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山對于會議上眾人的目光泰然以對。
這種破事兒，我才不管呢。
又不是只有我一家這麼做，海峽對面的那個工廠做的比我還凶。
即便我強制停產了這些超級廉價的電子表芯片，用不了兩個與月這塊空白就會被人家填補。每月幾十萬的廉價芯片對他們這樣的廠子來說都是毛毛雨，根本不用調整什麼產能。
相對來說，楊山對內地就夠客氣了，他已經叮囑過胡公子，盡量別把正牌電子表走私到國內。
星辰電子表在全世界的市場中都有相當的競爭優勢。反而是在國內，因為對小日子國產品的信服，生生被卡西歐、精工、西鐵城這些品牌的電子表壓了一頭。
再說了，你們這些工廠用的芯片大部分都不是自產的，是從小日子國進口，能賣出便宜的價格才怪。
用著人家優質的昂貴芯片，生產出來的產品連山寨產品的品質都打不過，那就沒啥好辦法了。還是多在海關監察上多下下功夫吧。
這件事情不僅滬城的手表廠踫到了，京城、天津、青島也全都存在這種情況。
稍微好點的反而是粵省這邊。
70年代末，羊城的多家企業合作，勉強建立了一家液晶面板廠，雖然技術水平不太高，但是用來制造電子表、計算器用面板夠用了。
再加上老早就受到了走私的沖擊，所以79年底就開始從楊山的越同半導體廠進口電子表芯片。
現在粵省手表廠出產的電子表售價30來塊錢，在當地固有渠道的支撐下，賣的還湊合。
真要完全放開市場，其他地方受到的沖擊肯定不是來自卡西歐或者星辰，而是粵省手表廠的產品。
這件事最後經四機部與輕工部討論後共同出面解決，方式很計劃經濟。
輕工部與越同半導體簽訂一攬子訂購協議，以優惠的價格購買多種電子表用芯片，其中絕大部分都是低端的。
各地的手表廠按照各自的規模大小瓜分這筆訂單，然後依照銷售情況返還部分款項給四機部，用以支持國內的半導體產業。
典型的統購政策。
楊山也沒吃虧，他幫星辰電子表拿到了內地的銷售權。
具體說來就是獲得了與小日子國廠商的同等銷售資格，那些廠商每開闢出一座城市的市場，星辰廠都會被自動獲準進入。
就這樣，楊山成功的把日本產電子表芯片踢出內地市場。
不過四機部具體負責的領導是神情不太好，因為楊山給出的價格實在太低了。
這些領導的心里明白，即便如此便宜的價格，楊山的工廠依然有利潤。而國內的半導體廠好不容易量產出來的同等級芯片成本比報價高了10倍以上。
這些事情就輪不到楊山操心了。他知道一點，當各家手表廠的產品面世後，會直接沖擊國內的手表市場。因為國內百姓的消費能力有限，機械表與電子表的價格太懸殊了。在先解決有無的市場形勢下，老百姓的選擇是什麼不問可知。
隨著內地個體經濟的活躍，估計用不了多少年，香江本地制作電子表的小作坊全都會完蛋，沒準廉價電子表還會反向輸出。
連續參加了十多個會議，元旦都沒時間歇息，饒是不用發言，楊山也累得夠嗆。
看到楊山在會後伸了個長長的懶腰，董廳長笑呵呵的走過來，“這就累了？你剛給你的工廠拉了一筆單子，賺錢都這麼累？”
董廳長就是原來楊山的老領導。他在靠山原四機部部長王中將去世後，也離開了總部機關，去北河省擔任工業廳的廳長。
“廳長，這和賺不賺錢沒關系，天天開會，還的正襟危坐，比以前上課都累。”
“你就不是個當官的料，我剛才看你都快睡著了。要是在會上打出呼嚕聲，你絕對會全國揚名。”
“我睡著了也不打呼嚕。”楊山隨口反駁，“廳長找我有事兒？”
“是有個事兒，帶你見一位以前的同事。”
“是哪位啊？”
“見了你就知道了。”董廳長神秘莫測的，帶著楊山向外走，“這段時間在京城還待得習慣？”
“還行，本來想帶著孩子過來好好玩幾天，沒想到這麼多的會，只好讓人領著他們到處逛了。”
兩個人邊走邊聊，上了楊山的車。
按照董廳長的指示，小車開到了北河省的駐京辦事處門口，剛一下車，楊山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等他的人。
“哦，王廠長，你好！”看到以前1379廠的領導，楊山著實有些意外。
“我是該叫你楊山同志啊，還是楊山先生呢？”王軍生上來就開玩笑。
“都行都行，叫我楊技術也行…….”
老友相見分外熱情，互相述說著這些年來各自的經歷。
王廠長現在已經熬成了1379廠的書記，與他搭檔多年的伍書記被調到了他處任職。
廠子變化不大，目前有2000多人，廠址還在那里，依然是保城市最大的電子廠。
好吧，1379廠已經不是部屬企業了，從去年開始就劃歸到了地方。
“現在廠子情況不太好啊。”王廠子，哦不對 是王書記開始抱怨，“劃歸地方後，各種物資都跟不上趟，我們想維持生產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當著你們頂頭大上司說這些話，也不怕被穿小鞋。”楊山指著旁邊默不作聲的董廳長打趣道。
“所以這不是來找你化緣了麼？”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你的那位老鄰居告訴我的。他現在是供銷科的副科長。”
哦，原來是閆解放說的，估計是三大爺寫信給他了。
“我听到消息後就特意跑到董廳長那里打听你這個老部下。沒想到啊，你居然成了大富翁。”
“夠意思，特意跑那麼遠打听我的消息。”楊山隨即想到了什麼，于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你們本來有機會在一個城市的，你也不用跑那麼遠的。唉，可惜啊！”
王書記老臉一紅，苦笑著搖搖頭。
“你少听那些風言風語，沒那回事兒。”董廳長拍了下楊山的肩膀。
北河省的省會在60年代的時候是津城，也就是楊山去的那段日子。後來津城又變回了直轄市，北河需要找個新省會。傳說本來最先挑中的就是保城，可是那時候當地的小將鬧騰的實在凶悍，片刻不得安寧，所以最後定在了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