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上一向行人稀少,這會兒更是一個行人都沒有,只有一輛輛的車在馬路上疾馳而過。
麗芳老公問“你知不知道這一個多星期我在里面是怎麼過的?那種絕望沒有體會過的人是感受不到的。”
麗芳有些賭氣地說“誰想去感受那種滋味?大家都踏實本份的過日子呢。”
麗芳老公根本不接話,自顧地說道“里面從早到晚都只能用一個姿勢盤腿坐著,看電視學習。上廁所都要打報告,連睡覺都只能用固定姿勢。”
在他還沒出來之前,麗芳也有過心疼。
現在听他絮絮地說著,麗芳一點心疼的感覺都沒有了,只剩下嫌棄和厭煩。
是的,在以前的感覺里,有過生氣、傷心、爭吵、失望。但從來沒有嫌棄。
但今天麗芳實在是嫌棄了。
不是因為他掙不到錢嫌棄,而是嫌棄他沒把自己當個人。對自身沒有作為一個人最起碼的要求。
麗芳把錢再一次遞給他,說道“我又沒有問你,你對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可以肯定的和你說,你跑是跑不了的。早晚都要面對。你受的這些苦也是你打人該得懲罰。你現在應該好好想想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麗芳老公氣咻咻地說“你把我騙出來就是想讓我判的嘛。”
麗芳听得七竅生煙,忍不住左右開弓一連扇了他好幾個耳光才停手。
麗芳老公你是被打懵了,一臉麻木的站著。
麗芳說“你是傻瓜嗎?心里不清楚自己為什麼這麼快能出來嗎?你肯定也問過里面的人了,別人都呆了多長時間了?有些半年都不止!你還要這樣說話嗎?我每天都在想著怎麼幫你,你每一句話都在傷害我!你到底還是不是人呀?”
麗芳說完又把錢遞給他。
麗芳老公沒有接錢,只是說道“我沒有身份證,拿了錢也開不了房。”
麗芳說“去火車站辦臨時身份證的地方先辦一個呀。或者去派出所找昨晚那個同志給你開證明呀。既然我做的都是錯的,那你自己想辦法呀。我今天就和老板說不要再管你的事了。”
麗芳老公听了這話,陰著臉說“不管就不管,大不了再進去待著,死在里面算了。反正你嫌棄我,在我落難的時候落井下石。你對我沒有一個好臉色。”
麗芳說“但凡你是為了家庭利益和別人起沖突,我都高看你一眼!”
“你為了打賞女主播和人打架,還想看什麼好臉色?我有什麼能力處理這種事情?你昨天當著我老板的面說的什麼話?就你昨天那種態度,人家還肯不肯幫你還不一定呢!你哪來為麼大臉?你以為我在別人家里做個保姆有多大面子?人家非得上趕著幫你呀?既然你這麼硬氣,就進去繼續待著吧。”
麗芳把錢塞給他,就準備走。
麗芳老公用雙手捂著頭,一下子蹲在了地上。把頭捂在膝蓋上說“是我不對,我對不起你。你這次救了我,以後我會報答你的。我用後半生報答你!”
雖然他說得可憐巴巴,但麗芳一點也不相信他的這種鬼話了。
他每次說軟話,都是有求于人的時候。他的內心從來沒有真正認為自己有問題,一貫自以為是。
但麗芳仍然希望他能改一點點,哪怕是一絲一毫。雖然知道希望很渺茫,但還是停下腳步,問他“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過的什麼日子?”
麗芳老公說“肯定也不好受。”
一個大男人,對于自己該受的苦都事無巨細地主動控訴,對自己老婆受的苦就是如此輕描淡寫。
麗芳長長地透了一口氣,有一個60來歲的大爺穿著白色的背心在快走,朝麗芳夫妻兩人看了一眼。
麗芳在他面對也蹲了下去,說道“你知道這件事要花多少錢嗎?”
