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份清晨的寒風順著脖子往身體里鑽，讓楊山不禁又裹了裹身上的破外套，心里也有些後悔，早知道今天這麼冷，應該穿羊皮襖。
紅星中學的全體學生已經在操場上整隊完畢，等待著出發的命令。因為身高，楊山站在了隊伍的後邊，顫抖著身體準備聆听班主任的臨行訓語。這次植樹競賽已經取得了學校的支持，初三4個班沒有任何老師帶隊，隨著全校的隊伍前往植樹地點後，將自行安排植樹計劃，學校還專門派出了三位老師負責現場檢查，評審成績。
“我知道大家對這次比賽的信心很足，我在這里也祝大家取得好成績，就像咱們班以前比賽成績一樣，永遠是第一。我只強調一點︰安全。各組的組長一定要把自己組員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出發吧！”班主任依然是那種清冷的語氣，沒有半點提振全班士氣的意思。仿佛第一是理所當然，沒拿到那就是不及格。
各班按照班次順序依次列隊出發，今天體育委員鄒宏負責帶隊，一向好動愛玩的鄒宏在周五班委會上听到由他負責帶領全班行進後，興奮的周六一整天上課都樂呵呵的，即使被班主任扔到門外罰站半小時都沒影響到他的心情。
作為本次活動的總設計師，楊山當上了副隊長，走在全班的最後。出發不久後，身上散發的熱量終于驅散了寒意，讓他能夠集中注意力繼續完善他的計劃。
原先的工具中洋鎬實在湊不齊，只有7把，鐵鍬倒是夠了，想到今天可能遇到的困難，楊山在昨天的全班大會上堅定的要求增加水桶的數量，哪怕木桶也行，寧可用不上也不能沒得用，因為澆水環節是整個比賽的最後一環，別的環節稍微拖延一些可以調整，這個拖延了就直接會導致完成時間的延後。
提前出發的人員也增加到了4人，還好班長他們家也有輛自行車。
他又把整個的計劃流程過了一遍，多設計幾個預案，以免措手不及。和他以前設計數據分析模塊一樣，總要考慮方方面面，還要多跑幾次測試。用當初他拿來自嘲的話形容︰總有一款適合你！
正想著呢，鄒宏從前邊走過來，有些不放心的說，“楊山，我還是有點不放心啊，你說昨天晚上咱們組織全班開會，把整個計劃說清楚了麼？他們都知道該怎麼做嗎？要不要咱們在路上再開個小會強調一下啊。”
楊山想了想，“算了吧，大家都志氣昂揚的，說煩了打擊士氣可不好，出差錯臨時調整就行了，到時候還有班長呢。”
經過近兩個小時的行進，隊伍終于到達目的地。楊山還沒喘口氣呢，班長就找了過來，向楊山述說起這邊的情況。
“楊山，情況有點變化，這次咱們學校的植樹區域分布在馬路兩側，我已經挑好了路東邊的一片地當做咱們班的責任區，但是因為路東邊離水源地更近，所以老師裁定我們必須多種十棵樹才能與路西邊的班級保持比賽公平，你覺得怎麼樣？”
楊山按照他們以前設定的工作量做了個大概的換算對比，這個裁定他們班一點不吃虧，“挺好的，咱們佔便宜了。喬娜他們呢？”
“她在和席鳳兩人畫標線呢，你的主意太棒了，這還沒種上呢，光看那整整齊齊的標線就覺得舒服。不過你說的步測可不靠譜，在坑坑窪窪的地上很難走的又直又準，還好我把我爸的安全繩帶過來了，打標線又快又準。于莉去勘察水源地去了，比500米遠了不少，而且那條溪流水很淺，她說要找個水多的地方，打水更快。”
“不用！”楊山搖搖頭，回過頭把孫桂花同學叫了過來，這是他的組員之一。“桂花同學，交給你個任務，你去東邊找于莉，讓她挑個離咱們最近的溪流河道，有水就行。然後直接在河道中間挖坑，挖大一點，要能把水桶整個放進去，這樣取水就快了，你們兩個輪流挖，盡快挖好。然後你就守在那里等咱們同學來取水，讓于莉把鐵鍬帶回來。記住了，別的班來取水可以，但決不能耽誤咱們班，知道了麼？”
說完楊山也不管桂花听懂沒听懂，把自己帶的那把鐵鍬遞給了桂花。
“這個主意好，你的腦子夠好使，不過這還沒開始比賽呢，咱們就動鍬了，不會犯規麼？”班長有待呢擔憂。
“說的是植樹區域不許動，咱們又不在河道里植樹。”楊山無所謂的擺擺手，就往劃定區域那邊走了過去。
到了地方，果然兩位女同學正在畫標記，也不知道是誰居然拿了一小袋白灰，在每個要挖的樹坑中心點都撒上了點，又用樹枝系上繩子以中點為圓心，在地上畫了個直徑一米左右的圓，總共210個樹坑，他們已經畫好了至少兩成，看起來確實挺壯觀的。
看到他過來，喬娜抹了把臉上的汗，直起腰走了過來。“按照昨天的計劃，我和席鳳都已經把用于比賽的210個樹坑範圍圈定好了，四周打標定位，然後用繩子等距分割定點，很順利。這個是我標注的各樹坑的挖掘順序，盡量錯開，這樣既能保證安全，也能讓同學們干活的時候少一分顧忌，不會束手束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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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張簡陋的草圖上的密密麻麻編號，楊山感慨︰果然都是人才啊。
“別的班怎麼樣？”楊山邊看向別處邊有些好奇的問。
“不怎麼樣，早來的幾個人看見咱們在劃線也想學著做，可惜現在還沒討論出結果。”喬娜的語氣有些輕蔑。
“把圖給班長，讓他指揮。等于莉回來了讓她在植樹區和水源地之間尋找個中轉接力點，現在運水線路拉長了，女同學們體力有限，很可能做不到一口氣把水從水源地挑過來，與其在途中休息，還不如讓她們拿著空桶邊走邊歇。你把劃線的工作留給席鳳，提前設計一下提水接力的流程規劃，計算好來回餃接時間，盡量做到寧可桶等人，也不要人等桶，實在做不到，那就做到讓干活的人歇息時間盡量平均。”
喬娜白了他一眼，“黃世仁！”。把草圖交給了班長，轉身走了。
楊山找到自己的組員，等待著听從班長安排。這次分的組特別多，挖坑的這邊，男生兩人一組，一男帶兩女三人一組，一共10個組23人，每組兩把鐵鍬。7個拿鎬的人分散機動，哪里需要了就去哪里。班長作為總指揮現場調度，學委那邊還在忙著統籌人力資源。剩下的統統去畫線，畫好後就去打水，正好也讓學委能模擬一下，預估出時間。至于以後怎麼分配人力，由班長一個人說了算。
沒什麼什麼領導講話，也沒有口號動員。在監察老師的一聲哨響後，熱火朝天、昏天黑地的勞動現場就完全展示出來。楊山小組因為把桂花指派出去，而且少了把鐵鍬，所以只能他自己獨自折騰。旁邊少了同伴也少了顧忌，反正就是照著線挖唄，直徑一米深一米的圓柱形土坑，沒多大挖掘技巧，使勁就行。因為今年就沒下過雨，所以土地要比楊山想象的好挖，基本用不上鎬，用鐵鍬用勁磕幾下就能把土塊磕散。
唉，這就是旱災啊，也不知道種下去的這批楊樹苗能成活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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