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還未完全化開,柳喜喜的病就好了。
鳴秋把脈時嘖嘖稱奇,自己的藥並沒有這樣的特效,她問了柳喜喜許多問題,均不得要領,只是默默把這件事記錄了下來。
柳喜喜搬回主屋後,鳴秋也就回了時序苑。
府中的大小事務有姜諳和知春操持,柳喜喜樂得當個甩手掌櫃,只是逍遙的日子還沒過幾天,麻煩的事情就尋來了。
一件是新來的通州府尹登門拜訪。
一件是曹慧珠上門來迎親了。
而這兩件事又撞在了同一天。
新來的府尹叫張星野,二十出頭的年紀,年輕得叫柳喜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就這好比大學生剛本科畢業就出任某重點省會的市長一樣離譜。
這件事莫詩成提前來通過氣,張星野是京中權臣張玉蓉的幼女,她體態挺脫,稚嫩的臉上有著獨特的少年氣,一雙眼眸閃著精明的光。
柳喜喜坐在堂中看到她時,就知這人不簡單,她不動聲色地端起茶水,听著張星野侃侃而談。
張星野是受曹慧珠之托而來。
沒錯,曹慧珠把她給告了。
罪名是,拐帶良家子。
柳喜喜沒有將曹慧珠在臨江縣時的所作所為告知衛荀,當曹慧珠第一次登門時,柳喜喜隨意挑了幾處毛病,就將曹慧珠給趕走了。
而這一次,趕巧了,衛荀應齊雲之邀,去采辦些過冬的物什,在王府門口與曹慧珠撞見。這曹慧珠生性風流,衛荀又是一等一的模樣,也不見禮,上前就拉衛荀的手,挨了衛荀一頓砸,侍衛們也是眼疾手快,把曹慧珠拿下。
曹慧珠的人見情況有變,將張星野請來,形成了眼下局面。
“閑王,此乃聖上旨意,是天作之姻,怎可無端拆毀?”張星野作了個總結。
“說完了?”柳喜喜放下茶杯,環視了一眼堂中,除了與她同來的姜諳、春夏秋冬,連並不知情的甦禮杭,听了動靜也趕了過來,一直護在衛荀身前。
這與柳喜喜初見兩人時一模一樣,要不是知道甦禮杭與聞夏心意相通,柳喜喜都有點磕他們倆了。
甦禮杭給了柳喜喜一記眼神,那模樣活脫脫在指責她辦事不力,她不由覺得好笑,如果少了他們,這里的生活也就少了一半的趣味。
她的目光越過曹慧珠,落在張星野身上,且不論張星野是什麼樣的人,這里是她的封地,兩人往後少不了要接觸,得好好處理才行。
張星野道,“下官已呈述完畢。”
柳喜喜笑道,“那就請吧,閑王府從不留人吃飯。”
張星野道,“閑王,你若執意留人,不僅聖上那無法交待,還會毀了衛家公子的聲譽。”
柳喜喜問道,“既然是聖上旨意,曹慧珠連基礎的禮儀都不顧,豈不是有蔑視君主之罪?”
“我沒有!”曹慧珠脫口而道,但又不敢指責柳喜喜,她看到甦禮杭時,戰戰兢兢,怕那人突然發瘋會要了自己的命,又見他與衛荀貼那麼近,只怕自己做的事情已被告知衛荀。
她雖平日里橫行霸道慣了,在未成親前,還是要給衛國公府幾分薄面。
柳喜喜掃了曹慧珠的腿,冷言道,“曹倉司的傷好得還挺快,那我讓衛郎中傳你的話,你怎麼一字未听啊!十六抬大轎,你抬來的是什麼破爛?所說的聘禮,也是缺斤少兩,怎麼,我母皇下的旨意,都上不得台面了嗎?一個小小的常平司如此輕視聖旨,又該何罪?”
她的目光緩緩轉向張星野,“你說呢?張府尹?”
張星野道,“閑王所要求的聘禮,只怕是強人所難。”
“難嗎?”柳喜喜反問,抬手示意,陸續有人抬著東西進到堂前,不一會兒,十幾口箱子摞起,打開皆是金銀珠寶。
“我這人俗氣,認為錢在哪,愛就在哪。這是我的王妃為衛家公子準備的嫁妝,如果曹倉司比不過,那就一切免談,聖上那邊自有我去言說。總不能讓一個國公府的公子下嫁受罪,這也不是我鏡國的禮。”柳喜喜一下子拿出半個倉庫,這是她與姜諳商量好的。
姜諳听她說了曹慧珠的為人,不敢想象似花般嬌艷的衛荀嫁給那種人,該是何種苦楚。
衛荀听到柳喜喜之語,目光下意識落在姜諳身上,他端坐在副位,神色嚴肅地看著曹慧珠,露出幾分嫌惡之色。
姜諳的真心實意,令衛荀更為自責。
他太貪心了,既想與姜諳做朋友,又舍不得放下柳喜喜。
與姜諳相處越久,他也越明白自己輸在哪里,若自己執意不肯嫁,一定會連累到柳喜喜和姜諳。
皇命不可違,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不如早些了結了罷。
“我嫁。”
衛荀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他的眼眶已經通紅,道,“這一次,就讓我自己為自己做一次主。”
抬眸間,眼淚從眼中滑落,他不敢看柳喜喜,只是死死盯著曹慧珠。
曹慧珠聞言一臉得意。
“明天!就明天,我會穿戴好,上花轎,曹倉司不會急于這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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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荀的聲音鏗鏘有力,其他人來不及反應,他的話已經說完。
“你這是做什麼?”甦禮杭緊緊將衛荀護在身後,低聲道,“你心有所屬,為何要嫁給那個人,你知不知道她品格低劣,不值得你托付終身。”
衛荀難以抑制混亂的呼吸,埋下頭,回道,“甦哥哥,你有得選,而我……沒有……”
甦禮杭怔住,忙道,“一定有辦法的!”
