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故意營造神秘感，還是燈管真的年久失修。
招牌上的霓虹燈管缺了個 “靈” 字，紅光閃爍間變成 “通口工作室”。
畫著滴血毛筆的海報下，花體字寫著 “筆仙佔卜?姻緣學業?童叟無欺”。
落款還蓋著歪歪扭扭的 “通靈協會認證” 紅章。
還童叟無欺。
光是這幾個字，就是最大的騙局啊！
推開門，廉價檀香與電子煙的混合氣味撲面而來。
穿黑裙的老板娘從紫色天鵝絨沙發上起身。
這女人的打扮，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不是道士裝扮。
脖子上戴著水晶吊墜項鏈，指甲涂成深紫色，眼尾挑著銀灰色眼線，活像從哥特漫畫里走出來的角色。
呃，還有點像玩塔羅牌佔卜的那些巫師。
此時老板娘正在給幾個中學生調藍莓氣泡水。
吧台上擺著塔羅牌和水晶球，身後牆上貼滿 “筆仙顯靈” 的模糊照片。
在角落用馬克筆還寫著 “未成年人禁止入內”。
可旁邊卻堆著《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和中學生最愛的網紅零食。
我在打量這老板娘的同時，她也打量著我和小月。
目光在我挽起的袖口上停留，笑著問︰“第一次來？想玩筆仙還是碟仙？”
“我們……” 小月剛開口，我搶先說︰“先看看。”
接著又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說話，一切听我的安排。
她觸電般閉了嘴，低頭盯著自己的洞洞鞋。
我說隨便看看，還沒決定好。
她哦了聲，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只是又多看我兩眼。
我知道，不是她對我懷疑，而是……
我現在頂著一個七老八十的‘老人頭’，還進來這種年輕人才來的地方。
就像是一個拄著拐杖的老頭，出現在馬拉松現場一樣，是個人都要多看兩眼。
我對她笑笑，她也對我笑笑，就沒再看向我這邊。
我得先摸清楚到底咋回事，是不是在這里出的事，還是說之前就出事了，又正巧跑來這玩，所以湊上了。
這時，兩個穿 jk 制服的姑娘走進來，書包上的玩偶掛件晃得厲害。
“老板娘！上次玩的筆仙準到嚇人！今天能玩碟仙嗎？”
“當然能∼”
老板娘從櫃台下摸出個雕花瓷盤︰“碟仙得湊四個人，你們再叫倆男生來，我給你們擺‘七星陣’，問事業運超準的！”
“真的？”
“嗯！”
老板娘笑笑︰“我們新推出‘四角游戲’套餐，四男四女組隊更靈哦∼你們可以試試！”
“真的？那我們叫男朋友來！” 粉頭發姑娘掏出手機給男朋友打電話。
老板娘則是轉身給幾個中學生演示 “筆仙顯靈”。
“看好了啊，筆桿晃三下就是仙師來了，這時候問啥答啥……”我則是裝作好奇地打量四周。
我也借機打量起四周來。
櫃台後的價目表上，熒光筆寫著︰
筆仙體驗區。
單人票 88 元含紅筆 + 黃紙 + 蠟燭）。
四人團 328 元送 “姻緣符” 一張）。
專業陣法布置問事業 健康）588 元。
碟仙尊享區。
含貓頭鷹標本 + 水晶球擺陣 888 元。
加問往生事 另收 300 元。
幾個扎著高馬尾的女大學生縮在紫色天鵝絨沙發角落，塑料奶茶杯在腿間晃出漣漪。
穿白衛衣的姑娘聲音都在發顫。
“真的！那晚我夢見紅筆自己在紙上寫‘死’，筆尖還滴黑油…… 第二天起床，枕頭邊真有攤油漬！”
“你那是壓力太大了！”
染粉色挑染的姑娘戳了戳她額頭，美甲上的亮片蹭到對方衛衣。
“我姐考前玩筆仙問‘能不能上岸’，筆直接畫了個大勾，現在都在局里喝茶了！”
她從帆布包里翻出支紅筆，筆帽上系著根紅繩，“看！這就是當時用的筆，我姐說留著能轉運！”
“可是我听說有人都玩發燒了……”
扎雙馬尾的姑娘咬著吸管︰“還有人莫名其妙的站在天台，人都要嚇死了，說是夢游，要不是有人發現，估計都要跳下去，你們說嚇不嚇人。”
“靠！你別嚇我！”
短發姑娘猛地往沙發里縮，撞翻了桌上的蠟燭。
“我昨天剛跟男朋友分手，正想問問新桃花呢！”
她掏出小鏡子補口紅。
“要我說啊，這就是心理暗示。”
戴眼鏡的姑娘推了推鏡框，作業本攤在膝蓋上︰“你們听說過‘羅森塔爾效應’嗎？就是你越信什麼，就越會往那方面想……”
“得了吧學霸！”
粉發姑娘搶過她的筆，在作業本上畫了個鬼臉︰“上次你考四級前還偷偷來玩過呢！別裝清高了！”
“我那是……”
眼鏡姑娘臉一紅，突然壓低聲音︰“你們沒發現嗎？每次玩完筆仙，老板娘都會多收一百塊‘消災費’，說是什麼‘仙師要香火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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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
雙馬尾姑娘猛地捂住她嘴，眼神飄向櫃台，偷看了眼老板娘，示意同伴不要說話那麼大聲。
正听著，忽然听見里間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驚叫聲。
厚重的布簾被掀開，四個女大學生魚貫而出。
有的臉色通紅眼神發亮，有的捂著嘴臉色煞白，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像炸開的麻雀群。
“太刺激了！剛才筆真的動了！”
一個染著藍紫色頭發的姑娘揮舞著手機。
屏幕上是一張模糊的白紙照片，上面有個歪扭的圓圈，“我問‘能不能脫單’，筆仙居然畫圈了！”
“可是那個聲音……”
扎著低馬尾的姑娘渾身發抖，緊緊攥著同伴的手腕︰“你們沒听見嗎？牆里有抓撓的聲音！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摳牆！”
“得了吧你！”
穿衛衣的姑娘拍了下她的肩膀，衛衣上的骷髏頭圖案跟著晃動︰“肯定是老板在搞機關！就跟密室逃脫似的，故意嚇咱們！”
“但那個紅筆……”
第四個姑娘突然壓低聲音，眼神飄向櫃台後的老板娘︰“你們沒發現嗎？筆桿上有股怪味，像是腐爛的肉味……”
“得了得了，膽子那麼小，下次不帶你來玩了！”
說著，兩個膽子大的姑娘湊到老板娘跟前。
其中一個晃了晃手里的紅筆︰“姐，剛才玩得不過癮！有沒有更刺激的？比如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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