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一個更好的人,成為一個無私的人。
阿格萊雅曾【毫無保留的信任我】
如今,我也將這份信任轉交給你們每個人。
現在,請與一同緬懷這位庇護了聖城千年的半神吧。
她是奧赫瑪的改衣師,黃金裔的領袖,「金織」阿格萊雅。
她這一生最大的壯舉——是成為一個無私的人。
或許是兩個世界里,人們思想觀念的不同吧。
在東方這片大陸上。
人們對于白厄的這項決定,產生了不一樣的看法。
或者更直白的講——是毫不猶豫的反對。
“若是我沒有誤會他的意思...這位救世主是在勸說民眾放下此次的...復仇?”
“恕我無法認同這一決議”
“這簡直...是在浪費,甚至于是在辜負阿格萊雅的謀劃”
公孫弘,這位出自公羊派的儒生,對于白厄的這番演講,產生了些許疑問。
他能夠理解,白厄的意思是希望大家能夠成為一個“品行高潔者”,應該不被仇恨所蒙蔽雙眼的人。
也就是所謂【挑戰你們心中可能的陰仄與惡意】,更是所謂【更好的人】
但公孫弘依然是無法認同這一觀念。
【應當以雷霆之勢,毫不猶豫對凱妮斯一派進行徹底的清除與復仇】
這是他所認為,白厄應該做出的決定。
這是出自兩個人思想不同,觀點踫撞後的差異。
而不是單純的誰對誰錯。
“臣不討賊非臣,子不復仇非子”
“于可復仇而不復,乃責之,當立報之”
公孫弘念誦著公羊傳中,有關于大復仇思想的幾句經典。
而看向天幕的眼神里,也滿是不解。
“我將以最後的火焰點燃蛇巢,焚燒陰影中的威脅。這乃是阿格萊雅遺書中明確說明的決意,也是她主動赴死的目標之一”
“如今能復仇而止步于此,也不去對凱妮斯進行追責...不對,白厄又不是什麼迂腐之人...莫非是我誤解了白厄的話語?”
在公孫弘所習授的公羊派典籍里,大復仇思想可謂是貫穿了這一學派。
九世猶可以復讎乎?雖百世可也。這句話,便是出自他們的學派。
而【血親復仇】與【討伐弒君者】,更是具有天然的正義性。
甚至于,能夠報仇卻選擇不報的行為,在公羊派看來是極為不恥的。
正所謂【父之仇,弗與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國】——孔子。
“或許,這就是兩個世界間的差異吧。可此刻不報,那清洗者再作阻礙...”
公孫弘搖了搖頭,並沒有再繼續對其作出評論。
他很清楚,白厄並不是他們,兩者的思想也是不同。
豈能將自己的想法,強行加于這些黃金裔身上呢?
.....
而在西方。
罕見的是,東西雙方對于白厄選擇放下復仇的決定,產生了同樣的看法。
都不贊同和認可這一決定。
兩方都認為,白厄要做的不應該是顧慮人們走向分裂,而是應該率領人們進行榮譽復仇。
是的,在古希臘,人們對于復仇的追崇也是極其強烈的。
【復仇是維護個人,家族榮耀的必要手段。它是一種正義的,一種強大的,一種無法拒抗的責任感】
【不復仇意味著軟弱,意味著榮譽的永久喪失,會使整個家族蒙羞並遭受進一步的侵害】
“復仇三女神曾立下誓言,她們將庇護每一位復仇者”
“這說明哪怕是神明也是鼓勵復仇存在的,若是不進行報復,真的不會讓清洗者認為黃金裔是懦弱的麼?”
荷馬喃喃自語道。
他所處的時代,還是某種意義上的【原始時代】,復仇被視作是理所當然的且具備正義性的事物。
若不復仇,則相當于是令死者蒙羞,是對亡魂的大不敬。
但荷馬和公孫弘一樣,也都屬于是能夠理解白厄的決定,但卻不認同的一類。
【這段征途本應凝聚,而非分裂;它本應令我們強大,而非使我們脆弱】
這句話,或許就是白厄決定這麼做的原因吧。
他希望能夠繼承阿格萊雅的期許,令奧赫瑪團結一致。
.....
但是,在希羅多德這個時代。
人們的看法卻又不一樣了。
“復仇不應該是基于私刑,而是應當依靠法庭和理性去審判”
索福克勒斯提出了不一樣的看法。
他雖然也認同復仇,但更贊同的是基于理性,基于法律的復仇。
而不是私刑。
這一點上,他倒是十分贊同白厄的做法。
“復仇是一種非理性的激情,應當避免被其支配。同時,無休止的復仇往往會帶來更多的流血,瘋狂和毀滅”
“我想白厄應當也是認識到了這一點,正如他過去所遭受的【災難】”
“如今逐火已經到了最後一步,緊要事情是討伐泰坦。若此刻去煽動復仇...恐怕只會影響逐火的步伐”
畢竟,對凱妮斯進行報復這一行為,隨時都能進行。
此外,與前面兩者不同的是。
索福克勒斯記住的是阿格萊雅留下的另一句話——【你理解並包容所有人的缺憾,你願意以不設前提的善意,鑒出凡人粗坯之下最為珍貴的品質】
而白厄現在的行為,正是這一高貴品行的體現。
再說了,白厄也沒有明確說明,他不會進行復仇。
或許,只是稍晚一些呢?
回到天幕中。
這則振奮人心的演講,使得白厄十分成功的將人們凝聚在了一起。
而他也緩解了人們的惶恐與不安,接過了阿格萊雅曾背負的責任。
但此刻的白厄,卻陷入了過往的回憶中。
離去同伴的聲音,一個接一個出現在他耳邊。
緹安,那刻夏,遐蝶,阿格萊雅,萬敵...還有昔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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