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包圍圈內安靜了下來。
陸仲亨這才滿意的,對著那些面露恐慌之色的學子們,笑呵呵的解釋。
“陛下沒有囚禁你們的意思,只是為了保護你們的平安,另外,陛下還給各個酒樓,安排了太學的夫子,還有名師大儒,給你們指點功課上的疑慮,本侯相信各位才子都是來京趕考的,不是故意鬧事殺人的凶手,你們說呢?”
有虎賁軍保護人身安全,還有名師大儒來給答疑解惑。
只要是想著來考試,而不是另有目的的學子,自然是欣喜若狂。
“誰說陛下是想囚禁我們,分明是想讓我們安心備考。”
“多謝吉安侯為我們的安危奔波,學生他日若高中,必定登門拜謝。”
“俺也一樣!”
陸仲亨笑呵呵地點了點頭,絲毫不因對方穿著樸素的布衣,而且模樣看上去也不怎麼機靈,也就小瞧了對方。
他跟三教九流的人接觸多了,知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能結交一份善緣,多一個朋友,好過與人惡言相向,多一個敵人。
“雲賢佷,把你家那幾十間末等房也騰出來,改成大通鋪,還有許多住不起大酒樓的學子,本侯總不能讓他們住窩棚里,你說呢?”
末等房在這種時候,那都是捂著最後賣的。
可陸仲亨既然給了雲家這個名額,沒有安排斜對過的來福客棧。
雲老板必然要念這份人情。
不然,按照陛下的這個架勢,最後無償征用的話,哭都沒地方哭去。
“陸伯伯放心,小佷曉得其中利害。”
“那就行,那賢佷你好好招呼這些學子們,我去別的客棧再安排安排。”
陸仲亨說完,便抬步朝著對面的來福客棧走了過去。
正在門口等待他臨門的掌櫃的,立即露出笑臉迎上前去。
就連入住來福客棧的學子們,都在暗中猜測,要安排名師大儒,也要先緊著來福客棧才對。
慶幸自己沒有因為凶殺案的事,而忙著退房時。
誰知。
陸仲亨竟徑直在來福客棧的台階前走過,目不斜視的朝著前方,另一條街道的一家中等體量的客棧走了過去。
掌櫃的頓時傻了眼。
“吉安侯怎麼、怎麼走了?”
是李府勢微,還是韓國公的面子不好使了?
憑什麼那些沒有後台背景的,都能被吉安侯安排妥帖,他們來福客棧連五城兵馬司的官兵都沒有見到?
“這不公平!”
掌櫃的脫口而出。
站在斜對面的虎賁軍,眼神如刀鋒般看了過來。
掌櫃的頓時遍體生寒,不敢再亂說話,只是派人去向李府報信。
要是不能讓吉安侯安排好客棧的學子們,等到傍晚,來福客棧只怕要變成無人之境了。
……
詔獄內。
毛驤親自上手,終于撬開了一個人的嘴巴。
此人曾在李府擔任護衛訓練的教頭,自稱姓陳,實則是李氏族人。
查證了身份,說破了對方與李府的關系,他才張開被拔了毒牙,咬斷舌頭後灑了止血粉,說話漏風的嘴。
“別……白費……力氣了……你們……上當了!”
毛驤眉鋒一挑。
下一瞬。
被固定在人形架上的凶犯,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毛驤用冷冰冰的眼神,掃了一眼故弄玄虛的凶犯。
“既然上當了,那你就說說,你們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吧。”
“呵……接下來……的事……與我等……無關了……”
凶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特意看了眼隔壁的劉基,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接著。
他猛地張開嘴巴,將舌頭齊根咬斷。
劇烈的疼痛讓凶犯當場暈厥過去,嘴里的鮮血不斷順著嘴角往下淌,雖然沒有立刻死去,但隨著鮮血的流逝,還有斷舌堵住氣管,也熬不過今晚。
毛驤沒有命手下采取救命的手段,他目光幽幽地盯著不怕死的這個護衛,若有所思。
片刻後。
隔壁的牢房里,傳來劉基的聲音。
“不妙,他是故意在臨死之前,和你表達想活的意願,他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外面一定發生了什麼變故!毛指揮使,不用審了!”
此話一出,毛驤毫不猶豫地一刀抹了對方的脖子,甩掉刀鋒上沾的鮮血,轉身就走。
身後跟上來的手下,急聲詢問。
“大人,我們去哪里?進宮稟告陛下此事?”
毛驤翻身上馬,看了一眼暗夜里,依舊燈光通明的洪武門方向,搖了搖頭。
“什麼都沒問出來,說什麼也沒用,還不如親自去盯著李府。”
對于暗殺學子的凶手,陛下已下了死令,絕不放過,還命人將學子們保護了起來。
根據剛才那個李家人的做法來看,學子遇害一事,應該就此告一段落了。
既然與他們無關了,那麼接下來要出手的人。
只能是韓國公李善長!
即使以他的身份,攔不住李善長,那也要攔!
必須給陛下,爭取應對的時間。
……
坤寧宮。
朱雄英吃完了晚飯,打了個哈欠,卻還不想睡。
【爺爺,洪武門前已經沒有學子聚集了嗎?】
“咱多管齊下,要是還有人的話,咱這皇位不如交給乖孫你來坐。”
這話朱雄英可不敢接。
不是他不相信老朱的實力,而是他擔心老朱真的讓位給自己。
【爺爺,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難道不覺得,科舉泄題案這一局,有些虎頭蛇尾了嗎,我總感覺事情還沒結束。】
“不是還有空印案嘛,當然沒結束。”
朱元璋表面看似輕松,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腦子里那根弦,繃得有多緊。
李善長可不是那種做事虎頭蛇尾的人。
今日的一切應對之法,能夠這麼順利的完成,確實超乎預料。
“乖孫,事已至此,你先睡覺吧,要是外面還有什麼動靜,咱再叫你。”
【也只能這樣了。】
朱雄英催問了一句。
【爹爹那邊,還沒找到抓人的證據嗎?】
朱元璋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
已經有線索了。
但是,應該來不及了。
……
桂花樹下。
李善長胃口大開,吃了一只醬豬肘,二兩牛肉還有兩盤炒菜,外加半碗米飯,又喝了一盅國酒。
飯後繞著院子四周轉了片刻,確認密道早已被發現,還蹲守著伏兵,他心滿意足地笑了。
“很好,這是在逼老夫親自動手啊。”
李善長朝著皇宮方向,拱了拱手,臉上露出一抹濃烈的嘲諷之色。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老臣前來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