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山打算去王府井逛逛的，來到這個世界半年多了，還沒去逛過那里呢。等他走到過一個路口看了眼路牌後，便鬼使神差的拐了進去。路牌上寫著︰金魚胡同。
一個院子一個院子的過，楊山終于看到了那個尋找已久的數字︰37。
接下來楊山便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進去是不可能的，受年代所限，男女之間的來往很容易被人詬病，楊山不想給于莉找麻煩。可不進去在門口等著也不合適，估計很快就會被人查問。那就只能離開了，所以楊山也沒停留，繼續往前走去。
楊山心里沒有太多的失落，甚至有些興奮，就因為知道了她住的地方？楊山覺得自己似乎有點不太正常了，可這種略帶點探秘的滿足感真的讓他感覺很好。
“楊山，你怎麼來這里了？”前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楊山收回心思，真的好巧哦，這麼爛俗的劇情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和他打招呼的人是孫桂花同學。離開了學校，她的打扮也更加成熟了，看上去足足比楊山大上5歲。現在她正和一位男士走在一起，應該就是那位未婚夫吧。
“哦，孫桂花同學，我這不是沒事兒想去逛逛王府井麼，也不知道為啥就走到了這人兒。”
“就這考那麼高的分呢，連路都不認識，我指給你......”初見以前的同學，孫桂花很是熱情。
楊山並沒有認真听她的指點，眼珠轉了轉，同她說了幾句話，然後往身後指了指。
桂花同學的八卦眼神瞬間籠罩了楊山，讓旁邊的那位都感覺到了不同尋常。楊山沒多做解釋，“嗯嗯嗯，就是你想的那樣，幫幫忙唄！”
這種事情估計是孫桂花的最愛，她都沒搭理同伴，順著胡同就跑了過去。楊山只能不好意思的對著人家的未婚夫表示抱歉。
沒多久，于莉面帶疑惑的出來了。
“你好，我想去逛逛王府井，結果迷路了。你能帶我過去麼？”看到她，楊山恢復了順嘴胡扯的本能，這一優點算是天賜。
噗嗤~~~，于莉瞬間就笑了，人也變的落落大方起來，“你等等，我回家和我媽說一聲。”說完她也顧不上感謝遞話的桂花，蹬蹬蹬快步走回了院子。
剩下的殘局只能是楊山來收拾了，對著那兩位就是一連番的感謝，這些套話他儲備了很多很多，反而是用到的場合很少。搞得那兩位渾身不自在，忙不迭的轉身走人了。
楊山第一次發現，原來寡淡型的人也會有這麼多的話。在去往王府井的路上，楊山並沒有太多的機會說話，反而是于莉在滔滔不絕的說著，不管是班里的還是家里的事情，她都講述給他听。楊山就旁邊一邊听著一邊看著她，覺得她很耐看，原本臉上的那一點點苦色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不過身體還是顯得有些瘦弱，顯然她的家庭條件也不怎麼樣，個子倒是不矮，已經超過160了，在這個年代屬于中等靠上了。
路過一個供銷社門口，楊山主動提出請她喝汽水。
“我請你吧，我年紀比你大。”于莉也不等楊山回復就跑了進去，片刻後就拿著兩個瓶子出來。
這還是楊山第一次被女孩子請，哦，確切的說是被他喜歡的女孩子請。
“你怎麼知道我比你小？”楊山沒話找話。
“因為我是生活委員啊！”說話的時候于莉用牙咬著吸管，臉上浮現出兩個酒窩。
“你還知道些什麼哦？”
“......”于莉臉又紅了，有些不好意思，“差不多的都知道，我看過你的檔案。”
楊山想了想，應該是半年前他因為跳級需要調整學籍檔案的時候，于莉看到的。
“那你有什麼不知道，但又想知道的呢？”
于莉想了想，很小心的問道，“你會介意我年紀大麼？”
“不會，你只比我大5個月，我就喜歡年紀比我大的。”楊山說的是實話，如果現在于莉年齡再大10歲，他估計能被迷得神魂顛倒。
“討厭！你是怎麼知道的？”于莉的臉更紅了。
“保密。”楊山當然不會傻到說他問過喬娜。
“對了，我听同學說，你家里已經給你找好工作了，具體是做什麼的哦？”
