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白“嗖”的一下從傅子淵懷里竄出來,一下子就變成一縷青煙,在空中扭了幾下就變回人形了。他衣服有點亂亂的,可臉上那堅定的神情啊,以前從來沒見過。
他眼楮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師尊,這雙眼楮在夢里都不知道出現過多少回了,現在就在眼前呢,又清澈又深邃,就像深不見底的湖水。
“師尊肯定不會就這麼坐化的。”他小聲嘀咕著,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這黑夜里就像石頭砸地一樣響當當的,“我可是眼睜睜看著您一路走到現在的,那些藏在心里沒說出來的苦和堅持,我也都瞧見了。您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放下所有東西的。”
傅子淵站在院子中間,長袍被風吹得輕輕飄起來,眉毛之間透著一股淡淡的疲倦。他瞅了李太白一眼,啥也沒說,就慢悠悠地轉過身去,眼楮看向院子角落里幾株有點發光的靈草。
這靈草啊,是李太白昨天晚上剛采回來的,還沒來得及煉制呢。
“你還能顧得上這些呢。”他說話的時候挺平靜的,可眼楮里還是閃過了那麼一點點不容易發現的情緒波動。
李太白往前湊了幾步,伸手揪下一株靈草,輕輕把葉子上的露珠給抹掉︰“我想做給您嘗嘗呢。以前您老說我做的菜沒法吃,這次我可費了好大的勁兒呢,研究了好幾種搭配,還專門去請教了縹緲峰外面的一個老廚娘呢。”傅子淵眉毛一挑,這個說法好像讓他挺意外的,他就問︰“你咋還去問那些凡人呢?”
李太白笑了笑,笑得可溫和了,不過眼角那股子倔強還是能看出來,他說︰“凡人也有他們的聰明勁兒啊。而且呢,我想讓您清楚,我可不只是您撿回來的小狐狸,我能當您的弟子,還能陪著您一直走下去呢。”
傅子淵好半天沒說話,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說︰“行吧,那我就看看你做飯的手藝有沒有長進。”
這麼一來,他倆之間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挺融洽的,就好像多年解不開的疙瘩松了那麼一點點。
他倆一塊兒走進廚房,火光照著李太白在那兒認真地炒菜,香味慢慢就散開了。傅子淵在旁邊站著,眼楮看著忙活著的李太白,眼神變來變去的。
這頓飯吃得安安靜靜的,但是比以前吃的任何一頓飯都感覺更實在。李太白小心地瞅著傅子淵的表情,看到他偶爾點個頭,心里那塊大石頭才算落了地。
傅子淵終于說話了,評價這飯說︰“味道挺好的,比我想的強。”
李太白一听,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翹,說︰“那以後我就多做幾回,讓您慢慢習慣。”
傅子淵瞅了他一眼,啥也沒說,就輕輕放下筷子,起身出廚房去了。不過呢,在另一座偏殿里,季子清的心情可不像這邊這麼平靜。
從那天和傅子淵徹底鬧掰之後,他的情緒就一直沒安穩過。
他以前總覺得自己是最受看重的弟子,是那個能傳承縹緲峰意志的人啊。
但是自從李太白回來,啥都變了。
他開始被晾在一邊,那種被人取代的危機感也冒出來了。
特別是看到傅子淵對李太白的態度時,心里的不滿就像寒潮似的,越積越多,最後變成了一股憋在心里、沒處發泄的怒氣。
入冬後的夜晚冷得厲害,月光從窗欞照進屋里,灑在剛洗完澡的岑月兒身上。
她洗完澡,正披著一件淺色紗衣打算回房休息呢,突然有個黑影靜悄悄地靠過來。
她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一下子拉進懷里了。
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過來,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師傅?”她小聲地叫了一聲,聲音里滿是不安。
季子清沒吭聲,就緊緊地摟著她,手指在她肩膀上動來動去,雖然沒使多大勁,可也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松開我……”她想掙脫,可手腕卻被對方緊緊地抓住了。“你緊張個啥呀?”季子清的聲音又低又啞,就像是壓抑了老長時間的情緒總算有了個發泄的口子似的,“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咋老是躲著我呢?”
