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台通訊員報道,在莆賢至全州高速公路275公里+700米處,一輛滿載貨物、車牌號為“邊eu382掛”的斯太爾卡車,和前面一輛大貨車發生追尾。“邊eu382掛”車頭嚴重受損,司機當場死亡……”
伴隨著播音員的聲音,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一幅慘烈的車禍現場畫面。
那輛“邊eu382掛”斯太爾車頭重重撞了進去,直接被擠成了餅子。
等消防戰士用液壓剪、液壓鉗弄開擠在一塊兒的駕駛樓,“邊eu832掛”司機已經變成了一張血肉模糊的肉餅……
簡訊很短,只有十幾秒的時間,畫面也是一閃而過。
但是那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卻深深植入秦逸飛的腦海。他覺得有一股強烈的莫名恐懼,迅速籠罩住了自己。
這種恐懼竟讓他變成了一個冰雕,當場呆在了那里。
“先生,你打算點什麼菜?”
一旁拿著紙筆,正在等待秦逸飛點菜的服務員,一臉不解地看著這個怪異的客人,她出聲催促道。
“逸飛,你怎麼了?”
林雪也發現了秦逸飛的異常。她看到秦逸飛手里拿著菜單,呆呆地看著電視屏幕一動不動。她就伸手在秦逸飛眼前晃了晃。
“誒,秦書記。
剛才那輛出車禍的大貨車,不就是在我們來的路上,一直在我們前面,以60邁時速晃悠的斯太爾嗎?”
這時,司機小吳也發現了秦逸飛不對頭。
在高速公路上,秦書記曾經讓自己跟蹤過這輛大貨車一段路程。現在這輛大貨車卻出了車禍,車毀人亡。
這二者究竟有沒有關聯?
小吳心里充滿了狐疑。
“小吳,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林雪是何等聰明?她立刻意識到秦逸飛遇到了什麼大麻煩。但是秦逸飛卻怕自己知道以後擔心,卻在刻意隱瞞。
難怪自己打電話讓秦逸飛接機的時候,他竟然突兀地和自己開那種玩笑。
秦逸飛在電話里說,他要親自駕車來接自己,自己還特意囑咐他慢慢開,路上注意安全。等自己走出機場大樓的時候,卻發現來接自己的竟是一輛桑塔納警車。
當時,林雪就覺得哪里有點兒不對勁兒,只是林雪沒有往深處想。
現在想來,一定是秦逸飛發現自己汽車壞了,或者發覺哪里不對頭,他才臨時換乘了一輛警車。
還有,為什麼那輛斯太爾大貨車在高速公路上慢悠悠地行駛?為什麼秦逸飛讓司機跟蹤那輛大貨車?為什麼秦逸飛看到那輛大貨車車毀人亡,當場驚呆了?
這是有人想在高速公路人為制造一起車禍,讓秦逸飛在車禍中喪命啊!
那輛“邊eu382掛”就是那人雇用的凶手。
不知道秦逸飛怎麼知道了他們的陰謀,導致這次暗殺行動失敗。
幕後之人唯恐大貨司機暴露他,當即就壁虎斷尾、殺人滅口,斬斷了警方追查的線索。
想明白了這一點,林雪也是嚇得臉色蒼白、花容失色,一顆心在胸腔里怦怦亂跳。
小吳不知道怎麼回答。當他求助地看向秦逸飛時,卻見秦逸飛好像猛地從夢中清醒過來,摘下掛在腰間的手機,就在鍵盤上快速按了起來。
“老周,查到破壞剎車系統的人了?”
林雪能想明白,秦逸飛當然也能想明白。
既然大貨司機被幕後真凶殺人滅口,恐怕那個破壞剎車系統的幫凶,現在也是凶多吉少。
“秦書記,我們已經查清楚了。
破壞您公務用車的嫌疑人,是4s店機械維修工曹四旺。
不僅有人證,還有4s店的監控錄像為證。
據4s店經理說,今天是曹四旺亡母周年忌日,昨天他就請了假,回邊西老家給他母親上周年墳去了。”
“這麼巧?”
