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搖了搖頭，將心里的話如實相告。
“兒臣覺得父皇表現得如魚得水，得心應手，兒臣再努力十年，也難以達到父皇這種爐火純青的下套手段。”
“……”
朱元璋狐疑地看著一臉誠懇的好大兒。
“標兒，你這是在夸咱還是在損咱呢？”
“自然是夸獎，在兒臣看來，有心眼的人比缺心眼的人更容易溝通。”
朱元璋沉吟著點了點頭，等到馬車經過乾清宮門前，他猛地回過味兒來。
標兒這是在說，咱以前是個缺心眼嗎？
不能吧。
咱還挺聰明的。
朱元璋想著就要往下走，被朱標一把攔住。
“父皇干什麼去？”
“下車啊。”
“英兒他們都在坤寧宮呢。”
朱元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這才感覺到馬車還在緩慢前行，他尷尬地笑了笑。
咱好像有時候，確實有些缺心眼呢。
來不及反思自己，眼看坤寧宮就在眼前，朱元璋連忙和朱標提前說好。
“咱們可不能讓乖孫知道焦玉的身份，焦玉那邊咱會提醒的，乖孫這里，大家口風可要嚴實一些，誰也不能透露出去。”
否則乖孫因為壓力過大，不敢胡亂涂鴉。
那對繼續造新的火炮來說，可是一大損失。
“咱覺得有輕型大明炮，指定有中型和重型的，乖孫他不知道焦玉的身份，畫錯了一星半點，焦玉也只會當他是小孩子記錯了，自己會看著調整，要是讓他們互相知道了對方的情況，那就沒辦法一個畫一個猜了。”
別看他們這些至親的人，能夠接受乖孫的特殊，換成別人可就不好說了。
哪怕皇權至上，誰敢對乖孫指手畫腳，大可以叉出去，可乖孫未來可是在當皇帝的，總不可能在封閉的環境里生活，任人指指點點。
該瞞著還是得瞞著，瞞到大一些的時候，說成是天降奇才，大家不僅能接受，還會認為這是天佑大明呢。
“吁~~”
馬車停在坤寧宮前。
父子二人下了車，正好踫到朱棣抱著睡著的朱雄英走出來。
“大哥，父皇，你們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今晚要在工部過夜了呢？”
昨晚兩人帶著戶部的李佑在皇莊過的夜，今晚在去工部陪焦玉過夜？
以前的朱元璋，還習慣這種忙碌的生活，晚上回來甚至還要批奏疏到半夜。
現在嘛。
“標兒，咱要早睡早起，明早再去華蓋殿整理今日的奏疏，順便吩咐騰屋子的事，你呢？”
“兒臣去看一眼，宋先生他們分類過後，有沒有要加急處理的奏疏，沒有便回東宮休息。”
父子倆默契的達成了一致思想。
事必躬親累死人。
能讓別人干的差事，就讓別人去干，自己當負責調度做決定的那個人就行了。
“只是父皇，如今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還要預防夏日有旱災水澇發生，之前查抄貪官污吏充入國庫的銀兩，快要見底了。”
朱標也不想哭窮。
可不論是百姓還是皇家，大多數時候，這個錢，它都是不夠用的。
“沒事，咱明日催催刑部，趕緊把溫州那邊的案子定下來，那邊的地方官員貪得也不少，除了現銀以外，還有霸佔的那些良田，該退還的退還，無主的就變賣給當地的農民。”
溫州那一帶的良田，價格普遍較高。
按照卷宗上記錄的涉案良田，無主的高達五萬畝。
按照每畝八兩銀子來算，光是這一項便能得四十萬兩銀子，再加上山川河流等用地，能變賣五十萬兩。
這筆錢拿來防災應急使用，倒也足夠，只是有一點。
“父皇，當地的百姓雖然富裕，但長期遭受那些地方官員的盤剝，只是一時半會兒也湊不出銀子來買地，萬一賣不出去，擱置在手里，今年便要地里長草成荒田了。”
“這倒也是。”
朱元璋冥思苦想著，該如何處理。
想了片刻，還是摸不著頭腦。
“明日咱再叫徐鐸來宮里一趟，好好商量商量。”
“父皇，造船的事……”
“薛祥也來。”
朱元璋見好大兒還想議論朝政，急忙擺手喊停。
“今日休沐，咱叫刑部、戶部、工部尚書前來議事，他們也沒有心思，更想不到好主意，標兒你趕緊去華蓋殿看奏疏吧，咱餓了，咱困了，咱要和妹子睡覺去了。”
朱元璋說完，連逗弄乖孫的心思都沒有了。
伸手揪了揪乖孫包成發包的小揪揪，快步進了坤寧宮。
生怕朱標追上去似的，還趕緊催促雲奇把大門關上。
“砰。”
關門聲響起，朱雄英揉著眼楮，朝著四下里張望。
【烏漆抹黑的，這又把我干哪里來了？】
當看到朱棣的臉龐時，他才回過神來。
【四叔？我娘親呢？】
“娘……”
“乖佷兒醒了？大嫂還在陪母後說話呢。”
朱棣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
話音剛落，常氏便有些尷尬地帶著春雨走了出來。
看到朱標也在，她臉上立即浮現出笑容。
“殿下，我給你留了菜，母後親手做了餈粑，都在東宮的小廚房里熱著呢。”
“我要先去趟華蓋殿，過後再回來吃，你先同英兒回去吧。”
朱標又對著百無聊賴打哈欠的兒子，賣了個關子。
“英兒，父皇已經找到了教導你作畫的畫師，不日就來指導你如何作畫，開不開心？”
“開心！”
朱雄英嘴上這麼應著，心里卻嘀咕著。
【給我找來的畫師，不會讓我練習山水畫吧？】
【我的涂鴉本來就很抽象，沒有人能夠看得懂，再學學寫意派的手法，那可真就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炮沒有炮了。】
為了大明火器的未來，朱雄英暗下決定。
【只要敢教我山水畫，我就要做背叛祖宗的決定，不再尊師重道了！】
……
“啊欠！”
正在臨摹圖紙的焦玉，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他不解地抬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紙張。
沒有風。
“可我怎麼感受到有一股涼意呢？”
這時，因為一個噴嚏，導致一滴墨點滴在了炮管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