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謝王莊還是淪陷區。
張富貴回到謝王莊之後,不敢說自己胳膊是被小日本炮彈給炸掉的。
他說自己下煤窯挖碳,因煤窯塌方被砸斷了前臂。由于治療不及時,導致前臂肌肉潰爛化膿,骨頭發黑壞死。
醫生說,再不截肢將會搭上整條性命。他這才不得不同意把他右臂的前半截給鋸掉。
其實,憑張富貴那點兒文化程度,他還真編不出這樣的借口。
他這是套用了給他做手術醫生的原話。只不過,他把被炮彈炸傷,換成了被石頭砸傷罷了。
家里不富裕,又丟了一條胳膊。張富貴很難討到老婆。
到了他三十八九歲的時候,有一群從豫南逃荒過來的流民,來到了謝王莊附近。
張富貴花了二十斤小米,換了一個餓得皮包骨頭奄奄一息的年輕女子。
將養了幾年,那個面黃肌瘦奄奄一息的女子,竟脫落成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
圓房第二年,女子就給張富貴生下了張文林。
這個張富貴的脾氣有點兒 古。
他在部隊里已經入了黨。回到家鄉之後,黨員關系也隨之轉移到了地方,受地下莆賢地委直接領導,從事地下秘密工作。
秦太行的老爹秦立誠就曾經當過他的直接領導。
張富貴在地下信陵縣委擔任過信陵縣第五區副書記、信陵縣委委員、第六區書記等職務。
到了一九四九年,從事地下秘密工作的人員終于迎來了出頭之日。他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揚眉吐氣地為黨為人民工作了。
這時候,許多人削尖了腦袋都想到縣委和人民政府工作。唯獨張富貴執意辭官不做,甘願回家務農。
有人說邊東人又倔又梗又直,張富貴就典型地體現了這一性格。按莆賢當地的方言說,就是他這個人有點兒 古。
由于他對自己曾經參加過紅軍和八路軍的事情三緘其口,而他所從事的地下秘密工作,也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
所以在秦店子甚至在謝王莊,真正了解張富貴歷史的人也不多。
白晨曦說︰“新中國成立之後,一直打听不到張伯伯的音訊。我父親還以為張伯伯已經不在人世了。他還為此事,還流過幾次淚。”
“直到我父親退居二線之後,他時間寬裕了,尋人方式多了,渠道也暢通了,這才很不容易尋找到了張伯伯……”
“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
白總,陳年爛芝麻的事兒,還提他干什麼?
我和老謝早晨出來的匆忙,每人只喝了一碗玉米糊糊,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了。
聞到狗肉的香味兒,恨不能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讓小秦書記知道個大概其就行了。介紹那麼多干啥,又不是給女兒找男朋友。”
“呸!你這個大哥沒有個大哥樣兒。
我倒巴不得有個女兒呢,誰叫咱沒有那麼好的命兒呢?”
白晨曦說到這里,她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就轉向林雪︰“小雪,你媽媽有你姐小霜了。你就給我做女兒吧?”
“行啊,小時候小姨就最疼我。
我調皮惹了禍,媽媽打我屁股時,總是小姨護著我。”
林雪痛快地答應了姨媽,不知道為什麼白皙的臉上竟添了一抹紅暈,神色也變得有些羞赧。
秦逸飛腦筋轉得非常快,通過幾人的閑聊,他立即做出了大致判斷。
張富貴是一個活得非常通透的人,他對白老有救命之恩卻不圖報。
白老也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好人。不僅他對張富貴好,就是他的子女對張富貴也是尊敬有加。
秦逸飛不知道白晨暉擔任什麼職務,但是就憑她能夠讓女兒,提前幾年就使用上摩托羅拉掌中寶,能夠讓女兒開上原裝進口的汽車,安排一個人進體制內或者國企都不應該成為問題。
即便是白晨曦,也應該不算什麼難事兒。
可是,他寧可讓自己孫子去民營企業打工,也不願意白老的子女給孫子謀求一份更好更體面的工作。
就是因為張家父子無欲無求,這才能使得張文林這個村主任,能夠和掌握數億資金的集團老總白晨曦平起平坐,說話無拘無束,收放自如。
可是,即便如此,張文林說白晨曦為女兒找女婿的話也略顯突兀。還有,白總雖然嗔怪了張文林一句,卻順著張文林的話頭,說要認林雪為女兒。
秦逸飛听出了他們話中有話,卻又覺得自己把握不準。
還有,于登海給他這個表舅拜年,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猜測那天,很有可能白老就在謝王莊張富貴家里。還有林雪……
“林雪,那次你的汽車壞在半路,是不是你去謝王莊看張爺爺了?”
秦逸飛本來對林雪出現在那麼偏僻的縣鄉公路百思不解,現在他豁然開朗。
“算你聰明!
張爺爺心髒不好,我媽給他從國外買了一些新研發的藥品,讓我給他捎過去。
誒,當時你可是說,我若來信陵,你要盡地主之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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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打算用一頓狗肉就打發了我?”
林雪知道秦逸飛不差錢。一個在京都擁有數處房產的人,怎麼會差一頓飯錢?她不過開個玩笑而已。
“張叔剛才說,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
讓我說,狗肉涮一涮,給個神仙也不換。
這張家館子的狗肉,可都是散養的黃狗,在別的地方可吃不到……”
幸福的時光都是短暫的。
送走了林雪和白晨曦,秦逸飛又回到了殘酷的現實當中。
皮雙敢對自己下手,打算讓自己落選鄉黨委委員,一定繞不過鄉黨委書記劉濟霖。
劉濟霖敢這麼做,大概其也是得到了縣委書記蔣志松的默許。否則,他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一個鄉黨委副書記、副鄉長,同時惹到了縣委書記和鄉黨委書記,今後的道路絕對不好走!
縱然秦逸飛擁有別人無可比擬的社會閱歷和超前獨到的眼光,但是在絕對的權力面前,他的這些優勢都等于零,他根本就弄不過人家。
特麼的,那個蔣志松腦子也真奇葩。
無憑無據,他就懷疑他舅子皮貴山被人舉報的事情,和自己有關。
而他懷疑自己的理由竟然是,前些日子,皮貴山曾經聯合尤洪貴想置自己于死地。
他以己度人,認為自己像姑甦慕容家一樣,也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可笑的是,當時他還曾請鄉黨委書記王燕萍做魯仲連,讓自己放他舅子一馬。
鳥的,現在剛剛當了縣委書記,就翻臉不認人。竟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默許他妻佷干這流氓下三濫的行徑。
這貨娶的媳婦丑,卻埋怨打燈籠的。他不怨他大舅哥皮貴山膽大妄為,伙同單位女會計一次就貪污種子公司十幾萬塊錢。卻遷怒一個小小鄉黨委副書記。
難道他就不怕他大舅哥二進宮,被檢察院請去喝茶嗎?
上一次,經過蔣志松上下一番活動,他舅子老皮這事兒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老皮只是被撤銷現任職務,給了一個黨紀政紀處分,換了一個工作單位就馬馬虎虎過去了。
在信陵大街隨便找一個人問問,他都不相信,老皮擔任縣種子公司經理多年,就真的孤零零貪污了一筆十幾萬塊錢。
就是保守估計,他貪污受賄的錢翻一番也打不住。
就憑這一數字,法院怎麼著也得判他個十年八年的。
鳥的,難道真要逼迫自己和他們來個魚死網破嗎?
由于前途渺茫,愁雲慘淡,秦逸飛在心里爆了不止一次地粗口。
就在秦逸飛心事重重的時候,他放在大哥大包里的手提電話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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