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民商途菊院暖情
回到家時，柳如氏正在院子里打理菊花。晨露還沾在黃白相間的花瓣上，她指尖捏著小竹剪，正仔細修剪著枯敗的枝葉。听見院門外的動靜，她抬頭望去，見是陳遠回來，臉上立刻綻開笑，手里的竹剪往石桌上一放，快步就往門口跑。
可剛跑兩步，她的目光就頓住了——陳遠左臂上纏著一圈厚厚的紗布，雖沒滲出血跡，卻也看得人心頭發緊。柳如氏三步並作兩步沖過去，伸手想踫又不敢踫，聲音都帶著點顫“你怎麼受傷了？疼不疼？”
陳遠見她急得眼眶都紅了，趕緊把右手的行囊往地上一放，騰出胳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笑著安撫“沒事，就是被棍子擦到了點皮，已經在鎮上醫館換過藥了，大夫說過幾天就好。”
柳如氏還是不放心，拉著他的手腕往屋里走，一邊走一邊追問“好端端的怎麼會被棍子打到？是不是押鏢路上出了事？”
進了屋，陳遠坐在靠窗的木凳上，柳如氏又忙著給他倒熱水，他接過茶碗喝了一口，才慢慢把路上的事說開“這次去北方送藥材，剛到那座常出山賊的山頭，就被十幾個人圍了。為首的絡腮胡漢子要搶藥材，我跟他打了幾個回合，沒留神背後有人偷襲，胳膊就被棍子擦到了。”
“那後來呢？”柳如氏攥著衣角，听得心都揪起來。
“多虧了趙校尉。”陳遠放下茶碗，語氣里滿是感激，“剛好他帶著官兵巡查，見我們被圍，立馬就沖過來了。山賊見了官兵，嚇得撒腿就跑，我們才算脫險。趙校尉還派了幾個士兵送我們到目的地，一路上都順順利利的。”
柳如氏這才松了口氣，抬手按了按胸口“真是菩薩保佑，還好有官兵相救。”
“還有更巧的呢。”陳遠想起遇著劉叔的事，又笑著補充，“返程時在一個小鎮休息，進雜貨鋪買東西，竟撞見了劉叔。你還記得不？就是我小時候隔壁那個劉叔，後來搬去北方的。”
柳如氏眼楮一亮“是那個總給你塞糖吃的劉叔？”
“就是他！”陳遠點頭，“他現在在鎮上做小生意，見我胳膊受傷，還留我們在他家吃飯，做了北方的炖羊肉和烙餅，味道別提多香了。臨走時，他還裝了一大袋干貨，說讓你也嘗嘗北方的特產。”
說著，他起身去拿門口的行囊，從里面掏出一個粗布袋子，打開一看，里面裝著紅棗、核桃和曬干的山楂。柳如氏湊過來瞧，笑著說“劉叔還是這麼熱心，這些干貨看著就好，回頭我煮點紅棗核桃粥給你補補。”
接下來的幾天，柳如氏把家里的事都攬了下來，不讓陳遠沾一點重活。每天一早，她先去院子里給菊花澆水，再到廚房忙活，炖雞湯、煮骨頭湯，頓頓都有滋補的菜。到了換藥的時候，她更是小心翼翼，先把醫館給的藥膏倒在手心揉勻，再輕輕敷在陳遠的傷口上，纏紗布時也特意松了些，怕勒得他疼。
陳遠看著她忙前忙後的身影，心里總覺得過意不去，想幫忙擇菜，都被柳如氏推著坐在院子里曬太陽“你好好養傷就是幫我大忙了，這些活我一個人能行。”
日子一天天過去，陳遠的傷恢復得很快，沒幾天就能活動胳膊，只是還不能用力。這天午後，陽光正好，陳遠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著柳如氏在菊叢里忙碌。她穿著一身淺青色的布衫，裙擺被風吹得輕輕晃，指尖劃過花瓣時，連動作都透著溫柔。
不一會兒，柳如氏端著一個白瓷碗走過來，碗里是冒著熱氣的菊花茶，還飄著兩片干菊花瓣。“喝點茶，解解膩。”她把碗遞到陳遠手里，又從屋里端出一個小碟子，里面是煮得軟糯的紅棗和核桃，“對了，劉叔給的干貨，我煮了些，你嘗嘗。”
陳遠接過茶碗，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帶著淡淡的菊香，順著喉嚨滑下去，渾身都舒服。他拿起一顆紅棗放進嘴里，甜而不膩，帶著蒸煮後的軟糯。“好吃。”他一邊嚼一邊說，看向柳如氏的眼神里滿是暖意。
柳如氏坐在他旁邊的石凳上，隨手摘了片落在石桌上的菊花瓣，笑著說“等你傷好了，咱們去鎮上買些新的花苗，把院子西邊再種上一片菊花，到了秋天，滿院子都是香味。”
“好啊。”陳遠點頭，又想起之前押鏢時听趙校尉說的事，“對了，趙校尉說北方邊境現在安穩了，商路比以前通暢，以後鏢局往北方押鏢的活可能會多些。等我傷好利索了，多跑幾趟鏢，攢些錢，咱們再買兩畝地，種些麥子和蔬菜，以後的日子就更穩當了。”
柳如氏听著，眼楮里亮閃閃的，她靠在陳遠的肩膀上，望著院子里的菊花，輕聲說“我不求咱們大富大貴，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咱們守著這個院子，有菊花，有熱茶，就夠了。”
陳遠側過頭，看著她發頂的發簪——那是去年中秋他給她買的銀簪，雖不貴重，卻被她保養得亮亮的。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過來，暖得人心安。“會的，”他輕聲說，“以後我一定多陪你，咱們好好守著這個家。”
風吹過院子，帶著菊花的清香，拂過兩人的衣角。陳遠喝著菊花茶，吃著軟糯的干貨，身邊是最親近的人，陽光落在身上，暖融融的。他忽然覺得，比起押鏢路上的奔波，這樣安穩的時光，才是最珍貴的。
又過了兩天，陳遠的傷徹底好了，能正常活動胳膊。這天早上，他起床後，見柳如氏正在廚房做早飯，便走過去幫忙劈柴。柳如氏听見動靜，從廚房探出頭，見他動作利落，才放下心來“看來是真好了，不過還是別太用力。”
“放心吧，沒事了。”陳遠笑著說，手里的斧頭落下，柴塊應聲裂開。
早飯過後，陳遠打算去鏢局看看，跟掌櫃的說說這次押鏢的事。臨走時，柳如氏給他裝了一袋煮好的紅棗和核桃，又把之前做的菊花糕包了兩塊“路上餓了吃，到了鏢局跟掌櫃的好好說，別著急。”
“知道了。”陳遠接過布包，在她額頭輕輕踫了一下，才轉身出門。
走到院門口時，他回頭望了一眼，柳如氏還站在門口看著他，手里握著那把小竹剪，身後是一片生機勃勃的菊花。陳遠笑了笑，揮了揮手，才大步往鎮上走去。陽光灑在他身上，前路一片明亮，他知道，家里有柳如氏等著，有滿院的菊花等著，這樣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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