃了院子里的雜草和樹木,又蔓延到附近的房屋。宅子里的大部分地方都燒了起來,火勢越發不可收拾。
“大少爺”不見了,八字胡男人哪敢逃,其他人要麼是男人的手下;要麼是男人花錢雇來的。這錢都還沒到手呢他們也不能走,只能先趕緊把人找出來。
這人總不能憑空消失吧?就算是被那家伙帶走了,可那家伙背的動那麼重的一個人,還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跑出去?
附近的人家為了防止火勢蔓延到自家,都紛紛派出人手前去幫忙滅火。
正雞飛狗跳呢,來了一隊騎馬的人,下馬很快也加入了滅火的隊伍。很多都是來幫忙的,也沒人對他們的身份起疑。
代江帶著人假裝救火,沖進宅子,遠遠就听到︰“還沒有找到大少爺和那家伙,那家伙很可能逃了!”
“不可能!外頭有人守著他一定還在宅子里!找到他!”
代江的眼神深沉,拔出佩刀,隨他一同前來的人也拔出佩刀。很快,院子里就響起了“哎呀啊”的痛呼聲和刀劍相撞的刺耳聲。
邵雲安躲在房梁上,听著外面隱隱約約的吵鬧聲,一會兒吃塊巧克力,一會兒吃根火腿腸。有人進來過這間屋,推開門沒看到屋里有人。
隨便翻了翻就出去了,都沒看看床底下有人沒有。加上房間昏暗,外面也不是大晴天,這些人甚至沒發現床前地面上的灰塵有明顯的磨蹭痕跡。
有木頭燃燒的煙霧飄了進來,隱隱約約,邵雲安猜測應該是從起火的地方飄過來的。外面春雷陣陣,似乎是要下雨了。臨近清明,雨水總是很多的。
邵雲安正想著呢,又是幾聲雷聲過去,雨水落了下來。邵雲安放火的目的是脫身,下雨滅了火也無所謂。
前院,四處搜尋邵雲安的人此刻卻是撲騰不起來了。代江帶人沖進宅子,見到人二話不說就是幾招放倒。男人的下屬沒什麼戰力,很快被拿下。
那幾位男人雇來的悍匪自然是要搏命逃跑,但他們面對的可是代江和大將軍府的府兵。這些府兵都是跟著代家人上過戰場後退下來無處可去的。
悍匪再悍,在有戰斗經驗的老兵面前那也是束手就擒的份兒。更別說還有代江這位武力值超強的御前侍衛副統領。
幾名悍匪都被卸了胳膊,打斷了腿。其他人也是用褲腰帶綁了按在牆根兒。
代江把見到他們第一個就想著跑的八字胡男人押到一邊,一頓揍後問出了對方的身份,還從他的身上搜出了制茶的方子。
代江只看了一眼就把方子趕緊折好收了起來。可以確定就是這伙人把邵雲安騙出家門綁走了,但現在人在哪?
下起了雨,火勢漸漸減弱。幫忙救火的人家見情況不妙,趕緊散開,生怕惹禍上身。代江讓手下到四周找了找,回來的人都搖了搖頭。
雨越下越大了,相應的火勢也被徹底壓了下去。代江很想知道這把大火是怎麼燒起來的。八字胡男人一口咬定是邵雲安點的,代江卻表示懷疑。
這樣大的火除非是澆了火油,可邵雲安去哪里弄火油。這宅子的下人都被遣走了,廚房里就只有半罐子豬油。
若是邵雲安放的火,他是怎麼瞞過這些人跑去廚房拿了豬油,再跑回來點火,還特別給廚房留下半罐子的豬油,是怕別人晚上做飯沒油吃嗎?
找不到人,八字胡男人也不能確定邵雲安是不是已經跑出去了,代江揚聲大喊︰“邵雲安!你可在?你現在安全了,抓你的人已經被制服了!”
在後面的邵雲安沒听到前面的聲音。
代江喊了幾嗓子沒人應,他讓手下分散開來繼續去喊,或許邵雲安夠機靈,躲起來了也說不定。
喊的人多了,躲在房梁上的邵雲安听到了。他眯了眯眼楮,真的假的?不會是騙他出去的吧?他已經上過一次當了,除非是王石井或大哥來了,否則他是不會露面的。
大家分散開喊了半天依舊沒人回應,一人來到代江身邊說︰“代副統領,那人不會是逃出去了吧?”
