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街燈一盞接一盞亮起,像是被無形的手逐一點燃。
趙子龍站在街角,通訊器屏幕的光映在他冷峻的臉上,那條未發送的消息依舊懸在指尖之上【協議的事,老爺子知道了。】
他終究沒有按下發送鍵。
風從巷口灌進來,吹動他肩甲邊緣的金屬片,發出細微的踫撞聲。
他知道,這一夜之後,有些東西再也回不去了。
餐廳的門被推開,風鈴輕響,諸葛亮走了出來。
他風衣筆挺,步伐沉穩,眼神卻像刀鋒般冷冽。
他沒有看趙子龍,只是在擦肩而過的瞬間,腳步微頓。
“是你告訴他的吧。”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老爺子今天一早打來電話,語氣難掩震怒。除了你,沒人會做這種事。”
趙子龍沒動,也沒回頭。
他只是將通訊器緩緩收進懷中,喉結微微滾動。
“你覺得這是幼稚?”他終于開口,聲音低啞,“你覺得我還需要和你演一場‘夫妻和睦’的戲給全天下看?”
“我不是在演。”諸葛亮轉身,目光如炬,“我是想試試,我們之間是否還有一點磨合的可能。可你選擇用這種方式撕破臉——讓父親介入,用家族壓力逼我低頭。趙子龍,這就是你解決問題的方式?”
趙子龍猛地轉過身,眼中燃起怒火“磨合?你還記得這兩個字?六年前我受傷住院,你在國外談項目;去年我戰隊奪冠,你連直播都沒看。現在你說要磨合?”
諸葛亮神色未變,只是眼底掠過一絲痛意,很快又被壓下。
“所以我錯了,可以。但你不必拿老爺子當武器。”他語氣漸冷,“你很清楚他對這段婚姻的執念。你這麼做,不是為了溝通,是為了懲罰我。”
趙子龍冷笑“那你以為我想結婚嗎?當初是誰在媒體面前說‘與趙子龍成婚是我人生最正確的決定’?現在呢?你連我的名字都不願多提。”
“那是我的責任。”諸葛亮聲音低沉,“我對公眾的交代,不是對你的承諾。”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緩割進趙子龍的心口。
他忽然覺得可笑。
他們曾並肩作戰,在王者峽谷中配合無間,一個預判一個突進,默契得仿佛靈魂相連。
可現實中的他們,卻像兩個誤入同一局游戲的陌生人,技能全在,卻始終打不出一套連招。
“好。”趙子龍閉了閉眼,“那現在,我們都自由了。”
諸葛亮盯著他,良久,才輕聲道“你好自為之。”
他轉身,走向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
龐士元一直等在車旁,見他過來,默默為他拉開車門。
就在諸葛亮即將上車時,他忽然抬手,牽住了龐士元的手腕。
動作自然,卻帶著某種宣告意味。
龐士元怔了怔,沒掙開。
車門關上,引擎低鳴,轎車緩緩駛入夜色。
尾燈在濕漉漉的路面上拉出兩道紅痕,像未愈的傷口。
趙子龍站在原地,望著那輛車消失在街角,胸口悶得發疼。
他想起六年前那場事故——他為救孫小閔強行越塔,卻被敵方集火,血條瞬間清空。
而當時在指揮席上的諸葛亮,冷靜地下令“放棄趙子龍,轉攻下路。”
那一戰,他們贏了。
可從那天起,趙子龍就開始懷疑,自己在他眼里,究竟是隊友,還是可犧牲的棋子。
手機震動,是孫小閔發來的消息【你在哪?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回了個定位,靠在牆邊點燃一支煙。
火光映亮他半邊臉,另一側隱在陰影里。
不多時,孫小閔匆匆趕來。
他脫了西裝外套,只穿一件白襯衫,領口微敞,額角還帶著汗意——剛從頒獎禮現場出來。
“你……沒事吧?”他走近,聲音有些發緊。
趙子龍搖頭,吐出一口煙“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
孫小閔沒笑。
他盯著趙子龍的眼楮,忽然低聲問“如果……如果你發現我其實沒你想的那麼好,你會後悔今天選擇站在我這邊嗎?”