麗芳老公說“十幾萬?我听里面有人說這種十萬起步,沒有上限。”
麗芳說“現在還不知道具體要多少,可是連我老板都說需要很多錢,他一個有錢人都覺得很多錢了,你自己想想會少嗎?”
麗芳老公說“事情到這一步了,也只能先花了,以後我好好打工再掙。”
麗芳說“我們省吃儉用,平時我和兒子花一點錢你都心疼。現在用來給你填這種洞,你一點也不心疼啦?”
麗芳老公說“我說了以後好好打工掙呀。再不和別人發生矛盾。其實那天不是我先惹的他,是他先說我的。我忍不下那口氣,才動手打他。”
麗芳看著他的臉問“你忍不下哪一口氣?別人笑話你打賞女主播的那口氣嗎?”
麗芳老公並不看麗芳,把臉望向另外一邊說“過去的事情還說有什麼意思呢?以後看我的行動吧。”
麗芳說“這種話我已經听膩了。我希望你能吸取教訓。”
麗芳老公信誓旦旦地說“肯定吸取教訓呀。我待怕了。一想起就覺得難受。”
其實麗芳根本不再相信他的話,但路總要走下去的。
麗芳看著他衣衫襤褸,終是說道“拿著去買一身衣服,把身上穿的都扔掉吧。用我的手機給你媽媽打個電話,讓她听听你的聲音,也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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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芳說完,就撥了婆婆的電話。
麗芳老公拿在手里,叫了一聲媽。
那一頭,婆婆說“昨天很晚才出來?”
麗芳老公嗯了一聲。
婆婆說“是我讓芳和你說我生病了把你引出來的。你不露面是不行的。現在起碼芳的老板還能幫忙。”
麗芳老公嗯了一聲說“你不用擔心了,在家里保重好身體。”
婆婆嗚咽著掛了電話。
麗芳說“你去辦臨時身份證吧,我要干活了。”
麗芳老公說“我後天來找你拿手機?”
麗芳說“這次是我的運氣好,也是你的運氣好,老板可以幫忙打听,否則真是兩眼一抹黑。以後再有麻煩事,我沒有能力也沒有這個運氣再幫你處理了。你記住我今天的話。”
麗芳老公說“等這件事情辦完了,請你們老板吃頓飯,感謝一下他。”
麗芳說“他沒有時間和你吃飯。”
麗芳老公說‘我昨天一時氣話不好听,我親自給他道歉。’
麗芳說“你以為人家有時間計較你說話難听或好听?人家根本不在意你。”
麗芳老公又一臉受傷的樣子。
麗芳說“本來就是。你以為你是誰呀?如果不是我在他家里勤扒苦干這麼多年,他根本不會理。”
麗芳老公低聲說“是我害了你。”
麗芳不想再听這種利益驅使下言不由衷的話了。說道“我先進去了,你後天下午過來拿手機和身份證。”
麗芳話音剛落,手機就向了。是李先生打來的。
麗芳一接起來,就听到李先生說“大姐,你和你老公說一下,讓他盡量少出門,千萬別惹事。這段時間要特別注意一下。”
麗芳特意開了外放,讓老公也听一听。
麗芳說“好,我和他說一下。”
李先生說“其他的等著就行了。”
他說完了,掛了電話。
麗芳回了別墅,一邊工作,一邊等消息。
第二天,有一個電話打給麗芳,說自己是工作人員,問麗芳要不要去和對方談一下。
麗芳說“我一個女人,也不知道怎麼談。讓對方等著吧。”
過了兩天,正好是周六,這一天孩子們不用上學。李先生也下樓晚了一些。
吃過早餐後,��和瑩瑩都去上補習班了。
連嘉嘉都去親子班了。
屋子里一下了安靜了下來,李先生一個人慢慢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又回到屋子里,打開音響邊听音樂,邊泡茶。
麗芳從二樓下來的時候,李先生隨口一問“張小姐那邊的保姆做得怎麼樣?”
