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井從郭子榆手里拿過一個匣子,邵雲安對和岑老一起坐在上首的岑夫人說︰
“娘,以後我與井哥回到家中,也能問一聲‘我娘在家嗎’,也能問一句‘我娘去哪了’。我和井哥,也是有娘疼的人了。”
邵雲安說這句的時候,他和王石井的眼圈都有點發紅,就是岑夫人的眼眶里都有了淚。
她帶著母親的慈愛笑容說︰“日後你二人回家,可說‘娘,我們回來了’。娘就在家中等著你們。”
邵雲安的眼淚流了下來,他想自己的親媽了,也感恩在這個古老的異世界,他有了媽媽。
邵雲安打開匣子,在場凡是看到匣子里是什麼的女人們個個驚奇不已。
匣子里的是一整套的帝王綠品級的翡翠首飾,包括玉鐲、耳墜、珠串項鏈、佩玉和玉釵。因為魏弘文“離家出走”,邵雲安最初賣給曾掌櫃的那一套豆種還在魏弘文的私藏中,沒有面世。
在場所有的賓客中,只有曾掌櫃知道這一套綠汪汪,綠到透亮的首飾是什麼材質。
這種帝王綠級別的翡翠完全不同于燕國的青色玉石的那種綠。這種綠,綠得每一個女人見到都忍不住想要擁有!
參與雕刻這套帝王綠翡翠首飾的曾掌櫃心髒是噗通噗通狂跳,想到這場認親宴後自己會面臨什麼,他的頭皮已經開始發麻了。
一想到邵雲安當時帶著一大塊開窗的原石來找他,讓他切開後做首飾,曾掌櫃就忍不住再次抽抽。那麼好的石頭,他怎麼就遇不到呢?
岑夫人的臉上也是難掩驚艷之色。
岑夫人也是有那麼幾樣值錢的首飾的,有的是出嫁時娘家的陪嫁,有的是婆家給的,還有幾樣是婚後岑老給她定做的。
可這麼一套首飾,卻有著她自己的首飾所沒有的另一種華貴。這麼一套首飾戴在身上,岑夫人都已可見自己會引來多少注目了。
岑夫人收回目光,說︰“這太貴重了,安哥兒你自己收著吧,給姑娘做嫁妝。”
邵雲安嘴甜地說︰“女兒的嫁妝我和井哥給她備著了。娘,這是我請曾掌櫃特地用為您找來的翡翠石雕刻而成的成套首飾。這佩玉和釵子的樣式是我和井哥自己琢磨的,您是不是不喜歡?”
岑夫人再也壓不住眼角的笑紋了︰“怎會不喜歡。這首飾太貴重了。”
在座的認識曾掌櫃的全部看向了他。曾掌櫃尷尬地抱拳回應,心里暗暗叫苦,雲安這是要害他不成?他去哪里弄什麼翡翠石!
他也沒錢跟雲安買剩下的料子。這樣罕見又漂亮的時候,完全是無價也無市的存在!
邵雲安拿起一只玉鐲子,在曾掌櫃的心肝顫動中,向岑老的位置邁出一步,雙手遞出︰“爹,這鐲子您給娘戴上吧。”
岑老心知這確實是邵雲安與王石井的心意。這兩人也確實是真心把他與夫人當作爹娘才會準備如此大禮。
岑老接過玉鐲,然後起身站到夫人跟前,在岑夫人害羞的笑容下,執起夫人的手,給夫人戴上了玉鐲。
邵雲安啪啪啪鼓起掌來,其他人受他感染也紛紛鼓掌,鬧得岑夫人害羞地幾乎要捂住臉。剛剛那一刻讓她想到了與夫君成親的那晚,哎呀,都多大的年紀了,真是羞死人了!
“呵呵呵……”岑老笑了,對自己的夫人說,“夫人吶,從今往後你我多了兩個兒子,你這個當娘的要好好疼他們。”
岑夫人用手帕按了按眼角,接過了王石井遞過來的匣子,道︰
“這是你二人的心意,娘,領了。你二人都是苦命的孩子,如今是‘苦盡甘來’。以後家中沒有親子義子,你們都是娘和爹的孩子。”
“娘——”邵雲安擦眼淚,用力點頭,“是!從今天起我有娘媽媽)了!”
岑夫人站起來,慈愛地摸了摸邵雲安的頭,又拉起他的手拍了拍。
王石井拉過兩個孩子︰“叫爺爺、奶奶。”
王青和妮子跪下,給兩位老人家磕頭︰“爺爺!奶奶!”