趙子龍愣住。
他不明白這問題從何而來,卻從孫小閔的眼神里讀到了某種深藏的恐懼——不是對未來的不確定,而是對“被拋棄”的本能畏懼。
“你怎麼了?”他皺眉。
孫小閔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只是搖頭“沒什麼……我只是……”
就在這時,趙子龍的腦海中突然閃過諸葛亮離開時的那個眼神——那不是憤怒,也不是悲傷,而是一種近乎憐憫的冷漠,仿佛在看一個執迷不悟的傻子。
那眼神像根刺,扎進他意識深處。
他沒听見孫小閔接下來說了什麼。
趙子龍沒听見孫小閔接下來說了什麼。
煙頭在指尖微微發燙,他下意識地捻了捻,火星在夜色中劃出一道微弱的弧線。
腦海中反復回放的,是諸葛亮臨上車前那個眼神——不是憤怒,不是痛心,甚至不像屬于一個被妻子提出離婚的男人應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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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近乎居高臨下的平靜,仿佛早已看透結局,只是靜靜等待趙子龍自己走到這一步。
他忽然覺得可悲。
他們曾是王者峽谷里最令人艷羨的雙人路組合。
一個沉穩如山,運籌帷幄;一個迅疾如風,所向披靡。
粉絲們叫他們“臥龍鳳雛”,不是調侃,而是真心認為他們是命運綁定的搭檔。
可現實呢?
六年的婚姻,像一場漫長的對線,從最初的默契壓制,到後來的互相消耗,再到如今的兵線互清,毫無留戀。
“子龍?”孫小閔又喚了一聲,聲音輕了些,帶著試探。
趙子龍回過神來,抬手將煙摁滅在牆邊的鐵皮垃圾桶上。
“你說什麼?我沒听清。”
孫小閔頓了頓,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笑了笑“沒什麼,就是問你還回不回頒獎禮後台。他們還在等你領最佳搭檔獎的感言。”
“最佳搭檔?”趙子龍冷笑一聲,嗓音沙啞,“現在頒這個獎,不覺得諷刺嗎?”
孫小閔沒接話。
他知道趙子龍指的不是獎項本身,而是那個剛剛離開的男人——諸葛亮今晚根本沒出現在頒獎現場,可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沒有他的戰術布局,f9戰隊不可能拿下春季賽總冠軍。
風又起了,卷著街角的落葉打轉。
孫小閔看著趙子龍側臉的輪廓,心里忽然涌起一陣強烈的不安。
他不該來的。
更不該在這個時候,問出那句“你會後悔站在我這邊嗎”。
他知道趙子龍是個極其重情的人,當年為了救他越塔送命,賽後被教練組批“沖動”,只有趙子龍淡淡地說了一句“他是我隊友,我不保他誰保?”可正因如此,他才更怕有一天,當趙子龍知道真相——知道那場導致他重傷的團戰,並非意外,而是自己故意引敵方埋伏——他會徹底失去這個人。
孫小閔攥緊了口袋里的手機,指尖發涼。
不能說。至少現在不能。
他強迫自己扯出一個輕松的笑容“走吧,別讓大家等太久。你可是今晚的vp,不露面像話嗎?”
