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七以為戰士們默不作聲是對自己遲遲不下達攻擊令在做無聲的抗議。他理會錯了。山地營從來沒有真槍實彈打過仗,戰士們緊張,又不能讓外人看出來。其實最緊張的還是梁七本人,他心中沒底,生怕朝夕相處的部下們此役下來損失慘重。這可是特戰隊啊,每個戰士都是用心血和銀子堆出來的。
再最後一遍看熟徐祖業畫的各型船只艙室布局,與徐祖業最後一遍確認聯絡方式,梁七終于向各連連長布置任務。
根據徐老板提供的確切情報,呂宋西班牙人承平已久,商船甚至護航戰艦警戒較松,除了值夜守衛和巡邏兵帶有武器,一般船員隨身攜帶的短銃因海風侵蝕,基本都成擺設了。可是到了現場一看,百余艘大小船舶中竟有十來艘船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一直鬧到天色要發亮才散去。可憐山地營戰士們白白潛伏了6個鐘頭,喂了一夜的蚊子,胳膊上的大包都連成了排。
苦,算是白吃了。血,算是白流了。天亮之前,梁七下達撤出戰斗的命令。
初戰受挫!梁七承受的心理壓力很大,他羞于見部下,連飯都吃不下去。門開了一條縫,徐承和徐祖業趴在門縫上察言觀色,看見梁七用頭撞桌子,二人忍不住要笑。梁七這個倒霉鬼,昨晚的行動偏偏遇上洋鬼子開派對,結果無疾而終。該消息是徐祖業早上去港口打听來的,他最關心的當然是今晚鬼佬們是否還要繼續狂歡。
答案很肯定,狂歡要持續一禮拜。東印度公司的管理很有人性,考慮到往來海上的船員們風里來浪里去比較辛苦,特意從國內派來慰問團去各船上輪流演出慰問。
這下麻煩就大了,離軍委規定的最後期限還有5天,在5天里必須控制所有港口的西洋船只,否則警衛排和義軍既要冒著城頭的炮火前進,還要顧及背後的艦炮向他們的屁股發射鐵蛋蛋。
徐祖業曉得西番有過禮拜日的習俗,在這天他們要向上帝祈禱和懺悔。後天就是禮拜天,就選擇這一天發動攻擊。不能再拖了,禮拜天下不下雨有沒有烏雲已經不重要,把船打壞總要比出現傷亡好。禮拜天,就是你了。如果運氣好,這天注定將成為梁山軍史,不,整個梁山史較為濃墨重彩的一頁。
禮拜天。
幸運之神站到了梁山這邊。部隊出發時,朗朗乾坤瞬時間飛沙走石黑雲遮蔽,一會兒工夫下起了大雨。樂得徐祖業撫掌大笑︰“天助我也!天佑大明。以老夫之見,這場雨沒幾個時辰停不下來。
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
西班牙人請客吃飯的規矩和國人有些相似,講究個待客之道,你要請客你得先到場。塞萬提斯酒館外邊的雨稀里嘩啦下著,酒館里頭燈火輝煌,一桌桌方台、長台邊坐滿了馬尼拉城有頭有臉的非高層人物,他們要麼是軍隊里的基層軍官、要麼是各級行政衙門里的負責人,總之都是有一官半職之人。他們中的部分人對今天遲到的東主徐承可有些怨言,因為他們發現東主還請了好些個軍火庫保管員、馬廄場門頭這些不入流的下等人參加宴席。此外,客人們的酒已經喝了幾輪,請客的主人卻姍姍來遲。
說話間,本尊總算出現在了門口。和昨天的情景雷同,徐承身後的隨從巴特爾仍舊被門券上的石雕葉子給戳破了額頭。好在這回大馬猴記得帶上了手帕,替巴特爾壓住破口亦步亦趨走進酒館。這並不好笑的場景再次引來西班牙人滿堂哄笑,再次證明西夷的笑點實在是低。
面對紛紛的指責,常來徐低頭認罪,並向滿堂客人們宣布︰鑒于其的遲到,為向尊貴的客人表示歉意,今晚所有人,不管是否自己所請的客人,都可無限量喝酒吃肉。
常來徐的豪爽博得全場真誠而熱烈的掌聲,有細心的客人追問道︰“酒館里所有品種的酒都可無限量暢飲嗎?包括酒窖里的法蘭西杜松子酒?”當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酒館沸騰了。
徐承壓壓手,“但有個條件,不醉不歸,任何人在喝醉前不得離開酒館。”他抓了把銀幣塞給馬里奧︰“親愛的馬里奧,請你把酒館大門栓上,在尊貴的客人們喝醉前可不能放他們出去。添三倍的油燈蠟燭,把可愛的塞萬提斯酒館的每個角落都照亮,讓我們的客人盡情喝盡情吃盡情歌舞。”
那把隨手抓的銀幣足足有7、8個,抵得上酒保馬里奧幾個月的工資,他得了天大的好處,征得老板娘快樂的同意後忠實執行了常來徐的要求。
