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牽狗尋覓火藥的錦衣衛眾人,紛紛搖頭。
親自來南城督導的薛祥,見狀無奈地下令。
“繼續搜,這才找了還不到一半的地方,找不到不能停!”
後面拿鏟子鐵鍬跟著的虎賁軍,先是松了一口氣,可想到城牆腳下埋著不知什麼時候就爆炸的火藥,立即又緊張了起來。
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他們就按照薛尚書說的,先抱著腦袋,再看情況,要不要就地臥倒或是散開就跑。
可隨著時間逐漸推移,月亮到達了頭頂上,連夜風都變得涼颼颼的,有些 人時。
虎賁軍們握緊了手里的鏟子鐵鍬,忍不住小聲的嘀咕起來。
“這都搜了一個時辰了,怎麼還沒找到?”
“是根本沒有填在這里,而是這狗鼻子不靈了?”
“呸呸呸,別亂說,今年中秋你不想請假在家,陪家人們吃月餅了嗎?”
虎賁軍已經連續多日沒有休過假。
只等著學子們八月初十那天,恩科考完,留下輪值的士兵,剩下的回家休息呢。
結果得知城牆底下,可能埋著火藥的事情,感覺天都塌下來了。
工部這些年丟失的火藥對不上數,陛下又懷疑埋在了城里,要是在城牆下找不到對上賬目的數量,他們為了維護城里的穩定,別說中秋節。
重陽節可能都輪不到他們休息了。
“與其埋怨,還不如咱們也跟著找找。”
陸仲亨也在負責城南的隊伍里。
無他。
今年中秋節,陛下就在城南看煙花。
“上萬斤的火藥呢,就算分散著埋,想要炸開城牆,一個地點少說也要放一大堆,不可能看不到一點破綻來。”
陸仲亨咬咽下一個快到嘴邊的哈欠,紅著眼催促手底下的士兵。
“快找快找,早些找到早些回去休息。”
虎賁軍向來是力勇無雙。
讓他們撅著屁股貓著腰扒拉著土找東西,一鏟子下去,直接把石塊都給砸爛了。
嗆得前面的狗子,沖著他們所在的方向直叫喚。
“旺旺旺!”
陸仲亨一腳朝著砸出石粉亂迸的副將屁股踹了過去。
“知道你小子天生力氣大,也用不著你在這個時候現眼啊!”
“將軍,我只是砸了塊石頭而已,我也不知道這石頭這麼嗆人,還不是將軍你非得讓我們找火藥不可,我才弄巧成拙的。”
“你……”
陸仲亨剛想再來一腳,有人……準確來說,是有狗比他更快一步,竄到了副將的跟前。
這可把副將嚇得臉色慘白,連蹦帶跳地往旁人身後躲,嘴里還叫嚷著。
“我小時候被狗咬過,半年沒下來床,我可害怕狗了,將軍我知道錯了,你趕緊讓錦衣衛的兄弟,把它牽走吧。”
“丟人現眼!”
陸仲亨笑罵了一句,上手要去抓狗。
還是薛祥及時伸手攔住了他。
“旺旺旺!”
沖過來的黑狗,仔細地嗅了嗅那堆被砸扁的石粉,開始奮力地用爪子刨著石粉下的泥土。
周圍的士兵被它倒了一褲腿的土,紛紛不斷的向後退。
薛祥看到這一幕,頓時雙眼一亮,熱情地抓住陸仲亨的袖子,笑得眼淚差點沒涌出來。
“找到了!找到了!吉安侯,你這個副將這一鏟子拍下去,可算是立大功了!”
“啊?”
陸仲亨詫異不已。
這就找到了嗎?
他抬頭看了一眼石塊所在的位置。
正對著城門樓子。
門洞的陰影里,還有一隊守城士兵駐扎,听到這邊的動靜,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老李這也太大膽了,居然把火藥埋在了城樓底下,這可真是燈下黑!”
薛祥聞言,也是一臉後怕地直點頭。
“我們是按照先左後右的順序來搜查的,城樓這里人來人往,留下的氣味不明顯。”
“這是明不明顯的問題嗎?”
陸仲亨看了一眼依舊在向這邊張望的守城士兵,對他們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要是真從城樓底下挖出火藥來。
這些守城士兵,有一個算一個,哪怕不是與老李聯手的,也要遭受牽涉了。
畢竟城樓底下這個位置,是在守城士兵的眼皮子底下。
而守城士兵,那是給京城守門的,在城樓正下方埋火藥,相當于老李哪一天,要是想聯合城外兵馬想攻打京城,也會有內應給開城門。
“私自讓守城士兵甚至可能是將領當睜眼瞎,老李啊老李,你真是死了也不消停。”
“旺旺!”
“將軍,找到了!”
剛才還被狗嚇得瑟瑟發抖的副將,興奮不已。
火藥找到了。
他那一鏟子拍下去,真的立了大功。
薛祥眼見虎賁軍,想要上前開挖,連忙伸手阻攔。
“最近天氣干燥沒有落雨,為了避免摩擦起火,點燃了這些火藥,或是下面有什麼燃燒的機關,還是先讓這些獵犬把埋藏火藥的具體地點先圈出來,由我和錦衣衛去探明後,再進行深挖。”
挖出火藥有功勞,確實很讓人興奮。
可一听說,有被炸飛上天的危險,虎賁軍還是十分信服薛祥這個專業工部大員的說法,集體地退後十步。
感覺不太安全,又退後十步,這才把鐵鍬鏟子扛在肩頭,隨時準備支援。
“陸百戶,先麻煩你們畫個道道出來了。”
陸仲亨拍了拍陸�的肩膀,然後跑得比兔子還快,並且躲在了副將的身後,腳尖著地,擺出一副見勢不妙趕緊跑的架式。
陸�見狀,頓時搖頭失笑,只能同薛祥商量。
“薛尚書,要不然還是先拿水澆一遍吧?”
“眼下正是海軍前線缺火藥的時候,等畫出圈來,把邊緣處澆一遍就行,要是你們擔心的話,可以退後,由我自己來處理。”
反正薛祥是舍不得上萬斤的火藥,就這樣被毀掉。
哪怕澆了水,再通過其他手段,能把火藥復原,但這樣折騰一通,太耗費人力物力了。
反正有安全嘗試的方法,只是自己麻煩一些,好過讓國庫受到損失。
“快,把我準備好的物件拿來!”
接著,薛祥讓手下小廝把燈籠湊近,借著微弱的燈光趴在地上,按照狗爪子刨出來的痕跡,推測出大概的方位後,接過手下遞來的地下取土用的竹管,先行取土,一寸一寸地將竹管往土下探查。
薛祥這一套縝密又細致的做法,引來了陸仲亨的好奇,他越看越有意思,揶揄一笑。
“薛尚書不是文官出身嘛,難道以前還當過摸金校尉?本侯怎麼不記得陛下手底下有這樣的兵?”
“沙啦。”
薛祥掏出一管灰土,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不小心將它倒扣在陸仲亨的腳下,同時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吉安侯小心了,這是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