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兒的死因?”
提到這件事,一直緊閉嘴巴,面對死亡還能裝得氣定神閑的李善長,瞬間怒火中燒,眉頭倒豎,指著朱元璋便破口大罵了起來。
“朱重八,你還有臉提祺兒的死,不是你讓人借鳳陽宮殿塌毀,害得祺兒重傷,又暗中下毒,害死了祺兒,讓老夫斷子絕孫,好逼得老夫奮力一搏嗎?”
李善長不想當眾與朱元璋對質。
因為有些事情,一旦在人前說破了,就沒辦法給它增加神秘色彩,沒辦法讓那些自骨子里就不信服朱元璋的人,發揮他們的陰謀論想象力。
那他今日的從容赴死,就不是朱元璋逼的,而是真的罪有應得了。
明明李善長都已準備以死來抹黑朱元璋,可沒想到,朱元璋還是成功地激怒了他。
“李善長,咱確實早就懷疑你與胡惟庸謀逆有關系,因為胡惟庸他決心起兵造反,是看了有人用李存義給他送的一封信,才下定了決心,那封信,是你寫的吧?”
“是又如何,你既已查實,不必來問老夫,也別想轉移話題!”
李善長手指著朱元璋。
“你有什麼不滿,大可以沖著老夫來,可你為何偏偏要害死老夫的祺兒?”
圍觀的百姓听著昔日的君臣,說出這麼多隱秘的事,人們一臉慘白地面面相覷,感覺脖子涼颼颼的。
自己好像听到了不該听的秘辛,雖然很好奇,但听多了,是要掉腦袋的吧?
剛才還想鬧騰著,上前親手送李善長一程的人們,瞬間變成了啞巴,並且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鑽進去。
有人默默地退後一步,又一步,卻發現根本沒有人阻攔他們離開時,驚喜不定。
百姓們紛紛往後退了好幾步,但由于天生愛看熱鬧,想著跑也跑不掉,干脆提心吊膽地接著听听,這李祺死在鳳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善長,你不要什麼屎都往咱身上抹,什麼鍋都往咱身上甩,咱沒害過李祺,咱要是說謊話,就讓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哼,你沒害過,不代表你兒子沒害過!”
李善長手指向朱標,一臉憤怒的質問。
“朱標!是你!”
其實李善長也知道,依照朱元璋的性子,是不會對小輩暗下殺手的。
否則,當初就不會放任他的祺兒,離開京城,前往鳳陽。
甚至要不是祺兒死得早,只要不是謀逆的重罪被查到實證的話,祺兒因為不知情,只要在馬皇後面前哭上一哭,還有機會保住性命。
畢竟當年大本堂開課時,祺兒可是和太子王爺他們一道讀過書,與帝後有感情的。
可是朱標太腹黑,自從親手查抄了呂家以後,不再像以前裝得溫文爾雅,處事手段比朱元璋還要狠辣,並且在明面上,還不讓人抓到錯處。
“能夠把祺兒之死,做得滴水不漏,讓老夫在鳳陽的人手,都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除了陛下,恐怕只有太子你,才能做到!”
所有人朝著朱標看了過去。
附近圍觀的百姓,听到這話,誰都不相信。
畢竟太子殿下自小做事進退有據,為士兵籌糧籌錢,為災民捐款捐物有他,像做出這種殘暴凶惡之事的,怎麼可能是太子殿下?
要說是陛下,他們可能還會相信一二。
污蔑救苦救難的太子殿下,要是他們信了,才是真的蠢,被罵都不冤。
“胡說八道,他就是想故意抹黑太子殿下,好用來說明,他是被逼的!”
“咱們不要相信他,不能被他利用了!”
“我家永兒就是被他給騙了,還讓他家護衛給殺了,這個老東西嘴里沒有一句實話!”
還沒來得及解釋的朱標,吃驚地看著聲援他的百姓,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
雖然他手上確實沾了不少人的血,但百姓的眼楮是雪亮的。
【听到沒有,這就叫口碑!】
朱雄英驕傲地挺直了腰板。
【爹爹就算使用陰謀詭計,也不可能拿來殘害他人泄私怨,不像你李善長,為了一己之私,害了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而李善長听著眾人替朱標開脫,急得想要辯解,張嘴卻噴出一口血霧。
“你……咳咳……”
“李先生,別著急,孤會讓你死個明白的。”
朱標轉身看向陸�。
“去把在鳳陽抓到的,殺害李祺的那些人帶上來,讓李先生看看。”
到了這步田地,朱標還是在人前給了曾經教導過他讀書識字的李善長一份敬意。
哪怕是表象,能夠做到這一點,依舊讓圍觀的人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太子殿下一定是冤枉的!”
“呸!”
李善長朝著朱標所在的方向吐出一口血水,依舊固執地認為,李祺的死,就是朱標所為。
不就是想找幾個替死鬼,好糊弄百姓嗎?
此地無銀三百兩。
“朱標,等那些……替死鬼來了……老夫一問便知……看你如何……收場!”
面對李善長惡意的提醒,朱標微微一笑。
收場?
他是來和父皇一道,給李善長收尸的。
要不是擔心父皇問不到問題的答案,他才不會節外生枝。
“陛下,毒藥來了!”
趕在陸�前頭的,是雲奇。
朱元璋趕緊給雲奇使了個眼色。
“站一邊兒去,別礙事。”
此時比起李善長服毒自盡,還是先洗清標兒謀害李祺的嫌疑。
朱元璋心里有些後悔︰早知道李善長跟條瘋狗似的亂咬,咱就不多嘴一問了,大不了讓李善長把咱的疑問帶到地下,百年之後,咱再去地府追問唄。
正想著。
陸�率領一隊錦衣衛,押著三個身高馬大,頭上蒙著黑布袋的凶犯,穿過人群與禁衛,來到了院子里,站在了李善長的面前。
“李先生,人來了,你問吧。”
朱標親自上手,將三人頭上的黑布袋一一摘除。
當他們的真面容暴露在眾人面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