岑月兒咬著下嘴唇,也不再掙扎了。
她心里明白,這時候說啥都白搭。
她就只能低著頭忍著,盼著這陣兒風暴趕緊過去。
可她這一沉默呢,倒像是把季子清心里的某種念頭給激得更厲害了。
季子清彎下身子,湊到她耳朵邊上,那聲音里都帶著一種有點變了味的溫柔︰
“你知道不……師父他呀,從來就沒正眼瞧過我。我為縹緲峰做了那麼多的事兒,他呢,眼楮就光盯著那個小狐狸……哼,可真夠可笑的。”
他這話可把岑月兒給驚到了。
她壓根兒就沒想到,季子清對李太白的敵意都已經這麼深了,都到骨子里去了。
不過她也沒功夫多想,就這一會兒的工夫,季子清的手就順著她的脖子滑到鎖骨那兒去了,動作又慢又透著危險勁兒。
風從窗外吹進來,把窗簾的一角給吹起來了,就瞧見夜色里那張緊繃著的臉,還有一雙含著淚卻不敢流下來的眼楮。
這時候啊,安靜得都讓人喘不過氣來。
屋里頭的蠟燭火苗輕輕晃悠著,把季子清的影子在牆上拉得老長。他就靠在床邊,岑月兒在一旁縮成一團。她的衣服亂得不成樣子,頭發也散著,脖子上還有幾道紅紅的指印子呢。
她沒哭,也不敢哭啊。
“你咋這樣瞅我呢?”季子清冷不丁地說話了,聲音又低又啞,就像帶著沙子似的那種粗糙感,“你以為我想這麼對你呀?你覺得我不疼你嗎?”
岑月兒的眼楮就盯著地面,眼神空落落的,就跟沒听見他說話似的。
她身子還微微地抖呢,不是因為害怕,是打心底里覺得惡心,那種惡心勁兒從心底往上翻,還沒法說出來。
季子清見她不吭聲,眉頭就緊緊地皺起來了,突然伸手就掐住她脖子,把她整個兒按在床上了。
他彎下身子壓過來,呼吸都是熱乎的︰“說話!看著我!我可不是那個能讓你不吭聲就糊弄過去的小狐狸!”
岑月兒眼里這才泛起淚花,可還是沒掙扎。
她心里明白,掙扎也白搭,只會讓情況更糟。
她就只能讓他的手掐著自己的脖子,感覺每喘一口氣都費勁得很。
就算這樣,她還是緊緊咬著嘴唇,一點聲兒都不讓自己出。
她可不能讓他覺著,自己在乎呢。季子清瞅著岑月兒那副倔強的樣子,突然就把手松開了。岑月兒一下子大口大口地喘氣,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喉嚨里又干又疼的。
她慢慢地動了動身子,想離季子清遠點兒,可季子清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想往哪兒躲啊?”季子清壓著聲音問,那語氣里居然還帶著點兒苦澀,“當初是誰在我懷里求著活下去的?是誰跪著求我救你的命啊?你說說,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岑月兒的眼神這才有了點兒變化。
那是一段被她藏在心底、不願意去想的過去。
那時候她剛到縹緲峰,就被外門的弟子欺負,差一點兒就死在山崖下了。
是季子清救了她,給她治傷,教她功夫,還為她去跟別人打架呢。
她以前是真心實意地感激季子清,還以為他是個能依靠的人。
但是現在呢,啥都不一樣了。
她啞著嗓子輕輕地說︰“天不早了,我得回房去了。”
季子清愣了一下,接著就笑了,笑得又諷刺又悲哀。
“就這麼簡單?”他盯著岑月兒,“你連句怨恨的話都沒有?你不罵我,也不害怕我?你到底把我當成啥了啊?”
