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主李先生和家庭教師阿強用英語交談了幾句之後，又開始用普通話說了些��學習上的問題。
這時，��也吃完水果了，看老師和爸爸在談話，坐在旁邊沙發上默默听著。
李先生側過頭，眼神溫暖的看著兒子說︰‘你先上樓自己學習一會，我和老師說會話。’
阿強正低頭喝茶，聞言抬起頭燦爛的笑了一下說︰‘我一會上去找你。’
��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王老師，站起身來上樓了。
李先生接著說︰‘學校老師打電話說��最近專注力不夠，精神不集中，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阿強說︰‘這點我還沒發現呢，我觀察一下，如果是這樣的話要想辦法培養專注力。’
李先生換了一條腿蹺著，雙手交叉放在小腹處，右手食指敲擊著手背，悠悠的說道︰‘你剛才說的獨立思考，我認為還是要側重引導，你說呢？’
阿強想了想，說︰‘我知道了。’
阿強看著李先生又給自己倒了茶，忙曲指行了叩謝禮，站起來說︰‘李總，我去書房啦。’
李先生正在給自己倒茶，並沒有抬頭，只微微點了點頭。
等阿強起身往樓梯走去時，李先生才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意味深長，似笑非笑。麗芳總認為李先生的笑里帶著幾分不屑。
直到阿強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李先生才對在一旁看圖畫書的女兒說︰‘瑩瑩，來爸爸抱。’
瑩瑩抬頭望著父親咧嘴一笑，把圖畫本朝育嬰師麗芳手里一塞，就撲撲的朝李先生跑了過去。
李先生把她抱起來舉了幾下，逗得小姑娘哈哈哈咯咯咯的笑得直喘氣。
李先生把她放在腿上，用右手攬著肉乎乎的小身子，左手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對麗芳說︰‘大姐，瑩瑩是不是又重了？’
麗芳笑著說︰‘對呀，現在抱一會可沉啦。’
李先生說︰‘該控制一下了，千萬別長成個小胖妞了。’
麗芳好笑的說︰‘這麼小就減肥呀，？哈哈哈。’
李先生說︰‘從小就要注意了。’
說完就對瑩瑩說︰‘到阿姨那去吧，爸爸有事要出去。’
說完站起身就準備出門了。
這時李太站在二樓欄桿上嬌氣嬌氣的叫道︰‘老公，你上來一下。’
李先生抬頭望了望，臉色柔和的往樓梯去了，腳步輕快。
這段時間李先生夫婦感情很穩定。這次君君來雖然鬧了點不愉快，所幸夫妻倆並沒有為這件事鬧別扭。他們私底下倆人的相處李太是否柔情似水體貼順從，外人自然是不得而知，但當眾如此柔媚的主動稱呼李先生，真是很少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李先生也是個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主，瞧剛才往樓上跑的急切勁。男人都一個德行，麗芳心里想。
隔了沒有多久，李先生就神情愉悅的下樓出門去了。
雖然李太偶爾還是會對兩個保姆不滿意，因為有些事沒達到她的要求訓幾句，但麗芳並不往心里去，也不影響心情。麗芳還是喜歡過這種日子的。因為家庭氣氛好，兩個保姆各司其職，無論身體上和心理上都比較輕松。
第二天一早，喂瑩瑩吃過飯，麗芳就帶著她去了李先生父母別墅那邊。麗芳和那邊的保姆吳姐比較投緣。而李老先生夫婦又喜歡孫輩。��現在時間安排得很緊湊。每天除了上學，晚上家教老師輔導完已經八點半了。周末除了家教會來兩個小時，還有英語，繪畫，網球等各種培訓班，難得有時間去爺爺家。所以，老夫婦倆能經常見到瑩瑩這個小孫女，也是無比高興和安慰的。
李先生自小在國外生活，和父母感情疏離，加之忙于事業，就算同住一個小區，也很少來父母這邊。李太這個兒媳一向不受待見，來的更少。
一進院門，發現今天李老夫婦沒有去散步，和吳姐三個人都在整理院子呢。見到瑩瑩，老夫婦倆怕曬著孩子，忙洗了手，帶著孫女進屋了。
