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除隱丸不是普通的毒藥,聞夏休息也只在甦禮杭隔壁的廂房,期間鳴秋曾來為甦禮杭切脈,亦開了抑制除隱丸之藥。有了上次為那名喚丁澤的少年療治的經驗,鳴秋只道時間尚短,劑量亦少,應是不難根治。
話雖如此,然問題還是出現了。
僅過三日,甦禮杭的癮癖癥便洶涌而至。起初,在鳴秋的指導下,瞿大夫與黃大夫輪番為甦禮杭施針壓制,甦禮杭自身的意志尚能克制。然隨著時間的推移,甦禮杭的意志力愈發薄弱,終至失控。任何欲靠近他之人,皆被其視為欲要害他性命的惡徒,盡被踹出了病房。衛荀想要去安撫甦禮杭,亦被視作同黨,一腳踹出,受了傷。
此時有一好消息傳來,根據柳喜喜提供的骨膠和明膠而研制出的油墨,經實驗,基本可達柳喜喜之要求。聞夏正感于制墨之事稍有進展,侍衛忽來報,東廂房那邊出事了。
聞夏匆忙趕去,只見甦禮杭如瘋魔般痛苦地捶牆,右手傷口再度崩裂,鮮血如泉涌,染了半壁牆面。
幻知幻覺已經完全掌控了甦禮杭的行為。
聞夏趁其不備,從後將其擊暈,扶至床上。瞿大夫忍著身上傷痛,上前為甦禮杭診脈,詳細稟報後,聞夏讓其自行治傷,她來為甦禮杭重新包扎。
衛荀問夏聞,“聞夏姐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甦哥哥怎會如瘋癲一般?”
聞夏道,“他這狀況尚不算嚴重,你居于客房,自然不知曉這邊的情況。上次由他送來的那名少年亦是如此,屢次三番自殘身軀。鳴秋講,除隱丸乃是一種克制疼痛的藥丸,若是身軀完全接納了除隱丸,停藥之後,身體便會因些許疼痛而仿若萬蟻噬心。他又身負重傷,其疼痛程度自是比平常要厲害百倍千倍,故而他才會一直捶牆,以一種痛楚來緩解另一種痛楚。真不知究竟是何人給他下了如此歹毒的藥。鳴秋說已有一段時日了,恐怕是他的親近之人,他不僅承受著身體的折磨,心靈上的折磨想必也不會少。待他甦醒過來,還得勞煩衛家公子你多多寬慰于他。”
聞夏姐姐,我在甦家住了些許時日,他們每一個人都甚是和善,唯獨甦爺爺神智時而清醒,時而糊涂,總說些稀奇古怪的話語,且每日都需服藥。難道是甦哥哥不慎誤食了甦爺爺的藥嗎?”衛荀思來想去,這般說道。
聞夏道,“糊涂之癥怎會以除隱丸為藥?況且除隱丸可是我們鏡國明令禁止之物,想必另有緣由。”
衛荀不禁垂首,神色黯然,“對不起,我一點忙都幫不上。”
聞夏道,“這幾日你為了照料甦家公子,已然疲憊不堪,面色欠佳,還是歇息一會兒吧。甦家公子的病癥非一日之功能夠痊愈,急也是急不來的。”
衛荀仍是憂心甦禮杭,但聞夏所言也不無道理,剛剛那一腳令他腹痛難耐,他點了點頭,轉身想要強撐著回屋去,沒走幾步,便“咚”的一聲,昏倒在地。
聞夏連忙喚人,瞿大夫剛上完藥,便匆匆趕來,經過一番診治,幸而衛荀並無大礙,只是連日未曾歇息,又遭受重創,才會短暫昏迷。
這幾日,閑王府氣氛沉郁,而通州城卻是熱鬧非凡。
千金醫館的大小姐甦禮榕大婚,甦家大擺流水宴席,整整三日不斷。然而,這幾日除了拜堂之時,無人見過甦禮榕。新郎齊雲終日獨坐于新房中,以淚洗面。送入洞房後,甦禮榕就去了藥房,並嚴詞警告他要認清自己的身份,不得靠近她半分。
齊雲茫然失措,不知自己究竟所犯何錯。他生得面容姣好,且才藝雙全,雖略遜于醉月樓的花魁,但亦勝過尋常男子。只可惜出身卑微,才流落至那種地方,他已竭盡全力保全自己,可甦禮榕那鄙夷的眼神與語氣,仿佛他犯下了十惡不赦的大罪。
“小雲,我熬了百合粥,來嘗一碗吧。”公公程錦手提食盒走了進來。這幾日,每到飯點,程錦便會提著食盒前來,除了百合粥,還有幾道精致的小菜。
齊雲急忙拭去眼角的淚水,上前施禮。
程錦拉著齊雲的手坐下,舀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遞到他手中,“這幾日你吃得甚少,可不能虧待了自己的身子。”
