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蘭百無聊賴地躺在龍榻上,來回打了幾個滾,“這就是龍榻啊,還不如我在摘星宮的大床舒服,回來得好好給你改造一下。”
淡淡的梔子花香逸散開來,寧安蘭的發絲落在楚沐蘭的臉龐上,不知撩撥了誰的心弦。
“怎麼,想回去了?”,她嫣然一笑。
“不,是該回去了。”,李昭平轉頭看向楚沐蘭,“當初我們的約定,你還記得吧。”
楚沐蘭伸了個懶腰,從榻上坐起來,“好,我一會兒便去給母親寫信。”
“該回家了。”,寧安蘭輕輕摸了摸楚沐蘭的頭。
“對了,那個卷軸給我看看。”,墨宜伸手討要道,“我幫你參謀參謀。”
“什麼卷軸?”
“就是你朝會上拿出來的那個‘生死簿’啊。”
李昭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個啊,那里面就是白紙,一個名字都沒有。”
“啥?”
楚沐蘭喟然而嘆,“真有你的。”
“小意思。”
“陛下?”,黎舜年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說。”
“翰林院魏時忠來見。”
“讓他進來。”
楚沐蘭作勢輕咳兩聲,“那……我們先走啦?”
“隨意。”
楚沐蘭等人前腳剛走,魏時忠便走了進來。
“剛下朝就私底下跑來找我,所為何事啊?”
“這個……翰林院的幾位史官對于史書的撰寫一直無法統一意見,把我推出來問問陛下。”,魏時忠尷尬地答道。
“哦?史官不知道史書應該怎麼寫,跑來問朕?”,李昭平嗤之以鼻,“宰相怎麼說?”
“宰相說……”,魏時忠拱手,“陛下朱筆下自有定奪。”
“嘁。”,李昭平輕哼,“好,那我說,你記。”
“鎮龍年間事,當以《天災錄》為本。”
“李穆承繼大統時,北疆狼煙蔽日、漕運斷絕,其撫政不易,然終失察于烏氏蠹蟲,再惑于西梁胭粉。”
“就這樣?”,見李昭平戛然而止,魏時忠抬頭問道。
“中原的亂事還不夠多嗎?”,李昭平長嘆一聲,“中原人常說魔域之人勾心斗角,為錢,為權,殺戮不止,禮崩樂壞,然而……”
“給這片土地留一個好名聲吧……”
魏時忠有幾分瞠目結舌,伴隨著更多的敬佩應下,“明白了……”
“熙月晴呢?”
李昭平不語,只是一味地轉著手中的玉扳指,眼神飄忽,不知去向何方。
良久,他開口道。
“西梁烈女,臥薪嘗膽,禍起蕭牆。”,李昭平的眼眸中不知何時多了些不曾有的釋然。
曾幾何時,自己恨不得食其肉,抽其筋,寢其皮……
真正經歷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後,他卻有些麻木了。
有些仇恨,還是要放下的。
處死一個人,救不回城門前堆積成山的尸首。
西梁故地的百姓,已經在北蠻的鐵騎下慘遭蹂躪,何必再補上一刀呢?
“這十二字足矣。”
魏時忠的眼底中閃爍著莫名的情緒,他重重地點頭,“陛下聖明!”
“听出來你不是在拍馬屁,朕收下了。”
“陛下之心胸……”
李昭平輕咳兩聲,“可以了,說多了就不真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