談到這個話題，于莉神采暗淡了些，“是去區里開辦的被服廠。我爸在街道辦開設的修車鋪里做工，認識一些政府的人，所以就托人讓我去被服廠當工人，我還沒去報到，估計就是做些縫縫補補的活兒，听說一個月能拿小二十塊錢吧。”
于爸在修車鋪里做工，估計也就是20多塊錢的收入，一家5口人過的確實不容易，和三大爺家差不多。不過楊山覺得于莉初中畢業去當小廠子里的臨時工有點虧啊，這比在糧站當臨時工的閆解成都不如，甚至也比不上原身楊山掃大街的工作。區里開辦的被服廠楊山前幾天閑逛的時候去過，就是建國後各級政府為了解決城市人口的就業問題而設立的，頂多算做個小作坊，招收的都是些歲數大又沒有手藝在身的中老年婦女，就是為了給她們口飯吃，一個月能拿到15塊錢就算多的了。說不定哪天就關門，把里邊的人員分流掉。不知不覺的楊山皺起眉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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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莉看到楊山的表情，心里打起了鼓，擔心楊山嫌棄她。
“就沒試著找找別的工作麼，你好歹也是初中畢業呀。”楊山把心里話說出來。
于莉低下頭諾諾的說，“找了，沒找到，現在吃飯都難，各個大廠都控制招工人數，高中生進廠才是正式工，初中生想去當臨時工都要托關系，我們家沒找到關系。”于莉越說聲音越小。
既然這工作一般般，那楊山就要花心思幫她想想其他出路，他開始回想這十多天閑逛去的那些廠子，有哪些存在著機會。
看著楊山站在那里沉默不語，于莉都想轉身離開了，偏偏還有些不舍。
“我覺得有個工作不錯，挺適合你的，就是地方有點遠。”楊山終于開口了。
“在哪兒啊？”于莉對楊山的建議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他的情況于莉早就知道，並不覺得他能有多少關系。
“棉紡廠，你听說過麼，沒去試試？”
于莉搖搖頭。
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不知道，唉，看來他們家人都不看報紙啊。
從53年開始，京城陸續建起了三座大型的棉紡廠，一直到58年，也就是去年，廠區已經完全建成，成為了北方最大的棉紡織基地，這件事情報紙上連篇累牘的報道了很長時間。楊山前幾天去那里想當暑期工，可惜人家只招收長期工，而且偏向女工。現在想想，楊山覺得于莉有機會能成為了那里的正式工。
楊山就把他了解到的棉紡廠的情況告訴了于莉，又說了一下自己的猜測。
“我和那里負責招工的人聊過幾句，他們招的那些女工大部分是家在附近的，學歷多數都是高小，初中的不多。听他們話里話外的意思，廠里的產能還在擴大，我覺得他們一定還需要工人。而且工資也不低，雖然沒問過，但我猜怎麼也能拿到20多塊錢。你要不和家里商量一下去試試？”
“是正式工？”于莉不太相信。
“正式工，我問過，棉紡廠的女工都需要一定的技術，是正式工。不過上崗前要培訓一段時間，通過了才可以。”這一點楊山還是能肯定的。
“那我明天就讓我爸請假帶我去，這廠子在哪兒呢，坐幾路車？”于莉下定了決心。
“在城東的八里莊，我是走著去的…….”現在輪到楊山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可不舍得公交車錢，到處找工作也是腿兒著來腿兒著去。
看到了更好工作的希望，于莉心情好很多，“你能走去，那我也能，明天我早點出發走著去。”
“走路多了腿會粗的，我不喜歡腿粗的。”
“流氓！你前幾天去的時候，看到的那些女工是不是都腿粗？”
“沒看，我對村姑沒興趣……”
兩人沉浸在這種帶有土味兒的情話中，一直在王府井附近的街道上逛到了日落西山。至于王府井商場，他們自始至終都沒進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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