衛荀搖了搖頭,余光瞥向柳喜喜,一旁姜諳因他的話已經站立起來,而柳喜喜冷靜地坐在那里,既便曹慧珠說著馬上就去準備,叫他好好等著,而後離去,柳喜喜仍然沒有說話。
他想趕緊離開這個令他窒息的地方,剛走一步,柳喜喜出聲了。
“你們都離開吧,我有話單獨和荀弟說。”
待大家都走後,柳喜喜重重地嘆息道,“為何一點都不信任我?”
她已經想到辦法毀了這樁賜婚,可衛荀的反應叫她看不懂,也措手不及。
衛荀強忍住淚意抬起頭來,道,“喜喜姐,我遲早要嫁人的,嫁給誰都一樣。”
“是一樣嗎?”柳喜喜的目光晦暗,她明白衛荀的心意,只是她無法回應。
衛荀道,“是一樣的。既然是皇命,把我賜給誰有什麼區別,反正……”
那個人都不可能是你。
他沒有說下去,噤住了聲。
柳喜喜道,“你又不是物件,什麼賜不賜的。你是何等的優秀,有驚世陶藝,將來甚至可以成為陶藝大師。可你若草草嫁給了曹慧珠,一切就毀了。”
“那又如何?”衛荀問道。
“如何?”柳喜喜反問,起身走到衛荀面前。她並不算高大,與衛荀齊高,她直視著衛荀的眼楮問道,“你當真要嫁給那個人?”
“嫁。”這一次,衛荀沒有任何猶豫。
他的心支離破碎。
柳喜喜怎會瞧不出來衛荀的心思,說道,“對不起。”
衛荀不解地道,“喜喜姐,你這是做什麼?”
“我答應過你,要娶你的,但是我食言了。”柳喜喜翻尋的記憶里的確有這件事,雖然只是小孩之間的玩鬧,但柳喜喜沒辦法不讓自己去面對衛荀。
衛荀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緊接著一巴掌甩在柳喜喜的臉上。
“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說這個話?那都是幼時的戲言,我根本就不喜歡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你這樣會傷害到姜諳哥哥。我已經成年了,能夠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了。”
他加快步伐離開,生怕晚一點,自己就會忍不住大哭。
柳喜喜望著衛荀離開的背影,又給了自己一巴掌。
她確實不該說,只是看到衛荀那樣痛苦的神情,她覺得都是自己的錯,才會想著道歉,結果卻是弄巧成拙。
衛荀的心思根本瞞不住誰。
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歡柳喜喜,只是大家都遷就他,誰也沒點破,可看到衛荀捂著嘴,淚眼朦朧的出來時,大家也明白,事情壞了。
甦禮杭趕緊跟去安慰,聞夏和知春也跟了過去。
鳴秋嘆道,“王爺不冷靜了。”
化雪是唯一一個不懂的,問道,“衛家公子看著根本不喜歡那個曹慧珠,為什麼要同意嫁啊?哎呦……”
額頭挨了一記暴栗,祝長樂道,“聖旨已下,他一個男子,除了嫁還能做什麼?你們女子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化雪道,“你裝什麼大人,你就懂了?聖旨下了,又不是不能收回去!我讓我娘向聖上進言如何?哎呦……”
又一記暴栗打在頭上,化雪疼得直摸摸。
“你還是少說一句吧!”祝長樂向姜諳努了努嘴,化雪識相地閉上嘴巴。
姜諳左等右等,不見柳喜喜出來,于是走進正堂,柳喜喜雙目失神地坐在椅子上,連姜諳走近都未曾發現。
“喜喜?”姜諳輕聲喚了一句。
柳喜喜充耳不聞。
姜諳上前抱住柳喜喜,柳喜喜才緩緩說道,“我是不是錯了?”
“怎麼了?”姜諳小心地問。
柳喜喜道,“我不該留他在王府,如果他有更廣闊的天地,他也許不用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了。”
姜諳搖了搖頭,道,“喜喜,這是聖旨,與你無關,何況他的心意你當真不明白嗎?”
柳喜喜扯了一個寡淡的譏笑,“他心里的那個人並不值得他的喜愛。”
“喜喜……愛一個人,並非要得到那個人的全部。”姜諳的聲音越來越低,“荀弟可能想明白了吧。”
柳喜喜抬頭看向姜諳,緊緊地抱住他。
一旦面對感情,她總是將事情弄得十分糟糕。
如今她想起了一些往事,便不能純粹的與衛荀相處。
自己雖從未對衛荀動過心,但衛荀的感情也不是無端而起,她是有責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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