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辦公室的空間要比縣委組織部大多了，光是副科級的副主任就有3到4名。陳定波過去之後，就憑李默的面子，不用半年就能安排上。
誰人不知，眼前這位李書記是衛書記一手扶持起來的。而且李默的話語權，一定程度上是超過衛香的。
哪怕是之前黃水興當一把手的時候，顯然都是因為李默才對衛香高看一眼。
現如今衛香哪怕成為一把手，以她對李默的支持，就相當于給李默賦能了。
想想多可怕，一把手全力賦能，自身又兼任三把手和組織部部長。五人小組之中，其中三個就是他自己。
人事問題都是他說了算，他的聯絡員能不能提副科？
而且縣委辦公室是一條晉升大路，多數都能轉任鄉鎮長或縣局局長。
所以這哪里是一顆甜棗，分明是義父給我的前途無量。
“李書記，我真的太激動了。”
陳定波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李默也能感覺到，他有一半都是演的。
“行了，我跟你說幾條規矩，以後按我說的辦。”
……
老山縣的一個無名小區，很多人都不知道，黃水興就住在這個地方。
李默和衛香上門的時候，章力秋還在忙里忙外。
很多人都說黃水興對自己這個聯絡員不咋地，根本沒有把人家當人用。
李默接觸之後，隱隱能夠感覺出來，他們這個關系，一般都是給外人看的。
後來找人一打听，章力秋是貧困生，接受別人資助完成了學業。巧的是，黃水興的經歷與之相仿。
所以說這兩人怕是最能共情之人，再加上黃水興特意將章力秋從寧靜縣帶到了老山縣，怎麼可能不看好他。
這一次黃水興去省里，誰也沒有帶，就是把章力秋給帶上。
章力秋也沒有了平時的呆板木訥，整個人顯得機靈靈活。
按照黃水興的要求，李默和衛香都沒有買什麼煙酒。李默則是送過來一斤茶葉，正是常山茶。
黃水興熱情接待了兩人，看到李默拎著茶葉過來，不免怪罪兩句，不過還是接了下來。
這讓李默好受了一些，否則黃水興連他的東西都不收，他心里難免內疚。
黃水興來到老山縣之後，先是和衛香成為盟友，對李默有過不少幫助。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黃水興沒有對李默做過什麼傷害的事情。
反倒是李默去了一趟石碑鎮，一下子降了一道天雷把黃水興給劈了。
黃水興仿佛毫不在意︰“一直說想要跟你們喝一點，但是一直都沒有找到時間。縣委書記這個位置，好是好。位卑卻也能做出一番事業，實現很大的成就感。
就是有一點不好，太忙了。來到老山縣，我都沒有睡過幾個安穩覺，做夢都在琢磨事情。這一點，怕是衛書記最後感觸吧。”
衛香苦笑搖了搖頭︰“老大，你可是過獎了。我這個人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從來都是順著風來。而且能力就在這里，也不敢瞎忙活。”
“這也是你的大智慧。”
黃水興似有深意地說了一句，不過也就是點到為止。
衛香能夠在老山縣一步步走到副書記，現在又能成為一把手。如果說她真的只能打順風仗，那完全就是自謙了。
看到兩人聊了一會，李默這才緩緩開口︰“黃書記，省里面的崗位有沒有定？”
“你覺得我是什麼崗位？”
黃水興並沒有回答，反而直接詢問李默。
現在說什麼的都有，有的說黃水興要去省委黨校，這也說不定是好事。去黨校學習，證明你的業務能力和水平不足，可是從黨校出來，那就不一樣了。
當前慶州市的一把手，不正是黨校走出來的嗎。英雄不問出處，前程不問歸途。搞不好，黃水興還能借此爬得更高。
也有說黃水興要去省國資委或者其他冷門地方，李默也認為，黃水興應當要去坐冷板凳了。
可是自從在覃省長的辦公室里面，發現了與黃水興在差不多懸掛的地圖。
李默就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以覃省長的強勢，馬題名為此買單應該就差不多了。
只是听到黃水興反問，李默就說了幾個主流的答案。
黃水興笑著搖了搖頭︰“就算不跟你們說，過不了幾天你們都知道了。所以現在跟你們說，你們要保密。我的新崗位，就是省政府辦公廳綜合處。”
听到綜合處，李默都覺得微微咋舌。李默在市委辦公室里面就擔任過綜合科科長，這個位置第一感覺，就是人微言不輕的典範。
雖然李默做到人微言不輕，最大原因是黃繼學的賞識。不過黃水興也不差，覃省長是他的伯樂，所以他到了那個位置，就更加人微言不輕了。
省政府綜合處不像是市委綜合科那樣曾經被簡化了，反而隨著安北改革發展轉型的壓力變大，綜合處處長這個協調全省的本事，勢必會為他仕途帶來強大助力。
只怕黃水興沒有向任何人說過這個事情，否則他家大門早就被人擠破了。而他對李默沒啥記恨，也能說得過去了。
“李默，你到我書房來一趟，我有一個東西送給你。”
黃水興起身，向自己書房而去。
衛香見狀，也沒有說什麼，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喝茶。
其實這一次衛香順利接位一把手，讓不少人大跌眼鏡，但是黃水興也是因此第一次重視她。
不過重視歸重視，黃水興還是沒怎麼把她當一回事。反倒是對李默，上心得多。
進入書房之後，黃水興指著桌上的一幅字說道︰“這幅字，是有人讓我轉交給你的。回家掛起來，留著慢慢看吧。”
李默走過去，將桌上的字畫打開，只見寫了四個大字︰“難得糊涂。”
一時之間，李默感覺自己被擊穿了一樣。心中有著一股，說不出的難受。
這是警告還是勸慰，送字之人什麼身份，無數問題如鯁在喉。可是偏偏，李默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有一聲嘆息。
“黃書記，這四個字重于千斤啊？”
李默的聲音里面，有種說不出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