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從縹緲峰的邊緣吹過,洞口的藤蔓被吹得沙沙直響。
傅子淵站在洞前,後面跟著默默不語的李太白。
“就這兒。”他的語氣淡淡的,可那股子不容置疑的勁兒特別明顯。
李太白瞅著眼前破破爛爛的山洞,皺了皺眉頭問︰“師尊啊,為啥要把我帶到這兒來呢?”
傅子淵沒吭聲,抬手就那麼一揮,一道寒光閃過,原本盤踞在洞口的毒蛇一下子就變成粉末了,被風一吹就沒了。
他回過頭看了看徒弟,臉上平靜得很,就像一潭湖水似的,說︰“這樣干淨點兒。”
李太白心里猛地顫了一下,師尊這一揮手的力量還是那麼強大,可不知道為啥,就是讓人感覺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冷勁兒。
就跟那天晚上似的,他在門外听到屋里壓抑的痛苦呻吟聲,可就是一直不敢推門進去。
山洞里頭又暗又潮,兩個人慢慢往里頭走。
山洞里空蕩蕩的,特別安靜,偶爾能听到水滴下來的聲音,那回聲在岩壁上回蕩開來,就顯得更孤單了。
李太白最後還是忍不住了,說道︰“師尊啊,您變成墮仙這事兒,到底是咋回事兒啊?”
傅子淵的腳步停住了,側過身看著他,眼神深得就像黑夜一樣,說︰“你要是想知道,那就盡管問吧。”李太白愣了一下,接著就輕輕笑了,說道︰“我就想啊,不管變成啥樣,師尊那還是師尊啊。還有呢……”他停了停,眼楮看向對方那蒼白的臉和眼角淺淺的紅印子,聲音又輕又柔的,“您現在啊,也特別好看。”
傅子淵听了這話,先是一呆,然後就毫無顧忌地大笑起來。
那笑聲在山洞里來回響著,有幾分瘋瘋癲癲的感覺,就好像是憋了老長時間,好不容易找到個發泄的口子似的。
“你這小嘴還挺甜。”他嘴角往上一翹。
李太白往前邁了一步,很認真地說︰“我可沒瞎說。”
“你就不怕我?”傅子淵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不怕。”李太白想都沒想就回答了,“我心里明白,您不會傷著我的。”
這話讓傅子淵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有點僵住了,眼楮很復雜地看著面前這個弟子。
他以前總覺得自己已經把所有的感情牽絆都給砍斷了,可是現在呢,這個自己從小養大的孩子就站在跟前,一句“不怕”,就像在他心里最硬的那塊地方攪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你真是這麼想的?”他小聲地問。
“嗯。”李太白腦袋一點,眼神特別堅定,“我甚至覺著,現在這樣的您啊,才完完全全只屬于我一個人呢。”
傅子淵的眼神閃了那麼一下,好像有點動搖了,不過很快又變得那種冷冷淡淡的,好像跟人隔得老遠似的。他慢慢轉過身子,朝著洞子里頭走進去,一邊走一邊輕聲說道︰“莫要再提這些事兒了。”
“可是師尊——”
“行了。”他一下子就把徒弟的話給截斷了,那語氣可就沒了先前的溫和。
李太白咬著嘴唇,最後還是沒再接著問下去。
山洞里頭可比外面要陰冷得多,傅子淵順手就把火折子給點著了,那火苗子一跳一跳的,把他那張消瘦的臉都給照出來了。
他開始擺弄洞里的石塊和枯枝,手腳挺麻利的,可又不慌不忙的,就好像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歇腳一樣。
李太白就站在那兒,一聲不吭地瞅著他的後背。
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仙尊啊,現在都成了墮仙的身子了,可還是一個字兒都不願意透露呢。
他心里頭模模糊糊地曉得,師尊不是不想說,而是說不得啊。
“為啥就不肯告訴我呢……”他在心里頭暗自嘀咕著。
洞外面的風聲越來越大了,還夾雜著遠處不知道啥野獸的叫聲,就好像整個世界一下子就變得特別陌生了。
就在這個山洞里頭呢,一個人默默地收拾著,另一個人靜靜地站著看,空氣里到處都彌漫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最後呢,傅子淵停下了手里頭的事兒,盤腿坐下來,閉上眼楮開始調息。
他對李太白的問題,啥回應都沒有,一個字兒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