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軟榻上的閔子墨終于悠悠轉醒。
這一晚,三人都沒有睡,一直守著他。
此時,終于松了口氣。
確認他身體除了有點虛弱,沒啥大問題後。
顧謹之便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連同三人昨夜的推斷,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閔子墨听完,臉上浮現出一抹自嘲。
他總算明白,為何自己進入觀天鏡後,實力與身份並不匹配,經歷更是透著怪異與不協調。
原來,他從始至終,不過是大夢教用來偷渡的工具人罷了。
這份認知,讓他有些頹唐,可骨子里的軍人意志,卻讓他很快振作起來。
他撐著身體坐起,望向三人,沉聲開口︰“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李薇性子最急,直接問道︰“你知不知道,那種紫黑色霧氣,是什麼東西?它們為什麼會把人抽干,然後逃跑?它們能跑多遠?”
【總得搞清楚,下一步去哪擼經驗吧,嘿嘿......】
听到這個問題,閔子墨像是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回憶,面色又沉了幾分。
默然片刻,他一一回答︰“環貿裂隙那次,出手對付我的大夢教徒身上,就曾出現過這種紫黑色霧氣。”
“我老師說,霧氣,應當是邪神信仰的某種具現。”
“至于抽干人的血肉和逃跑......我在剿滅邪教的任務中見過類似情況......”
“它吸人血肉是為了積攢逃逸的能量......至于能跑多遠,嗯......大概跑不出烏真境內。”
李薇听說霧氣跑不遠,有些懊惱,當時該多找找的。
【草率了,草率了啊,感覺錯過了一個億!】
【不過,既然軍中都這麼多,烏真民間肯定也不少......】
【還得繼續過去刷!!!】
顧謹之的注意力卻集中在閔子墨的前半句。
他定定看著閔子墨,問︰“信仰的具現? 在傳教?”
閔子墨沉重點頭,“是的,傳教......平日里,這些信徒與常人無異,可一旦被喚醒,他們瞬間就會變成一群瘋子。”
除了正琢磨怎麼升級的李薇,顧謹之和曾義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凝重。
這東西傳教的速度也太快了點吧,如果給 更多時間,鏡中世界,豈不是要變成 的邪國?
“你跟那東西......共生了那麼久,有沒有什麼線索?”曾義急切追問。
閔子墨拼命地回憶,從墩台甦醒開始,一直到昨天昏迷,一點一點的細節捋過去。
驀地,他像是抓住了什麼關鍵,“昨天,我昏迷前,發生了一件怪事。”
“當時,我的氣血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從三階巔峰,飛快跌落到了三階中段。”
說著,他握了握拳,仔細感應了一番體內的狀況。
“現在,只有三階初期的修為了,和我剛甦醒時一樣。”
這話一出,顧謹之原本沉靜的眸子,驟然亮了一下。
他好像想通了什麼。
“江雪,”顧謹之轉向李薇,“你現在去一趟八景山南麓,找找閔子墨之前提過的那個村落,看看那里究竟發生了什麼......或者,是否真實存在!”
李薇回過神,趕忙讓自己嚴肅起來。
對于顧謹之的要求,她雖有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以最高速度飛出玉京,然後沿著八景山南麓,一路向東。
一個多小時後,她已到了浮雲關。
期間確實發現了不少村落,有些炊煙裊裊,有些則早已荒廢。
但她下降高度,將這些村子全部探查了一遍,沒有一個與閔子墨的描述相符。
不得已,她又從浮雲關折返,沿著“Z”字形的軌跡,來回搜尋,並將重點放在了浮雲關西南四五十里的那片區域。
結果,除了一片荒廢已久的斷壁殘垣,她依舊什麼都沒找到。
前前後後,總共折騰了四個多小時。
一無所獲的李薇,只好重新返回玉京,將結果告知了其余三人。
閔子墨聞言,滿臉的愕然與不解。
顧謹之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定定看著閔子墨,淡淡道︰“根本就沒有什麼村子和邪祀,你見到的一切,或許,都是夢而已。”
“這位菩薩,大概只是想給自己不斷增長的力量,找個蹩腳的借口而已。”
“讓你實力提升的,也不是什麼‘血珠’,而是 的信仰願力。”
“昨天江雪在烏真國,破壞了 的布局,所以你的修為才會跟著倒退。”
顧謹之分析了半天,李薇卻只認準了一個點。
“你是說,”她有些不確定地眨了眨眼,試探著問,“只要我刷......咳,只要消滅掉 的信徒,清除掉紫黑霧氣,就能削弱 的力量?”
顧謹之點頭︰“對!”
啪!
李薇興奮地一拍雙掌,杏眸亮得驚人。
“那還找個屁的本體啊!”
“我現在就去烏真,順著霧氣抓信徒,嘿嘿!”
“等 成了光桿司令,我看 怎麼變強。”
“玉京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她話音未落,人已經化作一道紅影,再次消失不見。
顧謹之無奈地抬手,扶了扶額角。
不過,不得不承認,李薇這種簡單粗暴的法子,有時候,確實直指本質,高效快捷得令人咋舌。
一旁的閔子墨,在震驚中憋了好半晌,才終于回過神來。
他試探著,向顧謹之和曾義發問。
“江......江小姐她,究竟是幾階?”
說實話,剛剛“江雪”出去找村子時,他就疑惑了。
一個四階,四小時,能打個來回?
反正他認識的四階里,沒人能夠做到。
顧謹之與曾義對視一眼,隨即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曾家府邸,廢墟之間。
被臨時清理出的空地上,曾建國與曾愛家相對而坐,大眼瞪小眼地盯著中間茶幾上的觀天鏡。
從兩小時前開始,鏡子便有了變化。
到了此時,鏡面已顯露出銀白如月的本色。
只剩下幾縷稀薄的的紫黑,還在有氣無力地飄蕩著,眼看就要徹底消散。
兩人的表情,是如出一轍的古怪。
“父親,”曾愛家咂摸一下嘴,眼楮瞪得溜圓,“這位,貌似把自己玩死了啊......”
曾建國也有些無語,一個神靈的分神,潛伏謀劃了這麼久,就這?
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