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卯時,晨鐘準時響起,似敲散了冬日的薄霧,沉靜的閑王府一下子活躍起來, ,各人有各人的職責,侍衛們按時交接班,家奴起床洗漱忙碌,各院升起了輕煙,開啟新一日的生活。
用過早飯後,柳喜喜派了琴棋書畫跟隨姜諳外出,又劃了一支隊伍供姜諳調遣,以防意外。
在柳喜喜外出的日子里,琴棋書畫跟著姜諳走過不少地方,听到能外出游玩,很是開心,也不在意需要做些苦活累活。
柳喜喜叮囑姜諳要注意安全,不可小覷人心。
昨日姜諳與柳喜喜商議後,在腹中仔細思慮了許久,想要男子在這世上佔得一席之位,哪怕有前輩之路可尋,仍是難得,如此要讓衛荀和甦家公子不受世俗困擾,只有脫離原來的身份,賺得百姓的口碑,獨立于世才有機會。
正值臘月,天寒地凍,最簡單得益的方法就是施粥義診。
柳記的各家商行皆由聞夏建立主持,化雪為輔,在聞夏隨柳喜喜救災期間,商行之事則由化雪協助姜諳管理,又主持了今年秋季的糧王爭霸賽,姜諳對于米行的運作已是極為熟悉了。即便如此,姜諳就施粥義診之事虛心向聞夏請教了一二。
聞夏听到姜諳說要請甦禮杭相助,便明了其中的深意。
“多謝王妃!”聞夏作揖。
姜諳道,“我與甦家公子交往尚淺,年初時,得他盡心盡力救治詠琴和賦棋,兩人才能夠脫離險境,得以重生,今甦氏變故,我自不能袖手旁觀,只是不知是否合宜。”
聞夏道,“王妃顧慮周到,昨日禮杭父親亡故,又接連遭受打擊,一般尋常人早已承受不住。施粥義診之事,還請王妃親自相請,由他自己做主,我不便多言。我先去安排粥棚醫攤之物,定當協助王妃完成此義舉。”
“謝聞夏姑娘。”姜諳道謝,聞夏雖未正面回答他所問的是否合宜,卻句句在回應此問。
如今正值特殊時期,姜諳也只能盡自己的綿薄之力,不知能否幫助得到喜喜,衛荀,還有甦家公子。他去客房相請甦禮杭時,聞夏父母巧在,听聞要施粥義診,皆是興奮,直言好事。
姜諳看著甦禮杭,想听他的回答。
甦禮杭沉默,手中緊緊握著折扇,眼眶微紅,似是哭過。
琴棋書畫對甦禮杭心懷感激,尤其是詠琴和賦棋,甦禮杭的救治恩情鏤骨銘心,在旁不吝言辭,夸贊甦禮杭的仁心仁術,遣詞用字恰到好處,如徐徐的清風掠過心頭。
“醫道高深,仁心宅厚,當屬甦家公子,曾得甦家公子細心照看,是我詠琴這一生的福氣。”
“我賦棋倒是嘴笨,不知該說些什麼,像我等常住深宅,難得與甦家公子這等豪情男子交情,我曾听說過,良醫者,慈悲懷心,可暖人間。那月余時光的恩情,我定以涌泉為報。”
“人命至重,有貴千金。甦家公子懸壺濟世,救死扶傷,我硯書僅是听聞,便已是心底佩服,若今日能與甦家公子一同濟民,亦是我之榮幸。”
“我曾听鳴秋護衛說,以醫為基,輔以仁心,造福蒼生,乃是世間大愛之人,而這世間大愛之人,她僅見一人,乃甦家公子。今日得見,風姿綽約,只道非比尋常,我惜畫若學得甦家公子三分仁心,不知是否能成個小愛之人?”
甦禮杭與聞夏相談半宿,只睡了半個時辰,晨鐘響時,南宮離就以身子不舒服來請甦禮杭診治,經過把脈,南宮離身子倍棒,甦禮杭自明曉其意。
看著親切的南宮離,甦禮杭就想到了自己的父親,眼淚也就止不住了。
若他少些外出,多在家,或許就能發現父親的苦楚。
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就連眼淚都無法道明其中情愫。
聞鶴來時帶了早飯,特意花銀錢請廚房單獨開了小灶,熬了一盅山藥小米粥,里頭加了些稀罕的山珍,南宮離舀了一碗遞給甦禮杭,又說了些關心之語,把甦禮杭感動得一塌糊涂。
在明知他奶奶設計埋伏,意取他們性命,卻仍毫無芥蒂地對他好。
甦禮杭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聞夏父母,正是這糾結萬分中,姜諳來了。
他們雖然交情不深,但自見第一面,甦禮杭便十分喜歡姜諳,不同于他的意氣悠然,姜諳的溫和謙厚有著別樣的生命力。可現在,他在黑暗里迷失了自己,身邊的一束束光都想照亮他,他也想抓住那些光,重新走回陽光里。
他努力向上,同樣也怯弱無力,兩種矛盾思緒在心底互博。
“不知道甦家公子是否願意參與義診?”姜諳在琴棋書畫道完後,再一次真誠地邀請。
甦禮杭緊握折扇,只要他首肯,他就可以抓住那些光了,可他的父親還躺在冰冷的床上,等著他申冤。他抬起眼眸,對上姜諳純淨的目光,那里盈盈似水,溫柔了歲月,也融化了他心中的冰霜。
“好!”甦禮杭下意識地應道。
姜諳綻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道,“有甦家公子的相助,我相信一切都會柳暗花明,安適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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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禮杭一同意,南宮離說什麼也要跟著去,聞鶴自然同去,衛荀知道後也想去,只是身份使然,他暫時不能出府,只能眼巴巴目送他們離開後,獨自一人去廟里上香祈福,這也是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了。
落凡從窗戶處望著他們,又看了看在桌上亂寫亂畫的照景,將窗戶拉緊。
爐子里添了新碳,燃燒熱烈。
柳喜喜揉了揉額頭,張星野恭敬地問道,“閑王,可有咐吩?”