代江也拿不準了,萬一邵雲安已經逃出去了,他們在這里也是浪費時間。
這時候,有人喊︰“代副統領!”
代江循聲看去,就見黑著臉的王石井大步疾走過來。
來到代江面前,王石井抹了把臉問︰“代副統領,可找著內子了?”
眼前這地方明顯是剛燒過的,那火苗都還沒完全被雨水澆滅,王石井的一顆心是提在嗓子眼。
哪怕邵雲安有空間可以藏起來,可王石井首先想到的這火可能是媳婦兒放的,他想到的是這火會不會是歹人殺人滅口。
代江也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說︰“王兄弟,我們還沒找到人,不過綁走邵小哥的人我們找到了。就在那邊。”
王石井順著代江抬下巴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被押在牆根處的一群人,還有那麼幾個躺在地上身上帶傷的。
王石井轉回頭問︰“他們說內子逃出去了?”
代江道︰“他們也不知道。”代江壓低了聲音,“背後主使之人是魏弘正,恆遠侯的庶長子。我們趕到時這里已經燒起來了。邵小哥與魏弘正都不知去向,魏弘正的人沒找到他二人。”
王石井的一顆心頓時落下一半,一定是雲安找機會跑了,甚至還帶走了魏弘正?只是他帶走魏弘正做什麼?
王石井在原地轉了一圈,隨後就大聲喊︰“媳婦兒!你在哪兒?我來了!媳婦兒!”
喊了兩遍,等了一會兒都沒人應,想著這里這麼大,王石井往後走,繼續喊。
躲在房梁上的邵雲安听到了熟悉的聲音,他張口就要喊,又猛地頓住。不行!他立刻從空間里拿出梯子下去,然後把床底的男人拖出來。
也不知道是褪黑素的作用還是男人被他那一下打壞了,反正還昏著。邵雲安把男人弄進空間,他開門跑了出去。
這宅子挺大,假山也多。邵雲安已經能清楚地听到王石井的喊聲了,他跑到涼亭邊的一處假山,把魏弘正弄出來在旁邊拖了拖,然後拖到假山洞里。
下雨也挺好,這樣拖一拖,就有明顯的痕跡了。他到時候可以說是把魏弘正背到這附近,然後拖進假山的。
至于他是如何背著魏弘正跑出來的,那簡單,他力氣大唄。至于火,更簡單,反正他咬死那屋子里藏著火油就是。
王石井的聲音越來越近了,邵雲安快速爬上假山,再手腳並用地爬到最高處,然後扯開嗓門喊︰“井哥——!井哥——!”
急得眼楮都紅了的王石井愣了愣,隨後朝著一個方向狂奔而去︰“媳婦兒!媳婦兒——!!”
“井哥——!我在這邊!”
王石井這輩子可能都沒有跑得這麼快過。只一眼,他就看到了站在遠處假山上的邵雲安。也是那一眼,王石井的心才落回了肚子。
邵雲安朝王石井招手,隨後就準備下去。
“媳婦兒!你別動!”
下著雨,這假山得多滑,萬一滑下來……王石井直接提氣,加快速度。
跟著王石井跑過來的幾人中有人納悶兒,這里他剛才來過,沒發現有人啊?
代江回頭︰“這里你們可有找過?”
那人馬上道︰“屬下找過,沒發現有人。”
代江回過頭,心想或許是對方見是陌生人,不放心,所以藏著沒露頭。不過這也正常,邵雲安沒見過他們,他又剛被人騙了,不相信他們也在情理之中。
王石井跑到假山下張開雙臂,他已經看到邵雲安臉上的傷了。
“媳婦兒!你跳下來!”
邵雲安搖頭︰“太高了,會壓壞你胳膊的。我慢慢下去就行了,中間有樓梯可以走的。”
王石井︰“你跳下來,我接得住你!下著雨,石頭滑!不會壓壞我的胳膊的,下來,媳婦兒。”
王石井這一刻只想馬上抱住邵雲安。邵雲安看著伸出雙臂的王石井,腦袋里莫名地冒出許多電影電視里類似的橋段。
“媳婦兒,下來!不怕,我不會摔了你的。”
“那,我跳了啊。”
“跳!”
