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沒有躲。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只手穿過自己的肩膀。
沒有疼痛。
但一股暖流,卻從被觸踫的地方被抽走了。
道格拉斯能清晰地看到,一縷極淡的、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白色氣息,從自己身上被那只顏料手臂扯出,然後被拖回牆壁,融入那個無面靈體的體內。
那個靈體的輪廓,似乎凝實了萬分之一。
“持續性的魔力與體溫汲取。”
道格拉斯立刻做出了判斷,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課堂上分析一只蹦跳嬉鬧的皮皮鬼。
“不是致命攻擊,而是消耗戰。想走到頭,要麼硬抗,要麼……”
他看向比爾。
比爾正瘋狂地按著快門,臉上是一種混雜著痴迷與狂熱的神情。
“太精妙了!他把靈魂的部分概念——巴,和生命力——卡,用詛咒混淆了!這些靈體在汲取我們的卡,來修補它們殘缺的巴!”
又有幾只手臂從兩側的壁畫中伸了出來,像饑餓的觸手,在空中無聲地揮舞。
道格拉斯沒有理會身邊那個已經陷入學術狂熱的瘋子。
他舉起魔杖。
杖尖沒有亮起任何光芒。
“鏡花水月!”
一個精妙的魔咒,被他以一種極其隱晦的方式釋放出去。
魔力沒有形成屏障,也沒有試圖去攻擊那些靈體。
它像一滴墨水滴入清水,無聲無息地融入了周圍的環境。
下一秒,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揮舞的手臂,仿佛瞬間失去了目標。
它們從道格拉斯和比爾的身體兩側、頭頂、腳邊劃過,卻再也無法準確地觸踫到他們。
在那些記憶回響的感知里,這兩個大活人,變成了一陣流動的、沒有任何生命體征的空氣。
“高明!”
比爾放下了相機,由衷地贊嘆。
“你騙過了詛咒本身!讓它無法鎖定目標!”
道格拉斯收起魔杖,一邊往前走,一邊說
“他的魔法很有意思,根基非常古老,更偏向于一種規則的契約,而不是能量的直接對抗。”
他看著那些在身邊徒勞摸索的靈體手臂,若有所思。
“和我的畫地為牢咒不一樣,安赫•卡的詛咒,是扭曲目標的定義。它不阻止你,它只是讓你在規則層面不存在。”
道格拉斯想了想,總結道
“就像麻瓜說的,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我們現在,就是那兩個裝睡的人。”
這種感覺很奇特,仿佛行走在一部無聲的恐怖電影里,而自己只是兩個與劇情無關的幽靈觀眾。
墓道並不長,大約走了五分鐘,前方豁然開朗。
一個圓形的墓室出現在眼前。
墓室中央,靜靜地矗立著七只陶甕。
而在陶甕的周圍,散落著一堆堆白森森的枯骨。
骨骼在干燥的空氣里已經徹底玉化,呈現出一種脆弱的、類似白瓷的質感。從顱骨的形狀和數量來看,至少有十幾個闖入者曾抵達這里。
比爾用魔杖光芒掃過,眉頭微蹙,這些枯骨上沒有任何殘留的魔力痕跡,無法分辨他們生前是麻瓜還是巫師。
仿佛在這片空間里,所有的過往都被抹平,只剩下這唯一的、平等的結局。
就在兩人踏入墓室的瞬間,那堆枯骨仿佛成了無聲的警告,七只陶甕同時活了過來。
“嗡——”
一股無形的聲波,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了他們的精神屏障上。
那聲音像一根燒紅的鐵 ,蠻橫地捅進大腦,試圖將思維攪成一鍋沸騰的岩漿。
比爾的身體只是劇烈地晃了一下,便立刻用腳抵住地面,穩住了身形。
他沒有驚慌,臉上反而浮現出一種“果然如此”的了然。
“口渴的共鳴。”
他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聲音因精神的緊繃而有些變形。
“《沙暴中的路標》里提過,那三個陶罐在沙暴里滾動,發出的低鳴能讓駱駝都焦躁不安。”
道格拉斯的感受同樣糟糕,但他只是抬起手,用指節不輕不重地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仿佛在校準一個失靈的儀器。
“《陶罐翁與綠蜥蜴》里,老人對孩子說它們餓了。”
道格拉斯的聲音很穩,他看向比爾,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那幫自大的家伙肯定會用‘萬咒皆終’或者‘盔甲護身’來硬抗。”
比爾咧嘴一笑,蒼白的臉上透出幾分專業的嘲弄,目光掃過地上的枯骨。
“然後就像他們一樣,被活活震暈在這里。”
“那就別讓我們的主人家渴著了。”道格拉斯說。
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舉起了魔杖。
“清水如泉!”
“清水如泉!”
兩股清澈透亮的水流,從他們的杖尖噴涌而出,像兩條擁有生命的、柔軟的銀蛇,在空中劃出優雅的弧線,精準地、溫柔地滑入最外側的兩只陶甕之中。
“嘶——”
水流注入干涸了數千年的陶土,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悠長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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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注入清水的兩只陶甕,發出的高頻共鳴瞬間消失了。
那股撕裂般的精神沖擊,頓時減弱了七分之二。
“有效!”
比爾精神一振,立刻調轉杖尖,對準了第三只陶甕。
當第七只陶甕也被清水注滿時,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
不,不是絕對的安靜。
而是那股充滿攻擊性的、野蠻的噪音,徹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低回的、復雜的、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合唱。
七種不同的低語,從七只被水浸潤的陶甕里飄散出來,交織在一起,不再刺耳,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古老的韻律。
道格拉斯閉上眼楮,分辨著每一種聲音。
最左邊的,是干燥而空洞的“饑餓”。
旁邊那只,是狡猾而多變的“欺騙”。
第三只,是迷失與彷徨的“遺忘”。
第四只,是壓抑暴躁的“憤怒”。
第五只,是帶著水汽的“悲傷”。
第六只,是瑟瑟發抖的“恐懼”。
而最中間那只,也是最大的一只陶甕,它的聲音最為清晰、穩定,也最為古老。它只是在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同一個詞。
“鑰匙。”道格拉斯睜開眼,輕聲說道。
比爾早已放下了魔杖,臉上是那種解開了一道絕世難題後的狂喜。
“原來如此!它們不是守護者,它們是樂器!一個由七種被封印的情緒組成的管弦樂隊!”
道格拉斯目光落在了墓室盡頭那面光滑的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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