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跟別人不同,她傳遞消息的同時,也在瘋狂的搜集消息。
果然,當局已經在瘋狂抓壯丁,抓年輕人還有各方面人才,單位不少沒多大作用的都被踢出去了。
倒是何天,校長不知是不是想起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毛丫頭,雙手舉著創辦軍工廠資金的立項申請,想起她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了,竟然拍板要把她也帶上。
何天有點不想離開大陸。
在港城的時候,她經歷過的歧視和惶恐至今還刻在骨子里,不想離開祖國。
把消息傳遞出去後,何天有點焦躁不安。
大家都忙忙碌碌,腳打後腦勺,只有何天在等待組織上的安排。
她更希望能退下來,美美隱身,做點小買賣,開個成衣鋪子之類。
然而她知道不現實,要是能劃地盤治理,保持現狀,其實對于何天來說,也能接受。
這一點也不可能了。
組織上強勢的一面已經展露無遺,祖國必須統一。
在物資裝車的前夕,何天接到老吳遞來的消息,伍豪同志手寫的四個大字︰
繼續潛伏
何天嘆了口氣,在她沒得選的時候,組織上幫她作出選擇,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在走之前,何天還是準備送給組織一點禮物,此生或許沒有再見的機會了。
不少同事,一開始接觸的時候,無知無覺,等到發現的時候,通常就是已經暴露了,生離死別。
何天把校長沒能運走的部分寶貝藏匿地點給傳遞了出去。
她知道的不多,時間也太倉促,只能這麼辦了。
看著校長狡兔三窟,標記的那麼多好東西,何天忍不住扼腕。
當年她十幾歲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也曾在家鄉藏了一批資產,只是最後莫名其妙的被周主任忽悠,加入組織,就無償貢獻給組織,換糧草換武器了。
最後登船的時候,何天站在甲板上,看著漸漸遠去的大陸,心里五味雜陳。
安娜姐姐靠過來。
“別擔心,吾心安處是吾鄉,家鄉的人不會忘記我們的。”
何天擦一把眼淚。
“我就是惦記我在金陵還有渝州的房子,我真金白銀買的,早知道就不買,帶點錢在身上多好啊,現在都不知道今晚睡哪兒!”
安娜被何天這話逗樂。
“好了,不會少了你睡覺的地方,放心吧!”
去過倭國,又從倭國回來,從港城輾轉回國後,何天最不喜歡的交通工具就是船。
只是身不由己。
好不容易落地後,又是新一輪的交涉。
這些何天都管不了,與她關系不大,她只管找房子落腳。
“安娜姐姐,我喜歡這個房子,你住在哪里?”
台北的中山南路跟復興路的交叉口,一處三層高的房子,何天一眼就相中了這座房子的三樓。
這是一處制高點,只要拿下三樓位置,就能掌握前後左右四個方向,簡直是這兩條街的戰略致勝位置。
沈安娜只是多看兩眼,就笑著指指前面政要大樓。
“我還是喜歡住在那後面,南方多雨,以後下雨天上下班也方便。”
何天覺得挺好,懊惱自己怎麼沒想到。
“對哦,政要大樓後面就有連廊,一直走就能到家屬院,下雨天連傘都不需要打。”
安娜笑道︰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
何天擺擺手。
“跟一群領導住在一起,那跟上班有什麼區別?
我還是喜歡下班後就有自由的時間。”
何天如數家珍給安娜姐姐介紹這兩條街附近好吃好玩的地方。
“我現在才知道,這里是孫先生定居的地方,那邊就是新盛歌舞廳,听說里面還有洋人小伙子跳舞,嘖嘖,我還沒見過呢,等咱安定下來,咱也去樂呵樂呵?”
何天這麼多年如一日沒有改變的樂趣,就是吃,買,玩。
不過讓她失望了,眾人安定下來之後,何天就被趕鴨子上架,官方成立了兵工廠。
“要是材料不夠,那就先做炸藥,槍炮暫時不是必須的。”
這些都有美帝給送,關鍵是跨越海洋,沒有軍艦,槍炮也派不上用場,不如炸藥,飛機投放就是。
何天心有戚戚。
“額,局座,不瞞您說,我還是30年左右學的知識,這都快二十年過去了,早就還給老師了。”
何天的生活,多簡單,別人不知道,一個辦公室的還能不知道麼?
無奈校長強勢起來,不容辯駁。
“這你就別管了,我給你找了兩個幫手,你在倭國學習的課本我都給你找來了,你盡管嘗試,什麼時候做好了,什麼時候給你發工資。”
何天欲哭無淚。
“那我還能回辦公室,跟著安娜姐姐一起摸魚嗎?”
校長忍不住笑。
“行了,別跟我這耍寶,我還不知道你,小金庫只怕夠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了。”
主要是項目上的錢,就沒有不被貪污的,水至清則無魚,校長認為何天也是一樣的。
既然人家都這麼默認了,何天也不會讓人失望,在軍工廠默默無聞的摸索了一年多,終于做成了。
校長挺高興。
“好好好,听說那邊要開會,這一批禮花,送五百公斤過去,算是幫他們慶祝一下。”
何天頭皮發麻。
私底下找到安娜姐姐。
“姐姐,這樣真的能行嗎?我有點不忍心。”
沈安娜握住手里的筆,指尖發白。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校長這幾年過得憋屈,總要給他一點發泄的途徑。”
何天想了想。
“那我就假裝不知道了。”
何天很會掩耳盜鈴,自己欺騙自己,或者說自己哄自己,這樣日子才能好過一些。
有壞消息就有好消息,有了成果,何天被批準回到辦公室工作一段時間。
兵工廠這邊的物資運輸等工作,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何天只要抽空去看一眼就是。
沒想到在廠門口,讓何天踫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這一批炸藥需要運輸到戰斗機停機場,得先裝上貨車。
就在搬運人群中,何天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多年不見,這人已經有些蒼老了,胡子拉碴,要不是一些小動作沒有改變,何天都不敢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