有老夫婦帶瑩瑩，麗芳就留在了院子里和吳姐一起拔草。每天帶孩子也會厭倦，也希望能換點別的做一下。麗芳本來就喜歡種菜。想起以前李太還沒過門時，李先生很少回家，��也在爺爺這邊住著，偌大的別墅白天晚上只有麗芳自己一個人，當時也在院子里種了很多菜，是李太過門後才讓拔了。麗芳有點懷念那個時候的簡單日子。
吳姐見攔不住麗芳干活，給她拿了一頂草帽，又拿了一把鏟子，一個小凳子，兩個人頭踫頭的坐在小凳子上邊拔草邊小聲聊天。
院子里，各色花兒爭相開放，各種蔬菜郁郁蔥蔥。微風過處，枝葉搖擺，清香襲人。屋子里，性情開朗的老倆口和活潑好動的瑩瑩不時發出陣陣笑聲。這個小院令人心生歡喜。麗芳真羨慕吳姐。
心里想著，嘴上不由說道︰‘姐，我真羨慕你，這院子打理得好，家里氣氛也好。我無論什麼時候過來，看你們都是平平靜靜的過日子。’
吳姐壓低聲音不緊不慢的說︰‘你們那邊沒吵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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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芳說︰‘沒有，就��的媽媽和李總在電話里吵了幾句。’
吳姐一臉無奈的微笑著說︰‘都不是省油的燈。一個眼里揉不得沙子，一個想哪說哪。你們先生也不容易。’
麗芳說︰‘也怪我，沒看好孩子。’
吳姐說︰‘沒看好是一回事，可小孩之間鬧矛盾，大人不該罵孩子，尤其她又是後媽，老太太回來氣壞了。說她太不顧大局了。’
麗芳點了點頭。
吳姐搖搖頭，又說道︰‘尤其是還當著他們堂妹一家，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老太太回來說如果不是顧著場面，當時就要叫她好看。心眼這麼小！’吳姐說著，又伸出大拇指和小指做了上次那個動作。
麗芳看到她這個動作，不禁覺得好笑。把她的大拇指往小指關節上移了移說︰‘你比劃的也太小了吧，起碼有這麼大。’
吳姐笑著說︰‘沒這麼大。’
麗芳哈哈笑了兩聲。
吳姐又說︰‘你知道為什麼那天老爺子不願意呆在客廳，先去了院子里，後來又去了小區嗎？’
麗芳睜大眼楮好奇的說︰‘為什麼呀？’
吳姐說︰‘看不上你家太太唄，說她進門幾年了，每次聊天都融入不進這個大家庭，插不上話。坐那低眉順眼像個受氣的小媳婦。看著就來氣，索性走開，眼不見心不煩。’
麗芳想了想，還真是這樣。
吳姐今天談興正濃，又問道︰‘你們那廚房空調現在開了嗎？’
麗芳笑著說︰‘李總讓開的，李總不發話哪敢開呀，萬一開了她再說呢？’
吳姐搖搖頭，白淨的臉上帶著苦笑，眼楮盯著不遠處一棵羅漢松說︰‘李家如果是真到了連開個空調都計較的份上，也就敗落了。這個女人吶，哎。’
兩人邊說話邊除草，一小塊菜地一會就干完了。
麗芳沒進屋，在大門口叫了瑩瑩回家。
自從那天旁晚和阿強談話後，李先生對阿強的態度就變了。不是一點點，而是很明顯。
阿強以前來時，李先生在家，會主動和阿強打招呼。如果在吃飯，會禮貌的問他吃過沒有？邀請他一起吃。因為當初面試談的是不包晚飯，阿強也很自覺的婉拒。
有時來的時候已經到六點了，李先生也會說不差這一會，讓他喝杯茶再上三樓。阿強呢，會喝杯茶再上樓，下課一般也會延遲一點走。
這一天，阿強來的時候，是麗芳去開的門。李先生夫婦帶著兩個孩子正在吃飯，阿強進門來，��叫了聲王老師。阿強應了一聲，主動和李先生打招呼，李先生正在給��夾菜，‘嗯’了一聲，沒抬頭。
李太在喂瑩瑩吃飯，可能是覺得有點尷尬，看了看阿強問︰‘王老師，你吃飯了嗎？’阿強回答吃過了。
李先生微微側了一下頭，快速瞟了一眼李太。臉色冰冷。
阿強是個極善察言觀色的人。站在離餐桌三四米遠，臉色不太自在。
以前李先生會讓他自己去沙發上坐著泡茶喝。今天沒有開口。
阿強環顧了一下大廳，能坐人的地方，除了餐桌那邊有椅子，客廳靠後院那邊的落地窗旁邊還有四把紫檀木太師椅，除了李先生夫婦，別人沒坐過。然後就是沙發了。
阿強去了沙發那邊坐著，也沒有像往常一樣自在逍遙的自己泡茶，就在那規規矩矩的坐著，上身直立，雙腿並攏著地。