“我不想听那些繁瑣的報告,三日之內能否將程錦的案子了結?”柳喜喜抬眸看向張星野,目光銳利。
從她來,張星野就搞起了小動作,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就是沒個重點,她可以理解張星野入職時間短,不熟悉辦案,但通州府尹不是小官,若這張星野與魏軫一個德行,她不介意動用自己的權力給張星野拉下馬,以免誤了這通州的百姓。
張星野看了一眼柳喜喜,忽應道,“可以!”
這出乎柳喜喜的意料,她倚著靠背,斜睨著張星野,問道,“張府尹打算怎麼做?”
張星野恭敬作了個揖,道,“閑王,程錦死于頸骨折斷而亡,其目前的證據是甦氏的宋顥之一人之言,那顆珠玉算不得證據,甦繼先完全可以辯稱是宋顥之栽贓陷害。不過……”
她拉了一個長音,走到桌前,拿起一疊資料,繼續道,“今早我已去過太守府,這些是莫太君交給我的,早年甦繼先就曾以拈花混元手揚名,此功法除了可助病人通筋活絡,亦可殺人無聲。甦氏除甦繼先外,甦問、甦禮榕、甦禮杭亦得其真傳,巧合的是,程錦身亡之日,這幾人都在甦宅,每個人都有嫌疑。”
“你認為凶手是誰呢?”柳喜喜問道。
張星野又拿起一些資料一同遞給柳喜喜,似是而非地說道,“真相正義面前,豈是我說了算的。這里有一些是前府尹魏軫遺留的未破之案,里面死者死亡的驗書文書與程錦一致,有些案件發生時,甦禮榕與甦禮杭姐弟還未出生,可以完全排除,至于甦問,此人罪不能饒。”
“哦?”柳喜喜微挑眉,細細消化張星野的話,問道,“說說看。”
“這是近二十年來發生于通州疫疾天災,皆有甦問。”張星野拿起了一本通州紀事,翻開了幾頁,遞給柳喜喜,“昨日宋顥之報案千金醫館制毒,其的記錄與通州紀事里的相差無誤,甦問作為千金醫館的負責人,已經畫押認罪了。”
柳喜喜接過認罪書,掃了幾眼,落在最後的畫押名字上,不禁感嘆,她曾以為的救死扶傷的甦問,竟然也會因為名利而做那種傷天害理之事。
程錦的死像一把利刃,劃開了罩在甦氏上的黑幕,將那些躲在陰暗里的丑陋都暴露在了青天白日下。
“此案怎麼斷?”柳喜喜將所有的資料疊放在一起,看向張星野。
這人有點東西,才一個晚上,就把資料證據準備了個七七八八,可這里面還差點東西。
張星野笑笑,說道,“這就得看閑王的意思了。”
柳喜喜道,“我的意思不能凌駕于律法之上。”
張星野原地踱步揣測一二,又立在柳喜喜面前,恭敬道,“閑王,按律,甦繼先、甦問當斬,但甦繼先現在依然不肯畫押認罪,且此人在太守府私牢,莫太君不放人。”
柳喜喜明白張星野想說太守府不放人,她也無能為力,但她母親位居二品,她不會純潔到哪去。
“我給你三日的時間,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甦氏如今的家主是甦繼期,千金醫館需要洗牌重整,此人你盯著點。你,則由我的人盯著,我的地盤,不想養一些無益的蛀蟲,事情完結之後,我會如實上報京中,對你是賞是罰,就看你的表現了。”
“是!下官謹記閑王教誨。”張星野趕緊應道。
一直候在柳喜喜身旁的知春,這時才將手從腰間的佩劍移下。
柳喜喜和知春一走,張星野不由得擦擦額頭的冷汗。
柳喜喜不過二十出頭,又是杏眼娃娃臉,僅坐在那里,就讓她感覺得一種不威自怒的氣勢,讓人難以猜透她到底想要干什麼。
不過好在,她雖喜歡躺平,但勝在腦子好使,用一夜的時候翻遍了檔案,把資料都整合起來,又知道甦禮杭與閑王交情彼深,這案子再怎麼斷,都不能把甦禮杭牽扯進去。
“娘啊,咱家非得要出個人才嗎?你女兒的小命不重要嗎?把我扔到這種地方來,要小心閑王,又要小心地方官,京中來的官也得小心,那個曹倉司跟個蠢豬似的,難道沒發現閑王對她有意見?好在已經離開通州了,是死是活關我屁事。”
張星野在心里瘋狂吐槽,打了個哈欠,再不睡覺,她就該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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