秦逸飛皺了皺眉,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老周,曹四旺老家是邊西省哪個縣的?”秦逸飛繼續問道。
“秦書記,曹四旺老家是邊西省定山縣三家鄉後河溝村,距離咱莆賢市有260多公里。
我怕萬一發生意外情況,已經派小周帶著幾個刑警連夜出發,去定山逮捕曹四旺了。
“老周,一定讓同志們注意安全。要小心犯罪分子狗急跳牆!”
受慣性思維影響,秦逸飛怕刑警押在解犯罪嫌疑人回莆賢的路上,也發生“車禍”。畢竟用交通事故殺人,最容易掩蓋事實真相,也最容易逃脫法律責任。
“林雪,這里不是說這回事兒的地方。
先吃飯。飯後到車上,我再告訴你詳細情況。”
秦逸飛知道瞞不住林雪了。
林雪已經知道橘洲路橋公司鞠敬偉栽贓陷害並誣告自己的事情,也知道黃靭有意讓有關部門調查自己的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恐怕林雪也不會扔下集團一大攤子事情,匆匆趕回莆賢看望自己。
但是飯館里人來人往,魚龍混雜,確實不是說這個事情的地方。
林雪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遇到男朋友被人謀殺未遂這樣大的事兒,讓她說放下就放下,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她還真做不到。
一碗米飯被林雪用筷子撥拉來撥拉去,卻壓根兒就沒有吃下幾個米粒。
最後她說自己在飛機上已經吃過了,吃不下這麼多,干脆放下了碗筷。
小吳開了幾個小時的車,確實餓了。他很快就把一碗米飯吃了一個精光。當他放下碗筷也想說吃飽了的時候,服務員又給他端來一碗。
“先生,您的飯菜上齊了。”
“吃,不要浪費!”
秦逸飛嘴里含著沒有下咽的米飯,聲音有點兒含糊不清。他一邊勸說著小吳,一邊端過林雪剩的大半碗米飯,倒在自己碗里。
“這個秦逸飛,一顆心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林雪看著男朋友風卷殘雲、狼吞虎咽的吃飯樣子,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想到。
回到車上,秦逸飛不等林雪追問,他就給林雪簡略敘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說自己如何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說有人對自己汽車剎車系統動了手腳。並提醒他在去機場的高速公路上,注意一輛車牌號為“邊eu382掛”的橘紅色斯太爾貨車。
秦逸飛說︰
“我沒有想到‘那個人’做事兒這麼老辣。一擊不中,立即殺人滅口,掐斷線索。
我估計那個破壞我汽車剎車系統的曹四旺,恐怕也會遭到同一下場。
周局已經派人去邊西省定山縣緝拿曹四旺了。估計今天晚些時候就會傳回消息。看看最後結果怎麼樣吧。”
“逸飛,‘那個人’是誰?他為什麼一定要置你于死地?”
“唉!我真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這是最讓秦逸飛最頭疼的事情,也是最令他恐怖的事情。
一個人處心積慮地想要他的命,他卻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隱藏在哪里。
林雪腦子突然出現了一幅畫面。
仿佛她和秦逸飛被囚禁在一個沒有一絲光線的黑暗屋子里。
兩人似乎徹底被黑暗吞噬了。雖然他們近在咫尺,但是她看不見秦逸飛,秦逸飛也看不見她。
可是林雪和秦逸飛都知道,黑暗中隱藏著一條毒蛇。毒蛇就環伺在他們周圍。
只是林雪和秦逸飛看不見毒蛇在什麼方位。不知道毒蛇在什麼時候對他們發動致命的攻擊。他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防備。
他們在黑暗里,除去絕望之外,剩下的只有深深地恐懼。
林雪突然覺得自己很冷,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