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就在穹和眼前的賽飛兒打鬧時,白厄通過傳言石板發來了訊息。
希望能和穹,一起去樹庭進行特訓。
“哎呀呀,沒想到小灰毛還挺受歡迎的,不過這可要講一個先來後到”
“干脆這樣吧,你們先幫我搞定寶貝的事,一會兒我送你們去樹庭,保證不會遲到~”
賽飛兒狗狗祟祟的湊過頭來,掃視著石板上的對話。
“喂喂,你也太不在意了吧”,穹極其無奈的挪開身前的小腦袋,“行了我答應你了”
“不過,听巴特魯斯和阿格萊雅她們講,你這千年里都在翁法羅斯各地探尋寶貝...你要這麼多錢干什麼呢?”
穹想著曾听聞的傳言,忍不住好奇看向了賽飛兒。
而得到的回答,是一句預言。
一句半神們在繼承火種時便會得知的命運預言。
【汝將與貪婪同行,亦將亡于分文】
“大家都說這命運是無法改變的,這愚蠢的寓言遲早都會實現”
“但我偏偏不信這個”,賽飛兒晃了晃手指,臉上毫無懼色,“如果本姑娘一直在獲得財寶,那永遠都不會【身負分文】;如果我從不因欲望而令他人遭殃,那麼也就算不得【貪婪】”
“愚蠢的半神預言,又如何能追的上本姑娘的腳步呢?喵~”
“將與貪婪同行,亦將亡于分文”
“之所以一直偷取寶物,都是為了躲避命運射來的箭矢,刺中自己的腳踝麼”
古希臘時期。
當賽飛兒向穹解釋自己一直以來的行為,以及說出自己得到的預言後。
希羅多德的第一反應是想到了神話中的三位神王。
“神話中,第一代神王烏拉諾斯為了躲避自己將被子女奪取神權的預言,選擇將所有的後代都塞回了蓋亞的腹中”
“第二代神王克洛諾斯也同樣被這預言選中,從而選擇吞噬掉自己的子嗣”
若是後代從未出生,預言中的子女自然也不復存在。
這和賽飛兒選擇逃避預言追逐的方法,可謂是一模一樣。
“可縱使是兩位尊貴至極的神王,也無法躲避命運射來的箭矢。就連如今的神王宙斯,也曾害怕過預言,選擇吞下雅典娜的母親”
“那這位詭計泰坦的繼承者,又如何能躲過命運的陷阱呢”
一個試圖逃避命運飛矢的捷足盜賊。
盜賊決定拼命的奔跑、不停的奔跑,從而將追逐的命運甩掉。
可當她奔跑起來後,才遲遲發現。
自己必須用一生去奔跑,連一點停下的時間都沒有。
這真的能算是逃離了命運麼?
.....
謊言成真。
如果要說她要如何躲避預言,那麼最好的辦法應當是頂替他人的命運吧。
若這能力真的如她所講那般,無所不能的話。
讓所有人,乃至于命運本身都相信她不是賽飛兒。
但丁看著那搖晃著尾巴,顯得極為得意的小貓,在心中暗自嘆道︰“可這,又怎麼能做到呢?詭計的半神吶”
但丁為了編寫神曲,曾閱讀過大量神話與宗教相關的書籍。
面對這天幕中與古希臘極為相似的翁法羅斯,他不可避免的將現實的觀念代入其中。
希臘神話的一個極其重要的情節——【試圖逃避或反抗預言,是凡人們最常見也最徒勞的行為】
“越是努力逃避命運,就越會不可避免的逐漸走向它”
“就如同那神話中的俄狄浦斯王,預言中他將會弒父娶母,而無論他如何逃避,最終還是應中了”
“明明雙方都在奮力逃避命運,可到頭來,滑稽的戲劇性卻偏偏令預言在不可預見的情況下得到了實現”
“汝的腳力足以媲美捷足的赫爾墨斯,可哪怕是捷足且狡黠赫爾墨斯,也無法躲過命運的飛矢啊”
但丁心中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試圖通過半神的力量,躲避預言的行為本身,不正是一種貪婪麼】
小偷啊,汝竊取了半神的力量,又試圖逃避命運的追捕。
汝可真是貪心吶。
更何況...在無人看到的地方,你的雙腳上早已被自己套上了一個無論如何卻絕不會取下來的枷鎖。
哪怕面臨死亡的命運,你也不會取下自己的枷鎖。
不是麼?
