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昆侖山迎來了第一場大雪。
我站在天眼湖畔的觀察站里，透過玻璃窗望著外面銀裝素裹的世界。這座由守夜人建造的小屋成了我的常駐據點，配備齊全，甚至還有衛星網絡。
手臂上的龍紋在寒冷中微微發熱，像是體內藏著一個小太陽。自從成為正式守門人後，我發現自己不再怕冷，也不再受高原反應影響——龍魂帶來的改變遠不止這些。
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著，是和林沐的視頻通話。她坐在江城家中的書房里，背後是滿牆的古籍和現代書籍。融合後的她氣質獨特，既有現代女孩的靈動，又有古代郡主的優雅，尤其是那雙靛青色的眼楮，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人心。
"老瞎子又去白雲觀了？"我問。
"嗯，說要清理門戶。"林沐拿起一個隻果咬了一口，"張明遠雖然死了，但他的黨羽還在。對了，王建林送來一筆錢，說是感謝我們救了他女兒。"
我輕笑一聲︰"那點錢對他九牛一毛。王思穎現在怎麼樣？"
"完全康復了，還考上了研究生。"林沐突然壓低聲音，"她好像...能看見一些東西了。"
"後遺癥？"
"天賦。"她糾正道，"那次事件喚醒了她潛在的通靈能力。老瞎子收她做了記名弟子，教些基礎法術自保。"
我們聊著這些日常瑣事，仿佛只是普通的異地戀情侶。但屏幕一角的小窗口顯示著天眼湖的實時監控——湖底那扇青銅門的情況24小時在我的監視下。
"今天怎麼樣？"林沐看向監控畫面。
"平靜。"我調出數據給她看，"能量波動在安全範圍內。周明說至少十年內不會有問題。"
"那就好。"她頓了頓，突然露出神秘的微笑，"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
"等見面再說。"她狡黠地眨眨眼，"下周你就回來了，對吧？"
"對，機票已經訂好了。"我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麼事這麼神秘？"
林沐只是笑，轉移了話題︰"老瞎子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說是能幫助平衡龍魂之力的東西。"
正說著，監控突然發出輕微的"滴滴"聲。我立刻轉頭查看——湖心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漩渦，但很快就消失了。
"怎麼了？"林沐警覺地問。
"沒事，小型能量波動。"我調出詳細數據，"可能是天氣變化引起的。"
我們繼續聊了一會兒，直到她的手機響起。掛斷前，林沐突然說︰"平安，我做了一個夢...關于我們前世的。"
"什麼夢？"
"不是悲傷的結局。"她輕聲說，"是開始...陳天師和沐雨桐初次見面的場景。那時她還是王府任性的小郡主，他是剛出師的年輕相師..."
她的描述喚起了我的一些記憶碎片——龍魂中似乎也保存著陳天師的某些經歷。那些畫面模糊但溫暖，像是隔著毛玻璃看到的陽光。
"等我回去，一起整理這些記憶。"我承諾道，"現在該去巡湖了。"
結束通話後，我穿上防風外套走出觀察站。雪已經停了，陽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天眼湖完全封凍，冰層下隱約可見金色的紋路——那是封印的余韻。
沿著湖岸巡視是每天的必修課。走到東側時，我發現雪地上有一串奇怪的腳印，像是大型貓科動物的，但每一步都留下淡淡的焦痕。
"山君又來巡視了。"周明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旁，"它最近很活躍。"
山君是守夜人對昆侖山守護靈獸的稱呼，形似雪豹但額生獨角，能噴吐冰焰。自從我成為守門人後，它經常在附近出沒，像是在監視又像是在保護。
"張明遠的殘余勢力有動靜嗎？"我問。
周明搖頭︰"樹倒猢猻散。不過..."他猶豫了一下，"我們在東南亞發現了司馬家旁支的蹤跡，他們可能還在研究開啟天門的方法。"
"讓他們研究去吧。"我拍拍口袋里的天門鑰仿制品——真品永遠留在了湖底，這是守夜人打造的備用鑰匙，"沒有龍魂和太陰之體，永遠不可能成功。"
巡視完畢，我回到觀察站整理日志。傍晚時分，衛星電話響起，是老瞎子。
"小子，有個好消息。"他的聲音夾雜著電流雜音，"我找到了延緩道化的方法！"
"什麼方法？"
"太陰玄丹！"老瞎子興奮地說，"確切地說，是太陰之體孕育的新生命...那丫頭告訴你了嗎？"
我一頭霧水︰"告訴我什麼？"
電話那頭傳來老瞎子拍大腿的聲音︰"這丫頭！我就知道她要親口說！算了，當我沒說！"
無論我怎麼追問，他都不肯再透露半個字。掛斷電話後，我盯著手機發呆，突然想起林沐說的"等見面再說"，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浮現在腦海...
不可能吧？才三個月...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陣異樣的震動驚醒。整個觀察站微微顫抖，桌上的杯子發出清脆的踫撞聲。我立刻撲向監控屏幕——天眼湖中央的冰層裂開了一道縫隙，但能量讀數仍在安全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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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出觀察站時，眼前的景象讓我屏住呼吸︰朝陽初升的方向，雪山之巔懸浮著一個巨大的金色虛影，那是一條龍的輪廓，與我的龍紋一模一樣！
虛影持續了約十分鐘才漸漸消散。周明和幾個守夜人匆匆趕來，同樣目睹了這一奇觀。
"龍魂顯聖..."周明喃喃道，"古籍記載，這是守門人血脈延續的征兆..."
所有線索突然串聯起來——林沐神秘的笑容、老瞎子說漏嘴的話、今早的異象...我的心髒狂跳起來，幾乎要沖出胸膛。
當天下午，我提前收拾行李，改簽了最早的航班。周明沒有阻攔，只是意味深長地說︰"生命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
飛機穿越雲層時，我望著窗外連綿的雪山，想起四百年前陳天師和沐雨桐未能完成的約定。而今生今世，這個故事或許會有不同的結局。
舷窗反射出我的面容，那雙眼楮里的金光比以前更加明顯。龍魂與我融合得越來越深，但不再感到排斥，反而像是找到了歸宿。
口袋里的手機震動，是林沐發來的消息︰"無論看到什麼，別大驚小怪。"
我笑著回復︰"已經猜到了。老瞎子說漏嘴了。"
她的回復很快︰"那個老頑童！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好吧，機場見，記得多穿件外套，江城降溫了。"
關上手機，我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夢境中，我看到兩個模糊的身影站在雪山之巔，一個穿道袍，一個著紅妝。他們轉身對我微笑，然後化作金藍兩道光融入雲海。
飛機開始下降，穿過雲層時輕微的顛簸將我喚醒。窗外，江城的燈火如繁星般閃爍，其中有一盞，在等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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