兩個孩子叫得很大聲,都是眼中帶淚,看得不少人都心酸不已。前來的賓客們或多或少都知道王家的糟心事。
岑老和岑夫人分別給了兩個孩子每人一個紅包。兩個孩子站起來後,蔣康寧過來了。他是邵雲安與王石井的義兄,今天這個場合,他的賀禮也是直接給到兩人的手里。
認親禮當眾展示,是讓眾人知道彼此對這件事的看重和心意。其他人的賀禮若是裝盒的,就不好當眾打開了。
蔣康寧送給王石井和邵雲安的賀禮是四個瓷娃娃,以他們一家四口的形象燒制出的。
邵雲安回到家中拿出後很是喜歡,把他和王石井的兩個娃娃擺在了臥室。王青和妮子的娃娃分別擺在兩人的房間。
陳冬、曹學容和粟洪山家中的長輩已經送過一份禮了,三人又單獨送了一份禮。自從過年去了趟秀水村後,三位年輕人在蔣康辰回京後又陸續去了王宅幾次。
他們很喜歡與邵雲安一起暢談的氛圍,還能從邵雲安那里得到不少寫文章的靈感。
三人下個月初就要一起出發去府學了。離開前能參加邵雲安與王石井的認親宴,也覺得與他夫夫二人十分有緣。
三人是一起備了兩份禮,送給了邵雲安一方很值錢的古墨,送給王石井的是一把古刀。這兩份禮物也是心意十足了。
這場認親宴,邵雲安和王石井收禮收了個手軟。特別是長輩,不僅給他們兩人送了一份禮,還有兩個孩子的。
兩人收禮收的是眼花繚亂,他們送出的禮也是給前來的賓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認親宴結束後,不少人都留了下來。男人們幾乎都沖著岑老的那幅《蘭亭序》和那張不知名的畫作。女人們就都是沖著岑夫人的那套翡翠石首飾。
曾掌櫃和許掌櫃也留了下來。曾掌櫃是不敢走,這認親宴還未結束就已經有不少人跟他打听首飾的事了。他怕他這時候走出去會見不到明日的金烏。
要說最高興的就是許掌櫃了。許掌櫃是真心想跟邵雲安、王石井兩夫夫相交。之前東家的事他很是為難。
現在東家的困境似乎有了解決之法,盡管他尚不知是什麼法子,但也是松了口氣。如今,邵雲安認了岑老為父,王石井又徹底脫離了王氏一族,這兩人往後的日子肉眼可見的坦途。
邵雲安和王石井不回去,今晚住在爹娘家。蔣康寧原本想把外甥帶去他那邊住一晚,但看外甥始終跟在王青和妮子身邊,他就放棄了。
楊硯跟著蔣康寧去衙門,師兄弟二人私下里有些話要說。
康瑞把邵雲安和王石井兩人喊到一旁,說︰“你二人成親時都是稀里糊涂的,都沒按著規矩來。待到雲安弱冠成人時,好好大辦一場,也可彌補一番。屆時師兄親自為你主禮。”
邵雲安揉揉發酸的鼻子︰“謝謝師兄,我的成人禮一定大辦!到時候我給師兄您和爹娘磕頭。”
康瑞笑了︰“給我磕頭那就不成禮數了。”接著,他就虎了臉,“那《蘭亭序》,和那畫是怎麼回事?”
康瑞和蔣康寧別提多怨念了。蔣康寧現在是顧不上找他們兩人算賬,康瑞可是等不及了。
邵雲安立馬嘻皮笑臉地小聲說︰“這不是怕您跟義父又廢寢忘食嘛。那都是摹本,我也沒真跡,師兄您要不?”
“等回去再收拾你!”
“嘻嘻。”
送走了滿意的康瑞,邵雲安拉著王石井去找曾掌櫃和許掌櫃。他剛才把首飾的事推到曾掌櫃的身上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兩人一過來,被大姑娘小媳婦貴婦人圍著的曾掌櫃就猶如見到了救星。邵雲安跟諸位說了聲抱歉,把曾掌櫃和看笑話的許掌櫃拉走了。
岑老在打算認王石井和邵雲安為兒子後,就命人在府中給兩人還有王青、妮子布置好了院落。以後岑府就是他們一家人在縣城的家了。
邵雲安和王石井的院子就叫“糊涂居”,岑老親自起的。
跟著邵雲安和王石井一進了堂屋,曾掌櫃就迫不及待地問︰“邵小哥,您是如何打算的?您剛剛那麼一說,曾某可就麻煩了呀。”
許掌櫃也很好奇,不過更多的是看曾掌櫃的熱鬧。
邵雲安招呼兩人坐下,他先賣個了關子,問︰“你們的大東家最近可有什麼大動作?”
曾掌櫃和許掌櫃先是一愣,隨後兩人都是一副發愁的樣子,曾掌櫃搖搖頭,嘆道︰“東家最近的日子不是很好過,不知邵小哥可有所耳聞?”
邵雲安笑道︰“那兩位掌櫃的消息可是不如我靈通了。我可是收到了你們東家的一封信。”
王石井很配合地從懷里摸出一封信遞出去,許掌櫃和曾掌櫃頓時驚喜不已。曾掌櫃起身過去接了信,坐回來與許掌櫃一道看了起來。
魏弘文被奪權,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外人看不明白,邵雲安卻看得樂呵,這魏弘文還真會演戲。這要是去當演員,說不定能拿個最佳男演員獎呢。就算拿不到,也能混個提名。
魏弘文把恆遠侯府的包袱全部卸下,恆遠侯府的生意交給魏弘正又怎麼樣,真正的人脈都在他手上抓著。
魏弘正拿走的那些人脈和渠道,不過是些小魚小蝦。更別說魏弘正還沒把掌事東家的位置做熱乎就被他爹給擼了,權力轉了一圈回到了魏弘儒的手上。
離開了恆遠侯府,把自己放在侯府的對立面,魏弘文才能進一步去向君後表忠心,也才能真正地施展他自己的抱負。
在給邵雲安的信上,魏弘文說明了自己目前的處境以及他的打算,也告訴邵雲安,許、曾兩位掌櫃是他的親信,是可以信任的。
而魏弘文已經向君後表明忠心了,他願意為皇上和君後開拓商業上的疆土。
魏弘文離開恆遠侯府後就出了京,他要去整合自己手上的勢力。京城這邊有兄長魏弘儒暗中為他打理。
魏弘文要為皇上和君後開拓的可不僅僅是茶和酒,而是他能涉及到的方方面面。要論做生意,十個安澤和蔣康辰加起來都不如一個魏弘文。
只要魏弘文是可信的,邵雲安都懷疑君後將來很可能會把生意這一塊全部交給魏弘文去負責。安公公畢竟是內官,蔣康辰的性格或許做些別的事更適合。
當然,這都是邵雲安自己所想。反正現在魏弘文是對自己未來的新事業干勁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