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了1983年,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
好吧,這些事都和楊山沒多大關系。即使有些關系的,也隨著楊山對這個世界的影響越來越大,變得模糊起來。
元旦剛過,許大茂就匆匆忙忙的扛著電視機出發,去南邊找那幫二道販子算賬去了。
南邊玩走私的都是以宗族為紐帶拉幫結派自成一體,要是楊山的話,肯定就捏著鼻子認栽了,權當是交學費。
所以對許大茂的這一舉動,楊山只能祝他好運。
為了躲避去年那樣的會海,楊山只參加了部里的幾個重要的會議就撒丫子跑路了。反正他只是個顧問,該說的去年也都說過了。
趁著這點閑暇時間,他回了一趟老家。
回老家的交通狀況依然和幾十年前沒什麼區別,火車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修過去的,即便離他老家南邊不算遠的g聖地,通火車也要等到90年代了。
以前他回去都是乘火車到大同,再穿越晉省再過黃河。
這次嘛,他換了一條路,先坐火車去到包頭,在那里待了一天采買了些物資,然後讓孫軍幫忙聯系那里的駐軍部隊,借了兩輛吉普車,乘車一路南下。
這條路也不好走。在舒適區待久了,即便楊山不差錢,這趟行程也折騰得他夠嗆。
現在包頭附近還沒有修跨黃河的大橋,為了省時間,那些當兵的直接開車在冰面上狂飆,這td要是掉到冰縫里,他這個百億富翁可就虧死了。
不過還好,天雖然冷,坎坷的路面上沒有落雪,所以翻山越嶺的時候沒那麼驚險。
老天保佑,車也沒出問題。
200來公里的路,吉普車到村口的時候,足足開了11個小時,從天黑開到天黑。
“呸呸!”吐了吐嘴里的土,楊山滿臉疲憊的下了車,舒展了一下胳膊腰腿,長出了幾口氣後,才抬手指了個方向,“小張,東西先別管了,收拾一下你拿著介紹信帶人去村長家,先把住的地方安頓下來。”
“得 。晚上我得吃頓好的,一天沒吃飯,餓死了。”小張是楊山的司機,充當勤務。同樣是一路喝風,他的精神頭可比楊山強多了。
“車上的罐頭隨便吃,吃膩為止。我先去家里瞧瞧,一會兒再到村長家和你們踫頭。”楊山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山腰上楊大的家,慢慢悠悠的往上爬。
他的隨身警衛員這次也跟來了,盡責的走在身後不遠處。
還沒走幾步呢,黑暗就過來一個人,“是老三嗎?還以為你明天才過來呢。剛才听到汽車聲,我趕緊穿衣服。”
“大哥,電報收到了?本來是明天過來的,不過司機說保證今天能開到,所以就來了。”
“走走,進屋進屋,住的地方早給你安排好了。”
楊山打開手電,四處晃了晃,一切照舊。
他離開十幾年,這條進村的路還是原來的樣子。
“這寒冬臘月的,你非選得這日子來,保暖的衣服帶夠了沒?”
離得近了才看清楚,五十出頭的楊大背已經佝僂了,臉上的皺紋像是六十多的人。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大哥,日子還過的下去?”
“還不錯,鄉里已經下通知了,從今年開始實行包產到戶。咱家分到15畝的旱地和3畝的水澆地,夠一家人嚼谷的。”
“要這麼多的地,家里就你一個男人,干的過來嗎?”
現在楊大家就剩下三口人,夫妻倆+小女兒。
大兒子楊新從西北電訊學院畢業後就留校當職工了,二女兒前兩年嫁到了鄰村。
“嘿,這話說的,再多的地我也干的過來。打下來的糧食除了一小部分交公,剩下全是咱的。”
“二哥家也分了這麼多?”
“他少幾畝,他家老三去年也考上了中專,把戶口遷走了,應該不會回來了。”
楊二家的大女兒中專畢業後分到了烏海的電話局,二女兒嫁在本村,小兒子還在上學。
“哦,楊陽夠有本事的。”
“那可不。”說起這事兒楊大就提氣,豎了個大拇指,“現在咱老楊家是村里的這個,兩個大學生,兩個中專生,放到全縣都找不出第二家。謝村長見了咱也得客客氣氣的。”
“謝村長他們家知道我要來麼?”
“知道,親家嘛,當然要說一聲。”
嗯,楊新和謝村長家的小女兒結婚了。
好容易爬到家門口,楊山撐撐腰,“二哥呢?沒在家?”
“他今天一早去縣城了,說要買些山貨好招待你,估摸著明天中午就回來了。”
楊大說的縣準確說是叫旗,只不過這個村基本都是近百年來從東邊移民過來的漢人,所以一直習慣叫縣。
推門進院,楊山四處晃晃手電,沒看到電線,“咱們村還沒通電?”
“沒呢,不過鎮子上已經通了,估計過幾年能通到村里。”
進到屋里後,就見大嫂舉著個煤油燈給他照亮。
“大嫂,打擾你們休息了。”
“哪兒的話,現在天黑的早,離睡覺還有一陣子呢,你坐了一天的車,累著了吧。”
“老三來了,把燈調亮點,咱家也不差那點油錢。”楊大在後邊叮囑道。
隨著燈光漸亮,楊山看到了自己的小佷女,今年剛滿19歲。
這姑娘還有點認生,叫了聲“三叔”後就躲到了她媽背後。
“呦,小雲都長這麼高了,不認識我啦?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認識,那次來了很多人把你抓走了。”
我擦,這姑娘的智商有點......
楊山樂呵呵的回答,“你說的對,現在我被放出來了。”
“去給你三叔倒碗水。”楊大趕緊打發走自己閨女,回頭和楊山低聲說,“那次的事把她嚇著了,哭了很多天。所以後來的事情我沒和她說過。”
“唉,我自己的破事兒連累大哥二哥了。”
“哪兒的話啊,解放前的那些事兒又不是你干的,和你有什麼關系。現在不挺好的麼。”楊大把他拉到一邊,“前兩年政策放開了,有人來村里找我,說想讓你認祖歸宗。”
“那些人知道我還活著?”
“嗨,都是猜的。咱老楊家沒親沒故的,八輩兒貧農,突然收到縣里的通知,讓兩家的孩子去上大學上中專。除了你發達了,還有別的可能?”
“您沒和別人說我在外邊吧!”
“沒。”楊大搖搖頭,“除了我們兄弟倆,誰都不知道,楊新也不知道。”
楊山點點頭,兩個哥哥不是笨人。
“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
“下次他們要是再來,你就說我姓楊。”楊山冷哼了一聲,他家的事情他多少知道點,活下來的都是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話說回來,即使是八竿子能打到的,他也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