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豐滿。
但現實很傷感。
當常升一行人花重金請了來往于兩地的商隊向導，耗時一個半月，終于抵達孛露，正好趕上當地人種植土豆，親眼看到不少人在種植時，像喂雞一樣，把土豆切成塊，讓它們自由翱翔又自由降落到土里，接著開始做一些祭祀。
寧願把時間花在請求上天降雨，也不動手去挖個坑把豆塊淺埋一下，挑幾百步以外的河水來灌溉一下時，常升就知道。
“看來土豆精耕細作的產量，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高。”
卡扎繼續充當打探消息的斥候。
不到半日，就把土豆從發現到選種，再到如今是怎樣種植的情況，打听得一清二楚。
“當地人說，在土豆發現之初，其實他們也吃死了許多人。”
卡扎說著，指著之前從北邊背來的兩筐土豆。
“像這種長芽的，只能當作豆種，不能當食物吃，不然的話，就會中毒身亡，救都救不回來。”
常升等人看著滿筐長芽的土豆，再看它們那紛雜的顏色，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副英勇赴義的表情。
這把卡扎給看懵了。
“大人們，你們這是想干什麼？”
“試吃！”
盡管知道土豆就是筐里的東西，但它到底像不像陛下所說的那樣，能夠飽腹，適不適合大明人食用。
只能由他們來判斷。
走了數萬里，返回京城，也要一年之功。
“馮兄，我先嘗試，你把僅剩的那些藥材拿來吧。”
“常兄，你是領隊的，這件事還是我來吧。”
馮誠自詡大難不死之人，必有後福。
兩個人正爭執間。
帶領他們前來的向導，看到他們好像要動手打架似的場面，頓時嚇得不輕。
等到詢問完原因，向導呆了片刻。
直到常升和馮誠決定了誰來試吃，他才吞吞吐吐的解釋著。
“大人們，其實咱們一路上，吃了不少土豆。”
“……”
剛想以身試毒的馮誠愣在當場。
連常升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目瞪口呆。
更別提剩下隊伍里面的那些成員，就差把向導給拎起來，掏掏向導肚子里，哪里裝著土豆。
“大人們，土豆是這片土地上的天賜神物，它既是飯又是菜，你們吃的白里透黃的豆餅，就是土豆制的餅。”
等到向導解釋完土豆獨特的美味之處後，常升大吃一驚。
他還好奇，怎麼這個地方的人們，各方面都很落後，居然能制作出蓬松的豆餅。
合著是土豆自身的特色，不論是煎炒烹炸，做出來的食物口感讓人無法抗拒。
不對！
“土豆那麼多顏色，為何我們吃的肉餅是白里透黃的？”
面對常升的詰問，向導手指著卡扎。
“是卡扎說，大人們不喜歡那里花里胡哨的顏色，還說你們那里的糧食，主要就長成白的黃的，我這才專門挑了這兩種顏色的豆餅給你們吃的。”
說到這里，向導還挺佩服這些大明來的大人們。
“這兩種顏色的土豆也是賣得最貴的，味道最好的，炸出來的豆餅最香的，要不是你們付錢，我一年到頭也舍不得吃這樣的豆餅。”
向導說著，還吞了吞口水。
可見他不僅沒有撒謊，還很實誠地表達了自己的欲望。
“馮兄，綠的豆子不能吃，白的和黃白最貴最好吃，那麼，我們就多帶些這種顏色的回去吧。”
雖然當地的種植經驗沒有什麼好學的，但當地人吃了幾千年的土豆，挑選出來的口味一定沒問題。
只不過，本著務實求證的心態，早已吃慣了土豆餅的常升等人，又勇敢地嘗試了其他顏色的土豆。
誠如向導所說。
顏色不一樣，味道上也確實有些許的差異。
經過他們一致品評，把黑色的紫色的土豆送給向導兩筐，並額外增加了兩筐白的與黑的土豆配比數量。
由于常升他們返程，打算直接順著河道往白胡子部落去，便暫停與了向導之間的合作。
向導還挺舍不得，臨走前不停的打听著。
“明朝來的大人們，你們這就要返回遙遠的故鄉了嗎？”
“是的。”
常升他們身上帶的錢財不多，為了湊足船費與路費，便在當地開始狩獵，甚至是給族長看病來獲得報酬。
為此，他們在孛露的都城，不得不又停留了一個多月，準備好了路上要用的吃食與金銀，就要即刻出發。
否則，根據卡扎的說法，再過兩三個月，海面上就會刮起東南風，到時候他們想要橫跨海洋的話，危險會增加數倍。
陛下所說的紅薯，他們也在這一個多月里，找到了蹤跡。
只是它的畝產更低，像半根黃瓜大小，盡管不理解陛下為何會說它能畝產千斤，但還是裝了十筐上船。
向導看著這些遠來的貴客，心中有千般的不舍，還有些許的期待。
“那你們還會回來嗎？”
面對向導的詢問，常升與馮誠對視一眼，露出了千帆過盡後的釋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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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我們造出更大更好的船，就會帶著我們那里的好東西，來跟你們交換。”
“那太好了，到時候我就讓認識的那些族長，分給你們大片的土地和叢林，讓你們能夠長長久久地駐扎在這里！”
誰也無法拒絕那些好看的布料，那些精妙的器物，還有那些猶如天神降世般治療疾病的手法。
向導盼著有生之年，能夠與常升他們再見一面，並且留下了能在孛露聯絡到他的方式。
孛露都城的負責人听說常升他們要走，還特意趕來相送，並希望他們下次前來時，能夠帶來傳說里的寶物，他願意以金銀象牙等物，來跟大明做交換。
如果大明覺得不滿意，還可以另提條件。
最後在相談甚歡時，才提出向大明皇帝問好，並希望大明皇帝派來各行各業的人才，來幫助他們改善生活。
“如果你們的人想要留在這里，我願意專門給你們畫出一片地方，讓你們在這里繁衍生息，與我們這里的人通婚。”
提到通婚，前來送行的姑娘們全都紅了臉。
常升年紀雖小，但早已婚配，對于這樣的好事，自然是敬謝不敏。
不過，未來前來這里傳授知識的漢人，倒是可以考慮一下這個提議。
船槳劃動，眾人齊聲高呼。
“再見了！大明的勇者們！”
常升他們看著河道兩岸，逐漸熟悉的景象，不斷地往後退，直到看不見那些送行人們的身影，這才轉身東方，一直鎮靜自若的臉龐上，浮現出激動之色。
“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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