岑月兒抬起眼楮,看著這個以前對她很溫柔,現在卻讓她害怕的男人。她啥也沒說,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慢慢騰騰地站了起來,把衣服整理好,然後轉身朝著門口走過去。
季子清呢,就坐在那兒沒動窩兒,手指頭一會兒緊緊攥著,一會兒又松開了,看那樣子好像想追上去,可又使勁兒把自己給按住了。
一直等到門輕輕關上了,屋里又變得安安靜靜的,他才自己跟自己嘟囔︰“你咋就不恨我呢?你越是這樣,我這心里就越不是滋味兒……”
在門外邊兒呢,岑月兒站在走廊的盡頭,冷颼颼的風往臉上一吹,她就慢慢把眼楮閉上了,眼淚悄沒聲兒地就流下來了。
她低著腦袋瞅了瞅自己的衣角,那上頭還留著不屬于她的味兒和啥液體呢。
她一下子就覺得惡心,差點都站不住了。
老遠的地方傳來一聲夜梟叫,把她給嚇了一跳,也算是把她給弄清醒了。
她使勁兒吸了一口氣,逼著自己鎮定下來,然後轉身朝著自己房間的方向走了。
就在她走了沒一會兒,有個黑影靜悄悄地出現在偏殿的房頂上,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剛才發生的那些事兒。
這人就是傅子淵。
他離開廚房也沒多長時間,就是感覺到縹緲峰有個地方的氣機亂套了,就偷偷摸摸地過來看看。
他瞅見季子清對岑月兒干的那些事兒,可他沒去攔著。
他就站在高處,臉上沒啥表情,可那眼神兒就跟深淵似的,黑沉沉的。
過了一會兒,他小聲兒地說︰“這人的心啊,變得可快了,這個情字兒啊,是最讓人捉摸不透的。”他一轉身就走了,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在另一個很幽靜的院子里呢,李太白正在收拾碗筷。突然,他的耳朵尖輕輕動了一下,就好像感覺到有啥不對勁的地方了。
他抬起頭,朝著遠方偏殿的方向看過去,眉頭也皺了起來。
“師尊啊,您今天晚上上哪兒去了呢?”
廚房的燈晃晃悠悠的,照在他臉上的光也是一塊一塊的,模模糊糊的。
他把手里的碗碟放下,慢慢走出院子,抬起頭看著夜空,好長時間都沒說話。
起風的時候,他小聲地嘟囔著︰“有些事兒啊,早晚都得去面對的。”
晚上的風有點涼颼颼的,王者峽谷深處的樹林里,光影也是一塊一塊的。那個模模糊糊的身影慢慢走過來了,腳步很輕,但是那種存在感卻讓人沒法忽視。
她身上披著白色的斗篷,斗篷的角上沾著土和露水,眉眼看起來很清秀,不過也透著一點疲憊和倔強,這個人就是穿越過來的甦瑤華。
她是按照星幻智腦指的路來的,心里頭亂七八糟的。
自從變成一只兔子以後,她就慢慢適應這個世界的規則了,甚至都開始明白那些以前她當成游戲角色的人,也有自己的高興、難過,也會掙扎呢。
剛剛感覺到的能量波動,讓她知道這兒馬上要發生的事情,可能跟她的任務有很大關系。“攻略蕭蘭陵……可眼前這些人又是咋回事兒呢?為啥他們的痛苦看起來這麼真實呢?”她在心里小聲嘀咕著,眼楮不由自主地就朝著偏殿那個方向看過去。
這時候,星幻智腦的聲音又冒出來了︰
【發現關鍵人物情緒波動特別大,任務目標可能會出現差錯,宿主你得趕緊確定核心路線啊。】
甦瑤華把牙一咬,拳頭也緊緊握住了︰“我可不是來這兒干看著的。”
她使勁兒吸了一口氣,然後悄悄地就鑽進黑夜里頭去了,打算往事情發生的地方湊近些,去找那個她還沒見過面,但是命中注定要改變命運的男人——蕭蘭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