過了一會，李先生吃完飯，來了沙發這邊，既沒有和阿強說話，更沒有像往常一樣泡茶給阿強喝，根本就沒有泡茶。拿出手機開始低頭看。一言不發，一副人畜勿近的模樣。
��在旁邊吃水果，阿強就那麼坐了一會，可能是太尷尬了，站起身到大門口看院子里的花草。
又過了一會，李先生看著��問︰‘吃完了嗎？’��回答吃完了。在麗芳的印象里，李先生從來沒有催過任何人吃飯。偶爾早上和��起晚了一會，也會安慰��別著急，慢慢吃。今天太反常了。
阿強在大門口听到父子倆的對話，進屋來和��一起上樓去了書房。
這時，李太吃完飯，也來了沙發這邊，拿開李先生身旁的一個抱枕，挨著李先生坐下了。輕輕問︰‘老公你今天怎麼不喝茶呢？’
李先生把頭從手機上抬起來，輕聲說︰‘懶得泡。’
李太側過頭，面帶微笑打量了一下李先生，輕柔的問︰‘你累啦？’
李先生沒說話，也沒看李太。閉上眼楮，把頭朝後仰，靠在了沙發上。
李太又盯著李先生看了一會，開始燒水泡茶。
泡好茶，端到李先生面前的茶幾上，伸出手輕輕揉了一下李先生的頭發，柔聲問︰‘老公，你在干嘛呢？’
李先生慢慢悠悠睜開眼楮，坐直身體，側過身一本正經的看著李太，出其不意的說︰‘在獨立思考啊。’
李太垂下眼簾，向著茶杯抬了抬下巴說︰‘喝茶吧。’
李先生沒理這茬，用兩只手握住李太那只做著美甲的漂亮的手，又輕輕在兩只手掌間揉了揉，仍眼神深遂的盯著李太，冷清的說︰‘你是不是也應該獨立思考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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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抽出手來，輕輕捶了一下李先生的胳膊，愛嬌的說︰‘我思考什麼啊思考。莫名其妙！’
李先生回正身子，不再看李太，望著前方的電視背景牆，端起茶杯輕輕�@艘豢冢 幼啪桶衙緩韌甑牟樅 康乖諏瞬 湯鎩 br />
李太臉色一沉，問道︰‘怎麼啦？’
李先生望著茶盤上的茶水漫延開去，滿臉平靜的說︰‘濃了。’
接著，對不遠處陪著瑩瑩在紙上亂畫的麗芳說︰‘大姐，叫玉芬過來一下。’
玉芬正在收拾廚房，聞言穿著圍裙就出來了，走到茶幾前站定，微笑問道︰‘李總，李太，有什麼事嗎？’
李先生面色稍微柔和了一點，抬頭望著玉芬說︰‘沒事，泡一壺茶吧。’
麗芳就坐在不遠處，看著眼前這一幕，心里說不出什麼滋味，反正挺不舒服的。在麗芳的理解里，現在的保姆，家政服務員，就是負責做家務的，或照顧老人小孩的。不包括給成年自理的人端茶倒水。
麗芳正想著呢，只見玉芬一言不發的在側面沙發上坐了下來，身體微微前傾。伸出雙手，先把茶壺里的殘茶和茶葉倒了，把兩只茶杯里的茶也倒掉了。用開水清洗茶具，重新開始泡茶了。
玉芬臉上的表情平靜專注。仿佛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位手法嫻熟的茶藝師，而李先生夫婦是等待品茶的貴賓。一切都理所當然。
玉芬泡好茶，給李先生夫婦各斟了一杯，就起身離開了。全程沒有一個多余的動作，沒有一句多余的話，甚至連眼神也沒有多余的。
是啊，玉芬也不傻，面對李太種種挑剔為難，尤其是今天李先生倒掉了李太泡的茶，又讓自己來泡。雖然不知道他們夫妻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等待自己的不知又會是什麼，何必多言，何必多看，又何必多思？
李先生端起茶喝了一口，滿意的笑著對李太說︰‘你嘗嘗看。’
李太于是也喝了一口，又看了看身旁的丈夫，沒有說話，只把身體又往上靠了靠。
李先生不動聲色拉開一點距離，又側過頭來，看著李太說︰‘咱們是不是該給��換個家庭教師了？’
李太聞言，端著茶杯的手輕顫了一下，睜著一雙美麗的丹鳳眼問︰‘為什麼呀？’
李先生放下茶杯，看著李太端著茶杯的手，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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