齊雲哽咽著問道,“爹,我嫁進來是否是一個錯誤?我是否應該留在醉月樓?我是否只配待在那種地方……”話未說完,他的眼淚又嘩嘩往下淌。
程錦手持手帕,輕輕地擦拭著齊雲的淚水,嘆道,“你沒有錯,錯的是禮榕,錯的是這個不公的世道。你已經受盡苦難,偏偏又遇上了禮榕,她是個鐵石心腸之人,她的心中沒有絲毫的憐憫……”
也錯在我,當年不該給那個男子送藥,若是那個男子尚在人世,或許就不會有如今的這一切了。
程錦又將筷子放在齊雲手中,“吃點東西吧。”
望著眼前這些精美的菜肴,這些都是他家過年時都難以品嘗到的佳肴,可此刻擺在面前,他卻怎麼也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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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是我嗎?我當時太過渴望離開醉月樓了,且與甦家小姐有了肌膚之親,奶奶一問我便答應了。這幾日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我齊家與甦家,猶如雲泥之別,而我更是從那腌 之地出來的。甦家小姐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偏偏選中我?”齊雲望著程錦,這幾日相處,他覺得自己這個公公是個非常賢惠的好人。
程錦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恰在此時,甦繼先走了過來,她詢問了齊雲這幾日在甦家的狀況,齊雲只道很好,承奶奶的關心。甦繼先在離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程錦,此後程錦便不再多說話了,面對齊雲的問話,也只是報以微笑,寬慰他莫要多想,結親乃是二人的天賜良緣,應當好好珍惜。
程錦之所以會嫁給甦問,是有一日在路上與甦問有過一面之緣,第二日甦繼先就帶著人登門提親。由于二人對彼此都心生好感,便稀里糊涂地成了親,卻渾然不知自己落入了狼窩。
成日服藥的公公宋顥之,見不著人影的丈夫甦問,還有那在甦問不回府時,會爬上他床的甦繼先。
每每憶起那些夜晚,程錦便覺得自己是那被人踐踏的螻蟻,卑微而可憐,可是當他隱晦地向甦問表達自己對她不回府的不滿時,甦問卻視若無睹,還責怪他多心,並發誓自己在外從未有過任何不軌之事,心中唯有他一人。
由于甦問將全部的精力都傾注于千金醫館,對家中之事不管不問,程錦所遭受到的屈辱,她全然不知。前晚她只是對甦問多言了幾句,次日必定會遭受甦繼先的警告,他想反搞卻無法反抗。若是他膽敢忤逆,甦繼先便會以他家人的性命相要挾。他方才知曉,整個甦家的家奴皆是甦繼先的耳目,他只能如履薄冰般在甦家苟且偷生。
所幸的是,甦繼先尚未對齊雲下手,這是程錦唯一的慰藉。
這個男子如此年輕稚嫩,實在不應該在甦家被毀。他必須想方設法讓齊雲脫離甦家的魔掌。
若是禮杭沒有隨師父外出雲游該有多好啊,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帶齊雲離開。真是奇怪,他如此鐘愛姐姐禮榕,怎會在禮榕成親前隨師父走了呢?
程錦思及此處,憶起甦禮榕成親前由甦繼先帶回府的奇異反應,以及身上多處的傷,忽然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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