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看清楚上面的字跡後，小嘴一癟，無奈地暗嘆一聲。
【看走眼了。】
【對了，那張匯總的圖紙在桌子上，那上面有鐵字！】
那上面確實有。
但朱標不打算再讓英兒沉浸在“涂鴉”的情緒中。
有鐵字沒銅字，難道要找一夜的銅字嗎？
“爹爹，放窩……”
朱雄英還要蹬著腿掙扎，被朱標一把抱在懷里，柔聲勸著。
“英兒，別著急，你喜歡這些東西，我可以讓你四叔留下來，讓你隨時觀看，不管你是喜歡在上面涂鴉還是臨摹，甚至以後想當一個研制火器的匠師，爹爹都支持你，所以肚子餓了先吃飯，好嗎？”
【我知道我爹待人溫柔，可沒見過我爹這麼溫柔。】
朱雄英忍不住懷疑。
【難道我剛才表現得太明顯，智多近妖，讓我爹感到害怕了？】
“……”
朱標心想︰就算英兒你真是妖怪，爹爹我也不會害怕的，何況，你是我的親生兒子。
這時，連朱元璋也覺得，乖孫鑽了牛角尖，連忙上前相勸。
“乖孫，老話說得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練畫畫也不是一天就能畫成的，不過，咱看你也不像是喜歡往空白的地方涂抹，倒是喜歡給這些圖紙抹抹畫畫，要不咱等會兒跟你四叔，再去找找有沒有你喜歡的圖案，讓你明天接著畫？”
“畫！”
朱雄英確實餓得感覺有些虛，牙刷都快握不住了。
【等我這幾日把畫畫練好，給你們畫出圖紙來，你們就知道我不是在涂鴉亂畫了，哼哼。】
朱元璋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和自己較勁的乖孫。
其實，咱已經知道了掣電銃和輕型炮，對比原有的火炮、火銃，有什麼重大改變了。
改鐵換銅。
目前有的涂鴉，雖然看上去有些潦草，外人僅靠圖案分辨不出，到底涂的什麼，但能听到心聲的人，就能判斷出它的具體構造。
不行。
要趁著還沒有忘記，趕緊去找焦玉。
“老四，你帶著乖孫先去吃飯，咱和標兒來收拾他的這些涂鴉。”
朱元璋一聲令下，哪怕朱棣再不情願，想要第一時間，知道乖佷兒到底畫了些什麼。
但他也明白，自己知道也造不出來，術業有專攻。
他還是帶孩子吧。
朱棣苦著臉從朱標手里接過乖佷兒，試探著問︰“大哥，你們要收拾多久？”
“有些許墨汁沒晾干，我還要同父皇，確定畫師的人選，大概顧不上吃晚飯了。”
朱標知道，這些圖紙等會兒要送往工部去。
父皇眼珠亂轉，嘴里念念有詞，一看就是在默記剛才英兒說的話，不過，總是卡殼，顯然是一邊記一邊忘。
幸好，他記性不錯，還能幫著父皇找補一下。
而朱雄英見爹爹對自己的興趣培養，如此重視，心里感動得一塌糊涂。
【爹爹真是一個行動派！】
【我愛爹爹！】
朱標臉上一熱。
為了避免因為內心的愧疚，導致在兒子面前露餡，連忙催促朱棣去坤寧宮吃晚膳。
“爹爹餓！”
“爺爺餓！”
朱雄英覺得他還可以自己摸索練習一下。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朱元璋心里同樣感動不已，紅著眼朝著朱棣揮了揮手。
“咱在游湖的時候吃飽了，你告訴你娘一聲，咱也不去吃晚飯了，乖孫有作畫的天賦，咱要跟你大哥一起挑選畫師。”
朱雄英目瞪口呆。
【我有作畫天賦嗎？】
他低頭還想再看一看，自己到底畫了什麼。
明明自己只是隨便涂抹了幾筆，畫得跟抽象畫似的，怎麼就有天賦了？
難道自己畫的內容，符合當下人的審美？
不等朱雄英前去查看，朱棣已經把他彎曲的身體給扳正了。
“父皇，你們慢慢收拾，我這就去告訴母後。”
朱棣不知道乖佷兒心里在說什麼，但看到父皇的動作，不等乖佷兒嘴上再說什麼，抱著人就跑出了他的宮殿。
朱雄英前腳一離開，剛才還慢吞吞晾著早已干透墨跡的父子二人，快速彎腰趴在地上，開始收整。
“標兒，剛才乖孫的心里話，你全記下了嗎？”
“一字不落。”
“太好了，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太多太復雜，咱只重點記了內層鑄鐵、外層鑄銅這一句。”
朱標差點沒忍住笑了。
這一句話八個字可是精髓，重點中的重點。
他此時要是夸父皇一句記性好，會不會被踹一腳？
“好了，乖孫涂鴉過的全部收集起來的，咱們快走！”
趁著記得那些話還熱乎，趕緊從腦子里倒出來。
父子倆所乘坐的馬車剛到宮門，迎面踫到了送圖紙的常茂。
“陛下？姐夫？”
常茂看了一眼西邊昏暗的天空，不解的問。
“你們著急出宮嗎？”
父子倆對視一眼，誰也沒有時間回答常茂的這個問題。
朱元璋朝著常茂招了招手。
在常茂靠向前的瞬間，他對著毛驤下令。
“抓上來！”
“我的娘誒！”
常茂身體一輕就被塞進了寬大的車廂里，雲奇沒用毛驤抓，在馬車停下的瞬間，自己就沖到了車板上坐著。
常茂屁股落地，看著陛下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糕點，他更加不解了。
“陛下，為什麼……”
“來不及解釋了，趕緊去工部！”
常茂看了看在宮通上飛馳的馬車，在看自己懷里積塵的圖紙，想到自己在工部呆了許久，才找到這一堆圖紙，如今陛下和姐夫，要親自去工部，他的神情十分委屈。
“早知道你們會去工部，我就不必跑這一趟了。”
“不，你沒有白跑。”
朱標一把奪過他懷里的圖紙，如視珍寶般拂去上面的灰塵，放到裝有涂鴉圖紙的那口箱子里，放完後，他的手懸空在箱子上頭，忽然出聲問常茂。
“阿茂，我記得你擅長吟詩作畫。”
常茂雖不知姐夫在打什麼歪主意，但還是一本正色地提醒他。
“姐夫，我早就棄文從武了，我現在可是神機營先鋒大將，是燕王殿下的部下。”
不管是挖牆角還是干別的，我，常茂，是絕對不會背叛燕王殿下的！
朱標根本沒打算讓常茂去教英兒作畫，只是想讓常茂看一看英兒的涂鴉，看看能不能從中看出端倪來。
既然常茂不想看，那就算了。
馬車吱吱呀呀駛進了工部。
由于今日休沐，除了個別衙司在運作，像焦玉這樣的主管，也在家里休息。
但此時，已經被朱元璋請了過來。
為了防止焦玉在研究什麼新火器不願意見人，朱元璋還故意賣了個關子。
因此，幾乎是朱元璋的馬車剛停在火器局的院子里，一個四十左右、身材精瘦的中年男人，手里拿著一個刨子沖了出來。
“陛下，你讓人帶話，說這世上有我未見過的火器圖紙？圖紙呢？在哪里？我倒要瞧瞧，它到底長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