趙子龍盯著他看了幾秒,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但最終只是點了點頭“也好。該面對的,總得面對。”
兩人並肩走向停車場,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響。
趙子龍走得緩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回憶的廢墟上。
他想起婚禮那天,諸葛亮穿著定制西裝,在媒體鏡頭前握住他的手說“與趙子龍成婚,是我人生最正確的決定。”那時全場掌聲雷動,連他自己都曾信了這句話。
可現在想來,那或許只是諸葛亮對家族、對輿論的一次完美公關。
車駛向黎山別墅的路上,車內一片沉默。
龐統坐在副駕,透過車窗看著城市燈火飛速倒退。
他偷偷側頭看了眼駕駛座上的諸葛亮——男人面容冷峻,指節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節奏穩定得近乎冷漠。
“今晚……你要在別墅住嗎?”龐統終于開口,聲音很輕,像是怕打破某種平衡。
諸葛亮目光仍盯著前方,語氣平淡“嗯,太晚了,不回市區。”
“那……客房我讓人收拾一下。”龐統說著,試圖讓語氣听起來自然些。
諸葛亮卻忽然開口“不用。你睡客房。”
話落的那一瞬,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秒。
龐統心頭猛地一沉,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壓住。
他張了張嘴,最終只低聲應了一句“……好。”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期待更多。
畢竟在他心里,諸葛亮一直是那個理智到近乎無情的人。
他對家族負責,對事業執著,對婚姻守諾——哪怕那婚姻早已名存實亡。
而自己,不過是他在趙子龍這段失敗關系中的“戰術顧問”,是能听他傾訴、幫他分析局勢的謀士,僅此而已。
可為什麼……當他說“你睡客房”時,心髒會像被針扎了一下?
龐統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腕上那道淺淺的紅痕——那是剛才諸葛亮上車前抓住他手腕留下的印記。
那動作太過自然,仿佛早已習慣牽他,卻又在下一秒冷冰冰地劃清界限。
他閉了閉眼。
別墅很快到了。
夜色籠罩下的黎山別墅安靜得如同沉睡的巨獸,唯有二樓走廊亮著一盞昏黃的壁燈。
管家早已等候多時,默默接過外套,輕聲詢問是否需要準備宵夜。
諸葛亮搖頭“不用。早點休息。”
他轉身朝主臥走去,步伐沉穩,背影挺拔如松。
龐統站在原地,看著那扇緩緩關上的房門,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站在這個屋檐下,卻像是站在了世界的邊緣。
客房在走廊盡頭,離主臥很遠。
他拖著行李箱走向那扇門,腳步輕得幾乎無聲。
經過主臥時,他忍不住停下,耳朵貼近門縫——里面沒有聲音,沒有光,仿佛那人一進門就將自己徹底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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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統怔了怔,緩緩退開。
他打開客房的門,房間整潔溫馨,床頭還放著一本他上次落下的戰術筆記。
他走過去,輕輕拿起那本書,指尖拂過紙頁邊緣。
窗外,月光灑在庭院的石板路上,映出一片清冷的白。
他站在窗前,望著主臥的方向,久久未動。
夜已深,黎山別墅的燈火漸次熄滅,唯有走廊盡頭那扇客房的門縫里,還透出一線微弱的光。
龐士元坐在床沿,手中仍握著那本戰術筆記,紙頁早已翻到盡頭,可他的目光卻久久停駐在某一行潦草的批注上——“最優解,未必是唯一解。”
這句話是諸葛亮寫下的,墨跡有些褪色,像是多年前留下的。
那時他們剛合作第一場職業賽,f9戰隊在決勝局陷入絕境,所有人都主張強開大龍,唯有龐士元提出放棄爭奪、轉而偷家。
賽後復盤時,諸葛亮在筆記上寫下這句評語,語氣平靜,卻讓龐士元心頭一震。
他曾以為,那是對自己的一次認可,甚至是一種隱秘的共鳴。
可如今想來,或許只是對方在理性推演後,對“非主流策略”的一次客觀采納罷了。
他緩緩合上筆記,指尖在封皮上輕輕摩挲,仿佛這樣就能留住一絲溫度。
窗外月光如霜,灑在地毯上,映得房間愈發冷清。
他想起剛才車上那一瞬的觸踫——諸葛亮的手掌溫熱,力道堅定,牽住他手腕的動作自然得像是演練過千百遍。
可轉眼間,一句“你睡客房”,便將那片刻的親密碾得粉碎。
龐士元閉上眼,胸口悶得發疼。
他不該有這種情緒的。
他清楚自己是誰不是伴侶,不是家人,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他是謀士,是參謀,是諸葛亮在婚姻危機中用來分析局勢、制定對策的工具人。
他情緒價值,卻不該索取情感回報。
可為什麼……當他說“你睡客房”時,自己竟會有種被流放的錯覺?