而在穹和賽飛兒在斯緹科西亞城內,找尋那些被冥河覆蓋的寶物時。
丹恆則趁著罕有的空閑時間,開始了智庫的收集工作。
幾日後的命運重淵。
丹恆再次回到了列車車廂的墜毀地點。
只不過,這次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特殊的身影——【來古士】
更準確講,這個前來正是因為來古士的請求。
“感謝您的引領,丹恆閣下。在看到眼前這【星穹列車】的一節後,我的憶庫中又增添了一則有趣的見聞”
“從我得到的信息中,兩位在抵達翁法羅斯後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想必閣下一直都在找尋離開翁法羅斯的辦法?”
來古士將停留在車廂上的目光挪了下來,轉而放在了丹恆的身上。
“是的”,丹恆的眼神微不可查的閃爍了幾下,隨後應答道︰“但越是找尋,就越是感到無力”
“我搜集了許多線索,但無論哪一種,到頭來都指向了同一個身影”
天空泰坦【艾格勒】。
若是不解決掉 ,我們縱使修復了列車,也無法離開翁法羅斯。
“如果歸還 的火種就能夠解除天空詛咒的話。那我們也不需要再費盡心思去找尋其他辦法了,只用一心一意幫阿格萊雅她們解決天空泰坦就行”
丹恆一字一句的緩緩解釋起來。
而一旁的來古士,則在征求了丹恆的同意後。
一邊听著丹恆的解釋,一邊檢查起車廂尾部的推進裝置。
雖然來古士突然要求查看列車的情況,有些突兀。
但在丹恆看來,這只不過是翁法羅斯人對于天外之界的一種好奇。
而且,就算他真想做些什麼,也不可能在自己眼下動手腳。
可是,就在下一秒。
身旁的來古士卻說出了,遠超丹恆預料的話語。
“閣下,我有足夠的自信。只需給我一些時間,我便能完全修復推進裝置和列車,令其完好如初”
“這樣的話【您和穹閣下兩人,就能提前踏上歸途了】”
丹恆在听到來古士的話語後,第一反應是要感謝來古士的幫助。
可當他正要開口答謝時,才突然反應了過來。
他能夠修復列車?
不過丹恆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喜的情緒,而是警惕的壓下了這第一道疑問,轉而詢問起話語中的漏洞。
“可若光是修復了車廂,不也同樣無法穿透天空泰坦的屏障麼?”
“這一點,您無需擔心”,來古士似乎早已預料到丹恆的提問,他不急不慢的行了一禮,“閣下,若我能為兩位開闢出一條離開翁法羅斯的安全道路,且完全不會受到艾格勒的神罰...”
“那麼...您和穹閣下兩人,願意中止對逐火之旅的助力嗎?”
“哦?已經迫不及待要露出真面目了麼?”
“我就說那元老院憑什麼能夠和黃金裔們對抗這麼多年。難不成每一個支持阿格萊雅的黃金裔都是道德極高的賢者,連一點小心思都沒動過?”
