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老師，在麼？我是楊山。”
開課第一天剛放學，楊山就敲響了老師辦公室的門，他已經決定和他的班主任鄭老師說一下跳級的事情。
“哦，是楊山啊，怎麼？是來說你沒完成寒假作業的事情麼？”鄭老師一臉戲謔的表情。
“這個……，老師我有個事情想和您說。”楊山有點不好意思。
接著楊山向老師講述了他在寒假里補習數學、政治和俄語的事情，當然只是說自己認真學習，想早點初中畢業，並沒有提及上高中的事情，按照他的構想，一定要給老師積極上進並且腳踏實地的印象。
“老師，我們家的情況您也了解，現在糧食定額少了，鴿子市上的糧食價格還在漲，照這樣下去，我覺得我撐不到明年夏天，所以今年就想試試，看看能不能拿到畢業證，也好早點工作，填飽肚子。”
鄭老師在楊山說話的時候並沒有急著打斷，而是一直盯著他，等楊山說完後，也沒有出聲表示贊同或反對，只是用手上的筆輕輕敲著桌面靜靜地坐在那里。
“丁沖退學的事情你知道吧。”沉默了幾分鐘後，鄭老師提起了另外的話題。
“知道，他爸爸手受傷干不了活，他去頂崗了。”
“他爸爸早上來找我，說是只讓他休學一學期，下個學期繼續跟著上。”
楊山心里一驚，自己的謊言要被戳破了？唉，還是思慮不周啊，應該讓丁沖幫著圓謊的。
“他爸爸說，寒假後半段，丁沖每天晚上下班後給你補兩個小時的俄語課。”
“是的，丁沖人很好。”
楊山已經不敢瞎扯了，只能隨著老師的節奏來。
“他爸爸還說，你很聰明，出了個五位大爺住彩色房子的題，繞的他們全家人都發暈。”
他爸怎麼嘴這麼碎啊？他爸爸到底都說了些啥？楊山已經無語了，只能等著鄭老師到底要說什麼。
鄭老師卻沒再說下去，從一堆書本中抽了幾張紙出來，
“既然寒假用功了，那就把卷子做了，檢驗一下用功成果。把你的飯票給我，我去幫你打個飯。哦，對了，你都懂四邊形蝴蝶定理了，那數學怎麼也要考上80分吧。”
鄭老師是他的數學老師，嗯，也是劉娟的數學老師。
楊山老實坐下，掏出鋼筆開始看試卷，一共四門課，語文、俄語、數學、政治，都是初二年級的期末考試題，也就是說包含了他這學期要學的知識。除了語文，其他都是他寒假認真學習過的，這是老師事先準備好的？不管那麼多了，就先出最容易的數學題開始吧。
鄭老師回來後也沒再和他說話，自己坐回桌前準備著這學期的講義。
終于，在楊山平時都要睡覺的時間點，他做完了最後的語文卷子。收好筆抬起頭，楊山才發現鄭老師已經站在了他的身旁，正拿著數學卷子看呢。
發現楊山已經做完後，鄭老師拿起鋼筆在數學卷子上寫了個89，然後指著其中一道錯題對著楊山說，“這個因式分解的2次項系數你寫對了，但步驟不對，所以扣了分。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新的方法，如果有的話記得抽空告訴我。其他的卷子我會給任課老師看，你先回家吧。”說罷，就把數學卷子塞給了楊山。
楊山看了那道扣分題，抬頭對老師說︰“這個題我做過，所以我就按著記憶中的答題順序寫了，沒注意檢查漏了一步。”
鄭老師點點頭，
“以後說話別藏頭露尾的繞彎子，早點回去睡覺吧，你說的事情看具體情況再定。”
楊山擦擦汗說了聲再見就走了，他當然明白“具體情況”就是指剛才的答題成績，老師需要用這個成績去說服學校領導和初三的老師。
這是穿越以來，楊山第一次主動為自己的人生作出的努力，當然也是第一次露餡吃癟，不過似乎結果還不錯。他當然不會天真的要求自己以後不再說謊，只是要重新考慮一下這個“度”。前世他是個話都不想多說的人，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回到家里，就發現丁沖蹲在門口。
“你不是說你今天不來了麼？看我沒在就回家去唄，還死等啊?”
丁沖臉上依然有著激動的表情，看來這表情在他臉上停留一整天了。“楊山，我是特意來謝謝你的，我爸他同意了，這都要謝謝你啊。”
“這事兒我知道，今天听鄭老師說了。”楊山沒有提起今天鄭老師對他說的話，不過以後再和丁沖說點瞎扯淡的事情，一定要丁沖把嘴管嚴點。
“那我回去了，對了，這個月剩下的幾天我還來給你補課，廠子里要從下個月才開始忙。”丁沖說完扭身就跑了。
楊山也沒去送丁沖，他要抓緊時間保證睡眠時長，這可是關系到他的第一人生目標。
開學的第三天中午，鄭老師來教室叫住了楊山，讓他放學後到他辦公室和他一起見初三的年級主任，並把剩下的三份試卷塞給了他。
楊山也顧不上吃飯，就在座位上看起了成績。哦，居然還有評語，看來是鄭老師特意讓閱卷老師加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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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語︰26分。老師評語︰俄語基礎薄弱，存在單詞拼寫錯誤，俄語翻譯語態使用混亂，語法結構隨意，概念不清。建議該生認真復習俄語基礎知識，努力提高自身不足。
語文︰63分。老師評語︰沒有按要求認真背誦課文，默寫段落出現多處錯漏；對課文的理解深度不夠，無法準確抓住中心思想。語文常識掌握粗糙，張冠李戴。作文寫作能夠圍繞主題開展，語句通順，思路清晰，段落分明，但“的”“地”“得”三字用法混亂，文字書寫有缺筆的現象。建議課上認真听講，課下用心溫習。
政治︰71分。老師評語︰對概念性的知識掌握較好，名詞解釋完整但不夠準確，對政治理論在實踐中運用還存在不足。建議從自身做起，從周圍人中吸取知識養分，充實自己，早日樹立成熟的無產階級政治觀念。
看到最後的評語，楊山出了一身冷汗，這老師看來是存著治病救人的心態寫的，還是按照人民內部矛盾處理的，處處留情了。如果稍微改改，再讓別人看見，他楊山就別想上大學了。
對這四門成績，楊山整體上是滿意的，主要的三門都及格了，雖說只是初二的水平，但他這是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完成的考試，而且他還沒有培養出成熟的答題技巧。否則的話，他有信心每門課都再提高十分。
至于俄語，以後再說，結業考試能達到六十分就好。
下午的幾節課，楊山都是在忐忑不安中度過的，畢竟能不能跳級，就在下學後的面試上了，他又把前幾天的那幾個預設問題拿了出來，反復琢磨站在教導主任的立場，什麼樣的回答最合適。
如果跳級失敗，他會按照原計劃，等期中考試完成再用成績說話，那時候他爭取平均分達到90分以上。好在這還不是後世那麼卷的時代，總分比滿分低30分就算做是班里的落後分子了。現在的平均分90分，應該能拿到班級前三，第一都有可能。不過那時候跳級的難度比現在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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