他猛地睜開眼,指節捏得發白。
他想沖出去,想敲開那扇主臥的門,想問一句“為什麼可以牽我,卻不讓我靠近?”他想質問,想爭奪,想把那個冷靜自持的男人從神壇上拉下來,看看他是否也會失控、也會喘息、也會說一句“別走”。
——他想獨佔他。
這個念頭如野火般在心底竄起,燒得他指尖發燙。
可下一秒,理智如冷水澆頭。
不能。不可以。
諸葛亮不是能被佔有之人。
他是棋手,不是棋子;是掌控全局的王者,不是任人擺布的情感容器。
若他真因一時沖動越界,只會被徹底推開,連現在這微弱的親近感都不復存在。
龐士元深吸一口氣,將筆記本輕輕放回床頭櫃,動作克制得近乎虔誠。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主臥的方向。
那扇門依舊緊閉,沒有光,沒有動靜,像一座沉默的墓碑,埋葬著所有未曾出口的言語。
他低聲自語“我只是……不想只是‘客房’而已。”
可話出口的瞬間,他又笑了,笑自己荒唐。
他終究只是個旁觀者,在別人的故事里入戲太深。
與此同時,城東的頒獎禮剛落下帷幕。
趙子龍站在停車場,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
孫小閔已經先一步離開,臨走前還叮囑他“早點回去,別想太多”。
他沒回應,只是點了點頭,眼神卻飄向遠處——那里,是通往黎山別墅的高速入口。
他坐進車里,發動引擎,卻沒有立刻出發。
後視鏡中映出他疲憊的臉,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嘴角緊繃,像是咬住了什麼不願吐出的苦澀。
他想起晚餐時自己說的那句氣話“協議的事,老爺子知道了。”
他本是想試探諸葛亮的反應,哪怕是一句質問、一次爭執,也好過如今這般冷處理。
可對方只是淡淡一句“是你告訴他的吧”,便再無波瀾。
甚至連憤怒都懶得偽裝。
那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丑,費盡心機地想激起一點情緒波動,卻只撞上一面冰冷的牆。
更諷刺的是,他曾以為自己早已不在乎這段婚姻的結局。
可當諸葛亮真的轉身離去,連一句挽留都沒有時,他竟感到了一種近乎孩童般的挫敗——就像小時候打游戲輸了,明明嘴上說“不玩了”,卻偷偷希望有人能拉自己一把。
可沒人拉他。
他緩緩點上煙,火光在暗夜里一閃,映亮他眼底的失落。
他想起從前的日子。
不管多晚回家,主臥的燈總會亮著,哪怕諸葛亮已經睡下,床頭那盞小燈也從不熄滅。
他說“怕你回來摸黑撞到東西。”
簡單的一句話,卻曾讓趙子龍覺得,這世上總有一盞燈是為自己而亮。
可今晚呢?
他抬頭望向黎山別墅的方向,那片山腰上,燈火稀疏,主臥的窗戶一片漆黑。
他掐滅煙,發動車子。
可就在駛入別墅區前,他忽然放慢了速度。
——主臥的燈,還是沒亮。
他停在鐵門外,望著那棟熟悉又陌生的建築,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方向盤。
電話呢?打一個試試?
可他又遲疑了。
如果打了,對方接了,說什麼?
“我回來了”?
還是“你還醒著嗎”?
太可笑了。
他們早已不是會互道晚安的夫妻。
他最終什麼也沒做,只是將車緩緩駛入庭院,停穩,熄火。
寂靜重新籠罩。
他坐在駕駛座上,望著那扇緊閉的主臥窗,忽然生出一種荒謬的預感——
仿佛那個本該在屋里的人,早已不在。
可他沒動,也沒追問。
只是低頭看著手機屏幕,指尖懸在通話記錄上方,遲遲沒有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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