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快流逝，四十位演員依次兩兩分組，在甦彬面前完成了評測。
教室的空氣因為長時間的緊張而顯得有些沉悶。
甦彬低著頭翻看筆記本，眉頭微蹙，片刻後開口，聲音平穩卻不乏銳利︰“怎麼這四個月過去了，有些人反倒越演越不行了？”
他抬起目光，目光逐一掃過在場的人群，落在那些還沒坐穩的演員身上。
“先不說聲音能不能听清，有些人台詞還帶著口音，說實話，這讓我很失望，拍年代劇需要方言沒錯，本來是加分項，但你不能拿這個當借口改不過來吧？”
沉默中有人下意識舉手，想要為自己辯解，卻被甦彬當即抬手打斷。
“我不想听解釋。”
語氣干脆，冷硬，教室里頓時安靜下來。
他頓了頓，指尖輕敲著筆記本，視線鎖定在兩個演員身上，聲音里帶著幾分凌厲。
“陳炫明、郎言風，你們倆老家都是南方的，為什麼非要學一口京腔？含糊不清的，觀眾能听懂嗎？”
場面一度緊繃，甦彬忽然打趣一句︰“少往胡同里鑽，說話口音都被大爺帶跑了。”
壓抑的氣氛瞬間被沖散，教室里傳來一陣善意的哄笑。
甦彬的神色也隨之緩和，語氣卻依舊認真︰“希望大家回去之後勤加練習，雖然你們一個個都是俊男靚女，靠臉吃飯是沒問題，但在我這兒，演技才是根本。”
他合上筆記本，起身朝眾人微微鞠躬，聲音真摯︰“就到這里吧，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還配合我完成這次測評。”
說罷，他目光一轉︰“鐘莉莉你留下，其余人可以走了，你們的經紀人在a1、a2、a3會議室等著。”
鞋底與地板摩擦的聲音隨之響起，演員們紛紛起身，穿上椅背上掛著的外套，順手拎起沒喝完的梨湯。
“拜拜彬哥。”
“甦老師再見。”
甦彬一一回應，點頭送別，最後笑著補上一句︰“年底公司年會見。”
很快，偌大的教室空了下來，雖然在日光的照耀下依舊明亮，卻格外安靜。
只剩下鐘莉莉僵坐在原地，臉色煞白，眼神慌亂，整個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緊張得呼吸都有些不勻。
“桐姐...”
她的聲音細若蚊吟，唇瓣蒼白到幾乎失去血色，朝著身旁的李依桐求助道。
李依桐伸手覆在她冰冷的手背上，輕聲安撫︰“別緊張，留下你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沒別的事。”
甦彬則跨步走上台階，在李依桐身旁坐下。
李依桐不動聲色的朝他遞去一個眼神，顯然是在提醒他措辭要謹慎。
“咳咳……”
甦彬輕咳一聲，側過頭繞過李依桐直視著鐘莉莉，語氣放緩卻不失力度︰“莉莉，我把你留下，你應該清楚我要和你談什麼吧？”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完全是個處理學生問題的班主任，不禁心里哭笑不得。
鐘莉莉的手指在桌下緊張的扣著桌板，細微的聲響讓在座三人听得一清二楚。
她猶豫許久，才低聲開口︰“我...我知道。”
呼吸一滯，她咬了咬下唇，聲音顫抖︰“是我和同組男演員的事情。”
甦彬嘆了口氣，眉宇間浮現出一絲無奈︰“所以的確有這回事，看來輿論也不是空穴來風了，對吧？”
鐘莉莉眼神飄忽，輕輕點了點頭，她的睫毛輕輕顫抖，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
早在一個月前，她和同組男演員在片場過分親近的畫面就已經被狗仔捕捉到。
幾張模糊的照片和斷章取義的視頻，足以在網上掀起一陣風波，幸好消息還未徹底發酵，就被公司提前得知，花了大價錢才將那些爆料買斷。
否則，憑她如今剛起步的勢頭，很可能在一夜之間被打回原形。
甦彬沉默許久，才抬眸望向她，語氣低沉而克制︰“莉莉，你心里清楚，你和那些剛進圈的純新人不一樣。”
“你當初參加綜藝的時候，已經在演藝圈里摸爬滾打了三四年，大學期間的幾部作品確實給你帶來了些許光彩，但後來發生的事情，你自己比誰都清楚。”
鐘莉莉咬著唇，眼神閃躲，卻沒說出一句話。
“錄節目的時候，你是不是忘了那些制片人是怎麼評價你的？商業潛力不足，所以暫時不想與你簽約，你忘了？”
說到這里，坐在旁邊的李依桐輕輕用胳膊肘踫了踫甦彬，示意他收斂些。
她的眼神帶著柔和與勸慰，顯然同樣作為女演員，她比甦彬更能體會鐘莉莉此刻的委屈與脆弱。
甦彬察覺到，語調緩了下來︰“莉莉，我把你從節目里帶出來，不是要讓你一心撲在工作上，連一點私人空間都沒有。”
“只是，你現在才剛剛起步，綜藝播出後，你靠著羊毛確實圈了一波粉絲，明年二季度你和李老師合作的戲要上線，你那個角色很出彩，憑這部戲，你能順利完成咖位晉升。”
他頓了頓，長嘆一口氣，聲音低沉中帶著無奈︰“所以，你必須以事業為重。”
“說句不好听的，將來你要是真火了，追你的人能從公司門口排到法國去，到那個時候，你想挑什麼樣的人沒有？偏偏現在去牽扯一個毫無分量的男演員...說實話，他長得也實在一般，不值得。”
“你是我天邊...”
話剛到一半，甦彬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李依桐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接電話吧，我和莉莉聊。”
她轉頭看向鐘莉莉，果然，這姑娘眼眶里的淚水已經堆積到快要溢出，如果再多听幾句，恐怕情緒會徹底崩潰。
不得不承認，甦彬認真起來時，那種不自覺流露出的壓迫感足以讓人透不過氣。
甦彬低聲應了一句，起身走到教室外。
走廊里的氣溫明顯低了不少，冷風順著窗縫鑽進來，他按下接听鍵︰“強哥？”
電話那頭，張強的聲音略顯急切︰“你那邊的測評結束了吧？”
“嗯，剛結束。”
甦彬一邊應著，一邊走到拐角處將窗關緊，“怎麼了，有事情？”
張強沉聲道︰“春晚導演剛聯系我，說想請你出個節目，你準備一下吧，這機會有多難得，你應該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