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著?”
我挑眉︰“啥人能這麼闊綽?”
大柱突然抓起茶壺灌了口水。
“我也這麼問啊!老周就嘿嘿笑,用金表鏈子敲著玻璃杯,說‘你當哥還賭錢呢?現在有人送錢!’”
“我當時就急了,說‘福財,你可別干犯法的事兒!’”
“他咋說?”我問。
“他突然把酒瓶往桌上一砸!”
大柱猛地拍了下桌子︰“他說‘犯法?老子現在睡一覺頂你干仨月!’。”
“那女人就在旁邊笑。”
大柱突然湊近我,身上的腐葉味混著酒氣撲面而來︰“陳師傅,您說邪乎不?他一個連襪子都洗不淨的糙漢,現在跟人說‘睡一覺就來錢’!”
我盯著他的眼楮問︰“你沒問清楚是誰送的錢?”
大柱死死咬住嘴唇,下唇都快被他咬破,半晌才機械地點頭。
渾濁的眼楮里翻涌著恐懼與羞恥。
“老周說,只要去睡幾晚,醒來枕頭邊就有能換錢的東西。”
他摸出被汗浸軟的煙盒,又點上一支。
見他發給我,我連忙拒絕。
這說幾句話的功夫,我這嗓子疼。
“我當時就拒絕了,這事兒傳出去,我還有臉見人?再說了,天下哪有白睡的覺,指不定背後藏著啥貓膩……”
“我想問,可那女人突然站起來,說‘周哥,該回去陪姐姐了’。老周立馬不說話了,塞給我張金色的名片,說‘兄弟,遇事找哥’。”
我盯著他袖口磨出的破洞,那布料薄得能看見里面的皮膚︰“那後來怎麼還是去了?”
“後來沒辦法啊!閨女查出白血病!”
大柱突然用粗糙的手掌猛捶自己腦袋,指節撞在木桌上發出 “咚咚” 悶響,眼眶通紅通紅的。
“醫生說要骨髓移植,押金就得二十萬!我媳婦天天在醫院走廊給人下跪借錢,才三十多歲的人,頭發都白透了……”
他哽咽著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暗紅的抓痕,那痕跡邊緣泛著青黑,像是被什麼利爪撓出來的。
我一看,就知道這是動物抓出來的。
狐狸精?
“我蹲在醫院樓梯間抽了整包煙,想著就算是被鬼咬,只要能救娃的命,我認了!”
我遞給他一塊干淨的紙巾,他哽咽的說了聲謝謝。
“老周倒是爽快,听說我同意了,第二天就開著輛寶馬過來接人,那車座軟和得像,可我心里直發慌。”
“越往深山里走,手機信號就一格一格往下掉,最後徹底沒了動靜。”
他的聲音突然低得像蚊子叫。
“我看著車窗外全是荒墳,墓碑上的字都被青苔蓋滿了,心里直犯嘀咕,琢磨著是不是被老周賣去緬北挖煤了,中途好幾次想跳車,可一想起閨女躺在病床上的模樣……”
正說著,大柱的眼神突然飄向窗外,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
“怎麼了?”
我順著他的目光轉頭看向窗外。
暮色已經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墨,路燈在細雨中暈染出模糊的光圈。
“沒,就是…… 就是感覺像是有人盯著我看。”
大柱說話時牙齒都在打顫,枯黃的手指死死摳住桌沿,指節泛白得像是要滲出血來。
我伸手按住他肩膀︰“鎮定點,我去看看。”
說完我起身走到窗邊。
玻璃上凝著細密的水珠,模糊了外面的景象。
樓下小吃攤的煙火氣騰騰升起,烤串的焦香混著臭豆腐的味道撲面而來。
幾個醉漢勾肩搭背地走過,高聲唱著跑調的老歌,倒是熱鬧得很。
就在我轉身準備回到座位時,眼角余光突然瞥見巷子口閃過一抹白影。
那身影快得像道閃電。
等我再定楮細看,只來得及看到蓬松的大尾巴掃過牆角的青苔。
那是一只通體雪白的狐狸,皮毛在夜色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琥珀色的眼楮冷冷地回望了一眼,就消失在拐角處。
都追到這來了?
我心里一沉,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中雷擊劍。
大柱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是不是…… 是不是它追來了?!”
他的掌心一片冰涼。
“別自己嚇自己。”
我鎮定指了指窗外,“你看,雖然下著毛毛雨,但下面熱鬧得很。”
大柱半信半疑地伸長脖子張望,看到樓下小販掀開蒸籠,白霧瞬間漫上玻璃,這才長松了口氣。
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把懷里的布包袱又緊了緊。
我重新坐下,按住他仍在不停顫抖的手。
那涼意從掌心直竄脊梁骨,仿佛握住了一塊從冰窖里撈出來的石頭。
“你接著說,到地方後啥樣?” 我往大柱碗里添了勺滾燙的湯水,熱氣模糊了他眼底的血絲。
大柱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那哪是個地方啊!車開到半山腰就沒路了,四周全是一人高的蒿草,風一吹‘沙沙’響,跟有人在耳邊磨牙似的!”
他抹了把嘴角,聲音壓得極低︰“我攥著車門把手問老周,這荒山野嶺的,到底要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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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叼著根雪茄。”
說到這,大柱頓了頓,模仿著老周歪嘴笑的模樣︰“他說︰‘能救你閨女,還能讓你爽的地方!’說完就跳下車,從後備箱里拖出大包小包。”
“都搬的啥?” 我往他碗里夾了塊羊肉。
“旅游帳篷、防潮墊,還有幾箱茅台!”
大柱的喉結上下滾動︰“我瞅著那堆東西直發懵,說咱又不是來野營的!老周卻把工兵鏟往我懷里一塞,說要在這住滿三天,我急得直搓手,問他錢到底啥時候給?”
我沒插話,靜靜地听他往下說。
“後來老周被問煩了,‘啪’地把大奔鑰匙拍我臉上!說這車值三百萬,要是三天後拿不到錢,讓我把車賣了救閨女!”
我倒吸口涼氣,看樣子老周確實賺了很多錢啊。
要不然幾百萬的車,隨便送人?
大柱說,他們兩人在山坳里搭帳篷時,成群的蚊子圍著老周的金表打轉,他卻哼著小曲往地上鋪羊絨毯。
“他說這叫休養生息,等養足了精神再辦事。”
“我躺在帳篷里,听著他打雷似的呼嚕聲,翻來覆去睡不著,可不知咋的,眼皮子越來越重,就睡過去了……”
“等我再睜眼,四周全是白茫茫的霧!”
大柱突然湊近,呼出的氣帶著濃重的煙味︰“手機早就沒電了,手表停在凌晨三點,但是老周卻起來了,說要帶我去村子!可是,我白天根本沒見過有村子啊!”
我眉頭一皺︰“白天沒見著村子,夜里就能有了?”
“我也這麼問啊!”
大柱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度。
“可老周把強光手電塞進我懷里,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想著醫院里等著救命的閨女,腳就不听使喚地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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