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看得出來馬題名的私心很重，不過他並不在乎自己有沒有功勞。
李默想了想說道︰“之前老山縣就出現過環保事故，地下水受到了污染。我認為，盜采的地方不止一處。縣里面一直準備將相關的情況匯報給省市的相關部門，不過我認為光靠省里面環保來查，還是有些不妥。
這里面很有可能是案中案，如果只是專業部門過來查，很有可能會被迷惑。而且覃省長又不知道真實情況，會不會有些被動。”
老山縣準備請環保部門的事情，也是李默杜撰的。
不過這件事不怕查證，馬題名如果去問，老山縣那邊肯定會說自己有這個打算。哪怕到現在為止，老山縣都沒有真要去查，可是他們不會承認的。
李默一般不會在這樣大人物面前撒謊，可是如果一心要撒謊實現自己目的時候，他是一定會把謊言給圓上的。
秘訣就是九真一假，讓人無從去考證。
更何況，這件事的時效性就在這里，馬題名如果真的想要早一步把東西給覃省長，那麼他就要加快速度了。
李默提醒完之後，也沒有一味地要跟著馬題名去省里。
從馬題名辦公室出來之後，李默為了不引起注意，就回了老宅。
這兩天他都請了假，所以不擔心縣里面找自己。
畢竟之前答應要陪周瑾幾天，利用這兩天的時間，李默也算是用盡渾身解數，哄周瑾開心開心。
兩天之後沒有什麼消息，李默就回到了縣里面。
畢竟考察結束之後，周會這個鎮長候選人也進入了公示期的關鍵階段。以李默的意思，斷然不能讓這個人就這麼選上去。
畢竟但凡選上去，他都要因此擔責。
李默想的辦法，就是等到公示期結束前，找一個人來舉報。
反正想要找問題太簡單了，周會搞出來的那些項目，一個個都無疾而終，隨便深挖一下，也能勉強牽連一點。
只要拖住時間，再等待變化的結果就行了。
這也是李默能夠做到的極限了，真要讓直接揭開這麼大的內幕，他也沒有那個能量。
沒想到，就在周會公示的最後一天，省生態環境廳入駐老山縣。
當省生態環境廳入駐開始，老山縣的氛圍就不一樣。李默見狀毫不猶豫，立刻選擇將手上的材料，全部都匿名投給了生態環境廳。
結果生態環境廳前往了好幾個地方，其中就包括了石碑鎮。
最開始的時候，生態環境廳只是例行檢查。可是從石碑鎮爆出問題開始，檢查就變成了辦案，沒過幾天紀委也介入了。
在此期間，李默作為前往過石碑鎮的縣領導，也接受了詢問。
李默也不客氣了，直言查出了問題，並且將材料交給了馬市長。
所以李默過關很快，交代完之後，就恢復了工作。然而黃水興、衛香和郭凱，接受的詢問時間就長了。
衛香那邊，她也是知道前因後果的，她有脫身的辦法。甚至那位專家，李默也是號稱通過衛香找來的。
而且衛香還事先進行了暗中檢查，甚至檢查過新能源產業園。這些事情，都是能夠查到的。
有了這一系列的行為，衛香在這件事上不說立功，至少沒有很大的過錯。
黃水興和郭凱想要過關，就不好說了。
這一次的調查，整整持續了半個月。
就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令李默意外的事情出現了。
首先就是馬題名主動辭職，他這個行為，相當于為老山縣的事情買單。
當李默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不由想起了黃祺祥跟自己說的那番話。他自己也是冒出了冷汗，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後果。
在李默想來，馬題名主動發現了問題，而且還積極匯報給了覃省長。無論如何，他最多也就是一個監管不責，絕沒有辭職這麼可怕。
雖然馬題名所說的辭職，並不是直接離開這個體制內，只是辭去了職務，甚至級別還保留著。但是也給李默，一種很大的震撼。
李默還問過周瑾，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饒是智慧如她，也只是感慨了一句天威難測。
隨後就是黃水興被調走，這一次是調到了省里。關于他調到省里的事情，之前李默和衛香就有過猜測。
卻沒有想到，黃水興竟然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調到了省里。很難說，他這是被處罰還是高升了。
石碑鎮以及其他被查出有盜采行為的鄉鎮前後幾任領導，無一幸免全部都被抓住加以嚴懲。
這樣一個結局，令李默想到了黃祺祥故事里面下場最慘的那個張差。
好消息也有，那就是老山縣的變動，讓衛香頂上了。衛香從二把手變成了一把手，在慶州市一眾縣區領導之中，衛香怕是年齡最小，而且又是唯一一個女一把手。
郭凱是如願以償，從副書記轉為了二把手。
在這一系列變動中，黃繼學考察回來，就召見了李默。
值得一提的是，李默來到黃繼學辦公室的時候，再度看到了常輝。而現在的常輝，一舉從常務副市長提拔為了市長。
常輝可以算是撿到了天賜良機，黃繼學是空降領導，作為和他搭班子的二把手，不能也是空降領導。兩個空降兵，唱不好戲。
為了不打擊本地領導，往往都會空降一個之後，從本地提拔一個。
黃祺祥的年齡不適合擔任二把手了，所以就提拔了常輝。
只是常輝雖然擔任了二把手，但是他與馬題名、黃祺祥都不一樣。他這個二把手，在黃繼學面前，宛若縣區領導一樣小心翼翼。
甚至這一次，他看到李默，臉上的笑容都帶了一些討好。看到李默來了，他就自覺離開了。
等到常輝離開之後，黃繼學這才看向了李默。
李默上的臉上沒有絲毫輕松和勝利的喜悅，只有一種說不出的悵然。
“怎麼，沒有大展光彩，心里有點不舒服？”
到了現在，黃繼學還能調侃他。
李默苦笑一聲︰“不是心里不舒服，而是看不懂。”
“看不懂就對了，有些事情，何必要看懂？”
黃繼學搖了搖頭，顯然不想再談這個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