麗芳說“她還是剛去的上戶的時候和聊過兩次。說張小姐不用她做飯,只需要打掃衛生。張小姐回家了陪著說說話吧應該。這段時間沒有找我聊天了。”
李先生說“你有空要和她聊一下。了解一下她在小張家里的工作情況。”
麗芳說“我知道了。”
麗芳手里提著髒衣籃,著急去地下室。
李先生又說道“你過來,我和你說一下。”
麗芳放下髒衣籃,來到沙發前坐了下去。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李先生找麗芳談話的時候,麗芳開始坐著了。
不能養成這個習慣,麗芳從沙發上站起來,立在茶幾邊听他說話。
李先生也沒有再讓麗芳坐,而是看著麗芳說 “剛才別人給我打電話了。說對方要八萬。”
麗芳的心咯 了一下。心里飛快地撥著算盤珠子給對方八萬,再上下打點 ,沒有十幾個只怕下不來。
麗芳說“要這麼多啊?能不能少點?”
李先生說“對,我現在讓他們去和對方說,如果想靠這件事情發財的話,那就算了。我們這邊不合解了,反正打架兩個人都動手了。把他們兩個都關進去慢慢審吧,一點也不著急。”
麗芳問“是什麼人在和對方談呀?”
李先生說“具體辦案人,他們有這方面的經驗和技巧。這也是要打點的。”
麗芳說“現在辦到到處都要花錢,我先給你一些?”
李先生說“以後再說吧。先辦事。”
麗芳說“好。”
李先生說“我現在是這麼考慮的,讓他們先談,最後你再去和對方談。”
麗芳說“我去?”
李先生說“對,你就說你老公長期不掙錢,你靠打零工為生,還要養活父母和孩子。他要得多了就不用和解了,讓他們判吧。”
麗芳有點害怕和別人談判。站在茶幾邊不說話。
李先生端起茶喝,看著麗芳說“如果他們能談下來,就不需要你出面。”
他又補充道“一般都能達成和解的,也沒有深仇大恨,把你老公送進去了對他也沒有好處。他就是想盡量多要點錢而已,我們是想盡量少花錢。這是主要矛盾,可以談的。”
麗芳說“這樣最好。”
李先生又說道“如果要談的話,到時候讓司機小劉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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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劉頭腦靈活,會辦事。麗芳說“謝謝。”
李先生說“這次的流程和花費都分三部份。一是賠償對方,拿到諒解書。二是打點派出所的相關人員。這邊弄完以後,最後還有檢察院那邊也需要打點。”
麗芳覺得他說得很清楚明白。便說“反正我听你的。我很想有機會感謝你。”
李先生說“好好干活。把他們母子幾個照顧好就行了。”
“哎!好。”這一次,麗芳回答得特別大聲。
李先生原本嚴肅的臉上露出笑意來。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李先生叫過麗芳說“現在談到四萬了,你和小劉帶著錢過去,讓對方出諒解書和收據。我發了一個諒解書的模板給你,讓他照著寫。越詳細越好。”
麗芳問“需不需要當事人出面?”
說話很少做手勢,也不允許孩子們說話用手勢的李先生,這會突然抬起手來,用力擺了擺,又搖著頭說“別讓他去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萬一再和人家打起來。關鍵是打又打不過,東躲西藏還賠償人家。”
麗芳恨恨地說“就是!盡干些倒霉事!”
李先生喝茶喝熱了,打開馬甲胸前的拉鏈,把那薄薄的馬甲脫下來順好,搭在了身邊的沙發扶手上。
動作盡顯優雅從容。
麗芳卻還想問一問全部下來大要對面要多少錢,便問道“寫了解書後,這邊的工作是不是就完成了?”
李先生點了一下頭,已經開始看手機了。
可麗芳還有話沒問完“那要不要把派出所這邊的先打點了?”
李先生說“你和對方談好賠償,出具諒解書後就不用管了。其他的費用一次性打包給他們。”
見麗芳一臉不解,李先生說“不用和他們接觸。直接找,,,”
李先生收住話,伸手無意的朝上指了一下。
接著又說道“我打電話給小孫。”
麗芳識趣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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