“我可不信”
當來古士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原本躺在溫熱浴池中的凱撒瞬間睜開了眼楮,嘴角也不自覺開始上揚。
仿佛某場戲劇來到了高潮的轉折點一樣。
早在很久以前,凱撒就懷疑過奧赫瑪內部的政治天秤存在嚴重的失衡。
在現實世界里,個人的武力是絕不會超出他人太多的,這就意味著單憑個人勇武是斷無可能決定政治走向的。
“但這可是真實的神話世界啊,是有著英雄,神明存在的神話世界啊”
“一群凡人就算掌握了什麼秘法,或者憑借天賦有著能夠和英雄媲美的力量,那也絕無可能比得上整個黃金裔群體”
說點不好听的,在翁法羅斯這個世界觀,個人的英雄史觀才是真理。
這可不是現實世界。
你來再多人,也比不上萬敵這種存在。
所謂一人媲美整個軍團,乃至于一人滅國這種事情,對于繼承了泰坦力量的半神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
又不是每一個半神都和緹寶她們一樣,不擅于戰斗。
我們統治的法理來源于體內的金血,而不是公民的支持。
在凱撒看來,半神們是完全有資格說出這種話的。
世界的走向,是真的能夠被一個人所推動的。
“但偏偏...奧赫瑪的政治天秤,卻維持在一個詭異的平衡上”
“明明所有人都知曉是黃金裔們在保衛城邦的安全,但他們卻偏偏決定要卸除黃金裔們的權利...難以想象,沒有一個人選擇動用武力”
“那唯一的解釋,或許就要從這位神禮觀眾身上找得了”,凱撒喃喃自語,眼神卻緊緊盯著畫面中的來古士以及那突然警惕起來的丹恆。
在不曾知曉更多真相,而是僅僅從目前的各種線索的指引下。
凱撒能夠推測出的原因,就只有【來古士在維持著平衡】,這一“猜想”了。
不然的話,奧赫瑪內的局勢就和凱撒常年來的觀念產生了沖突。
甚至于說是顛覆其常識也毫不為過。
而現在,凱撒認為來古士似乎不準備隱藏下去了。
然而,雖然凱撒很期待看到許多紛爭的出現。
但天幕接下來的走向,卻和他的猜想截然相反。
.....
回到天幕畫面中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試探。
丹恆心中,瞬間警鈴大作。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來古士閣下。難不成元老院有著能夠躲避...或者抵消泰坦攻擊的秘法?”
他似不經意般挪動腳步,將自己的一側與牆壁相對,這樣可以減少其中一個方向的攻擊。
而藏于背後的那只手已經做好喚出擊雲的準備。
丹恆不是什麼政治白痴,他很清楚,當來古士這位神禮觀眾說出這句話時。
絕不會是單純的詢問,而是一種傾向的試探。
“這個中奧秘,還請閣下不要深究。您只需知道一件事︰我可以幫助你們安全無恙的離開翁法羅斯”
來古士不急不慢的回應道。對于丹恆的詢問,他一個字也沒有回答。
不是元老院,而是他能夠辦到?丹恆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
看來這並非是元老院的決策,而是他個人的意願...
那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呢?
緊接著,來古士的聲音又繼續響起。
“若您和穹閣下兩人不願停止對黃金裔的幫助,或許某些人的利益會因此遭到觸及”
而這次,里面似乎帶了些警告的意味。
“...”,這次,丹恆沉默了些許,方才緩緩開口。
“請原諒我接下來,可能會有些冒犯的話,來古士閣下”
“我曾在黎明雲崖的檔案館,翻閱過許多元老院成員的檔案,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著一定程度的記載”
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旁敲側擊。
“而只有您...很抱歉。只有那位神禮觀眾的背景近乎完全空白,一點記載都不存在”
“我想,但凡是看到如此神秘背景的人,稍有戒心之人都會對他的動機起疑...”
听完了丹恆的理由,來古士並未產生什麼抵觸的反應,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原來如此...不愧是丹恆閣下,您的謹慎令我欽佩…”
只是。
來古士的情緒雖然平靜,但周圍響起的腳步聲,卻令這份平靜跌的四分五裂。
不知何時。
一群身著同樣服飾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周圍。
並將丹恆牢牢圍在了正中央。
從他們不敢露出真面目的服飾,和身上攜帶的武器來看。
首先可以排除,他們是來幫助丹恆修復列車,這一可能。
“所以...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圈套麼,你選擇跟我來的真實目的就是這個?”
“不,還請不要誤會,閣下”,面對指責,來古士頓時出聲解釋,“我始終保持中立,既不會支持他們的計劃,也不會阻攔他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