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悄然而過，京城終于迎來了初冬的第一場雪。
雪花從灰白的天空飄落下來，很快便積成了一層薄薄的雪面，街道兩側的樹早已光禿，枝上裹著一層晶瑩的霜雪，伴隨著陣陣吹過的風，空氣里都充滿著寒冷的氣息。
“嘶...冷死了！快點快點，今天可是彬哥安排的階段考核，咱們得早進去做準備。”
“你急什麼，第二部戲就要演男二號了，誰還敢小瞧你啊？真是讓人羨慕。”
“羨慕個鬼，就算是男一號男二號，誰敢在彬哥面前造次？你沒看沈以茉嗎？女主戲不是上周剛殺青，我昨天見她的時候，還一臉愁容呢，估計也是為了今天的考核擔心。”
“唉...行吧行吧，快走快走，大雪天的，路上堵車，差點遲到，好在趕上了。”
兩人頂著風雪快步走進公司，鼻尖早已被凍得通紅，吐出的氣息化作白霧。
推開那扇熟悉的教室門時，二人齊齊愣住了。
“桐姐？”
“桐姐早！”
他們沒想到，等在教室里的不是甦彬，而是李依桐。
她穿著一件淺藍色針織衫，胸口印著一只憨態可掬的卡通獅子，下身是深灰色修身牛仔褲，配著一雙利落的短靴，將她修長的雙腿勾勒得筆直勻稱。
頭發隨意扎起，露出柔和的頸線，多了幾分溫婉和從容。
“來，一人一杯梨湯，今天京城太冷，先暖暖身子。”
她笑著招呼，舞台中央的桌子上整齊的擺著一排杯子，杯身蓋著蓋子，雖然看不見熱氣，卻能從細微的熱度中感受到那份暖意。
“謝謝桐姐。”
兩人接過梨湯捧在手心，凍僵的指尖漸漸恢復了溫度，喝下一口，身上的寒意也被驅散不少。
不一會兒，學員們陸續到齊，教室里的氣氛漸漸熱絡起來。
門口一陣腳步聲響起，甦彬走進教室，掃視一圈，露出滿意的笑容。
李依桐悄然在學員席坐下，笑意淺淺，眼神始終落在舞台中央的男人身上。
甦彬微微清了清嗓子︰“各位，上次一別，我已經和有些人快四個月沒見面了。”
“這就對了，等你們慢慢成名，咱們見面的機會會越來越少，等哪天你們成了影帝影後，可別忘了誰當初在這里揪著你們練習。”
此話一出，教室里立刻傳來陣陣笑聲，緊張的氣氛暫時被打散。
“今天呢，大部分人的第一部戲已經殺青，第二部也在等開機，進度快的，甚至已經二度進組了。”
他的目光在學員們臉上一一掃過，眸色深沉而銳利。
“所以把大家重新聚在這里，就是想看看，在劇組的磨練之下，你們的表演究竟精進了多少。”
語氣一頓，他挑眉︰“是越來越好，還是把我之前教給你們的，全都忘干淨了？”
原本被梨湯烘暖的身體，學員們心里頓時又涼了幾分，神經不自覺的繃緊。
“今天主要考核台詞，兩兩分組。”
他掃視全場，話音清晰冷靜︰“第一組，田秋秋，賀露，上台來。”
“你們倆的導演一個勁的和我夸你們多麼優秀，所以第一組就讓你們倆先來。”
挨著坐的兩人對視一眼，眼神里都夾雜著幾分哭笑不得的無奈，卻還是在眾人的注視下下走上了舞台。
甦彬彎腰拉來兩把椅子，利落的放在舞台中央，聲音沉穩︰“考核方式很簡單你們彼此保持五米距離，背對背而坐，一個人說台詞，另一個人听完後復述。”
隨著話音落下，他翻開手里的台詞本，抽出兩份不同的遞到二人手中，示意他們就位。
田秋秋接過台詞本，臉上寫滿了為難，她抿了抿嘴，忍不住開口︰“彬哥，能換一個嗎？”
甦彬先是一愣，隨即點頭，又抽出一本新的台詞本遞過去。
哪知田秋秋連忙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能不能換個考核方式。”
“不行。”
甦彬果斷拒絕，語氣也帶了幾分不容置疑的嚴肅，“你們最大的問題就在台詞上，我看過一些原片，不看字幕根本听不清你們在說什麼，這是根本性的問題，不解決沒法往下走。”
教室里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傻了眼，尤其是一些日常說話就喜歡吞字的演員，更是緊張的手心冒汗。
“準備好了嗎？誰先來？”
甦彬抬起下巴，目光掃過二人。
賀露舉起手，語氣帶著幾分緊張︰“甦老師，我先來吧。”
“嗯，只說一小段就好，太長了你搭檔不一定能完整記住。”
甦彬說完，也搬來一張凳子，在兩人中間穩穩坐下，手中筆記本翻開在膝蓋上。
賀露深吸一口氣，清了清嗓子，盡量放穩聲音︰“有一個叫西塞羅的哲學家說過，世間的一切，都寫在臉上了...”
話音落下，舞台另一邊的田秋秋皺著眉，努力回憶︰“有一個叫西...什麼的哲學家說過...”
她斷斷續續的將剛才听到的大概復述出來，語調間帶著斟酌。
甦彬一邊記錄，一邊抬頭掃視在場的演員們︰“你們听出來賀露的問題在哪了嗎？”
台下眾人竊竊私語，卻沒有人敢舉手。
“她的問題很明顯。”
甦彬語氣壓低，卻讓人感到分量十足，“在一些地方出現了連讀和模糊，比如‘西塞羅’、‘一切’、‘臉上’...這些字眼含糊過去，讓听的人根本抓不住。”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賀露和田秋秋之間，語氣更沉︰“觀眾或許能靠情景上下猜出來你說的是什麼，但作為專業演員，這是絕對不能出現的。”
“發音要清晰，咬字要準確，否則再好的表演都會大打折扣。”
他合上筆記本，轉頭看向田秋秋︰“剛才你離她這麼近，都有些地方沒听清對吧？來，你讀你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