邵雲安深吸一口氣,朝著王石井就跳了下去。王石井雙腳用力一蹬,身體飛了起來,在半空中輕松接住了邵雲安,隨後安全落地。
在後方的代江不由挑眉,這王石井的功夫似乎不錯呀。
王石井雙臂緊緊抱住邵雲安,把對方都勒疼了。
“井哥井哥……”
邵雲安也是抬起雙臂緊緊環住王石井的脖子,這時候才有了一種經歷了劫難的後怕。
王石井放下邵雲安,抬起他的臉,緊繃的身體泄露了他心中的憤怒。
邵雲安用舌頭頂頂臉頰︰“沒事,已經不疼了。”
怎麼可能不疼!
這臉上的傷一看就知道是怎麼造成的!
代江這時候走過來出聲︰“王兄弟、邵小哥,你二人不如先回去,這里有我來善後。”
邵雲安這才有工夫注意別的。
王石井壓下想立刻帶媳婦兒回家的焦急,介紹道︰“這位是御前侍衛代副統領,代副統領。”
他捏了捏邵雲安的手,邵雲安懂了。御前……不是皇上就是君後派來的,還姓“代”,君後的可能性更大。
代江滿是歉意地說︰“此次是我來遲了。邵小哥可有其他的傷?”
人家是御前的統領,邵雲安記得先行禮,這才說︰“代副統領好。綁架我的人是沖著茶、酒的方子來的,對我動了拳腳威脅我交出方子。
好在他們可能也怕弄死我,沒動刀,就是些皮外傷。不知道您可知道綁架我的人是誰?我把他打暈捆起來藏在這個假山的山洞里了。”
自己被打了肯定得讓負責人知道啊!不然這狀怎麼告!
代江身後的幾人聞言,立刻越過他們去山洞里找人。
不一會兒,就傳出一人的喊聲︰“代副統領!人在里面!”
代江看邵雲安的眼神充滿了贊許,沒想到此人小小年紀卻如此有勇有謀。不過現在雨勢漸大,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進去的兩個人把被捆著的男人抬了出來,不過取了他臉上的布袋子。
邵雲安見那家伙還避著眼楮,說︰“我趁他不注意把他砸暈了。他是誰?跟著他的有好幾個人,都抓住了嗎?有一個八字胡的男人跟狗頭軍師似的,不是好人。”
代江也沒避諱,說︰“此人是恆遠侯的庶長子魏弘正。那個八字胡的男人我們也已抓住了。”
沒說還從對方身上搜出了幾張被雨水淋濕的制茶方子。
邵雲安心道,原來是恆遠侯府的,怪不得會直接找上他來要方子。不過這家伙是當真不怕死啊。恆遠侯的長子這麼沒腦子的嗎?
不過想到魏弘文也有點沒腦子,邵雲安釋然了,看來這恆遠侯的基因不咋地啊,生的兒子都不大聰明的樣子。
又用舌頭頂了頂臉頰不舒服的地方,邵雲安稍稍湊近代江。代江見狀,立刻彎腰,把耳朵湊了過去。
邵雲安以只有兩人能听到的音量說︰“代副統領,這些人,尤其是這個魏弘正,我建議您帶回京讓皇上或是千歲親自審。”
代江面色陡然嚴肅,低聲問︰“如何說?”
邵雲安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務必讓皇上和千歲親自審,好奇心害死貓。”
代江心里一凜,鄭重地點了點頭︰“謝邵小哥提醒。”
之後,邵雲安就表示他和王石井先回去,代江讓他們快走。還細心地叮囑回了縣上找個郎中看看為好。
王石井直接橫抱起邵雲安大步離開,他是一刻都不想再放手了。邵雲安也心知王石井有多後怕,他自己現在都腿軟腳軟的,他也沒掙扎,任由王石井把他抱走了。
代江目送二人離開後,嚴肅地下令,所有人堵上嘴,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