徐承兜著酒桌勸酒,高高舉起自己手里的起泡酒沾沾嘴唇即止。有客人來向巴特爾伉儷敬酒,得到的卻是不近人情的拒絕。他們不加理睬,四目緊緊盯著小窗外的廣闊黑暗,仿佛要在夜色里尋找些什麼。西班牙人性情是耿直豪爽的,立馬怒上心頭,當即向常來徐表示你的隨從太傲慢太粗魯,這兩個粗鄙骯髒的猩猩不喝的話他也拒絕喝酒,哪怕是難得一見的昂貴的杜松子酒也不喝。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大馬猴本次外事公干事先沒經過語言培訓,听不懂,但見著對方憤懣之神情料想沒什麼好話,就來問巴特爾。
巴特爾不敢對自己的女神有絲毫隱瞞︰“西夷罵咱們是猩猩。”
“猩猩是何物?”冉紫月沒有概念。
老實本分的巴特爾並不知曉自己的女神有獨特的忌諱,解釋道︰“猩猩麼,你若去老早的舊港宣慰司就能見到。就是,長著黑毛的大號大馬猴。”
這還了得!捅了馬蜂窩了。堂堂梁山軍總司令原生活秘書被蠻夷罵作大馬猴,從東亞腹地丟臉丟到了南海島嶼。縱是冉紫月怒火中燒,終究強壓住怒火,起身向罵她的西夷敬酒賠不是。大馬猴能有如此舉動,能有這等氣量與細致,倒是讓徐承暗自贊嘆。正在此時,巴特爾清清楚楚見到了夜色中異常耀眼的紅色信號彈,高聲用並不流利的梁山話宣布︰“徐排長你來看,信號彈。”
徐承透過小窗見證到那邊行動已經開始,轉身正對冉紫月說︰“紫月姑娘,誰敢罵咱們,咱們就要了他那顆罵人的腦袋!”
社會青年出身的徐承撞開櫃台里站著的馬里奧,吻了一嘴坐著的老板娘請她離座,借著凳子來個二級跳,跳在了櫃台上,居高臨下地向酒意正酣的西班牙人用西班牙語宣揚中國傳統文化︰“諸位安靜,安靜。諸位將死之人,要知道咱中國人的老祖宗有個叫陳湯的,他講了句話叫做‘宜懸頭�街蠻夷邸間以示萬里,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徐某知道諸位都是些個文盲半文盲,好叫爾等所人有知道,這話意思是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
然而滿屋子的西班牙人對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實在是一無所知,有好學之人就問了︰“神馬是忌日?”
听到這里,草原大禿鷲巴特爾就很高興了,心說爾等西夷確實還不如俺們蒙古韃子有文化哩,搶在徐承前頭為死到臨頭的西班牙客人們答疑解惑︰“簡單,就是你們活到頭了。”
女人發起狠來比男人更厲害。大馬猴訥于言而敏于行,沒半句廢話,雙手往懷里那麼一掏,摸出2把20響t盒子炮的同時已將機括蹭開,手心向上橫端短槍別在腰間,一馬當先噴出火舌,那嫻熟的使槍手法一看就是個行家。
60多名西班牙殖民者頃刻間倒在紅色的血泊和紅色的酒水中,稠的是血,稀的是酒。巴特爾打開酒館大門,門窗一通風,滿屋子嗆人的硝煙迅疾吹散,屋子里的狼藉看了個清楚。徐承跳下櫃台,正踩在緩緩流淌的血泊中,腳下打滑,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墩,漂亮衣服沾上了洗不掉的血跡。對幾個客人名單中的重點人物補槍之後,三人飛身沖出塞萬提斯酒館,沖進了雨幕里。
屋子里,只有酒保馬里奧和老板娘還豎著,他們在刺鼻的血腥味和偶爾微弱的呻吟中站在原地渾身發顫,全身上下劇烈哆嗦,而兩個腳板卻似被粘住了一般絲毫動彈不得。終于,馬里奧扶住桌子大口嘔吐,完了回頭對一屁股坐倒在血泊里的老板娘道︰“常來徐真的是明國人?”
在老板娘認知和常識里,中國人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一貫溫順如羊羔,她可以肯定,常來徐絕對不會是中國人。
在大雨和夜色的掩護下,山地營隱蔽前進到港區附近。正如徐祖業所言,好雨繼續下著,海灣區域的雨水似乎比路上還要大些,你看那厚厚的烏雲把整個港區遮蔽得嚴嚴實實不見半點星月。豪雨之中西夷果然沒條件沒心情聚眾點燈開那勞什子的派對。近岸停靠的幾艘大船上偶有酒鬼頂著大雨提著碩大的酒瓶子踉蹌蹣跚,也不知是因為喝醉了還是海浪把船當成搖籃,總之就是下盤不穩。
一切盡在掌握中!梁七心情放松下來,不由哼起臨行前參謀長曲不離口的由他老人家作詞作曲全新創作的軍旅歌曲《軍港之夜》
軍港的夜啊靜悄悄,海浪把戰艦輕輕地搖
年輕的水兵頭枕著波濤,睡夢中露出甜美的微笑
海風你輕輕地吹,海浪你輕輕地搖,年輕的水兵多麼辛勞
回到了祖國母親的懷抱,讓我們的水兵好好睡覺
待到朝霞映紅了海面,看我們的戰艦又要起錨
喜歡大明帝國一六一六請大家收藏︰()大明帝國一六一六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