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
“吁~~”
在馬車停下的瞬間，朱標猛地掀開車簾，把朱棣踹了下車。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等到朱棣反應過來，雙腳穩穩地落在地面上時，屁股已經挨了一腳，手臂被劉敏拖著，孤伶伶地站在馬車旁了。
“大哥？”
“四弟，你還是去坐徐家的馬車，自己去找阿茂吧，我們先行一步，免得惹人生疑。”
“不是大哥，再走幾步路就到常府了，徐家的馬車堵半路上了，我等不及啊。”
朱標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常府，似笑非笑道。
“那你走著去吧，就當活動活動筋骨，等會兒比賽好動手。”
大哥心細如發，真是體貼啊。
朱棣看了一眼沒能趕上來的徐家馬車，想了想，還是別把徐家卷進來了。
“大哥大嫂乖佷兒，你們記得搶個離河面遠些的好位置，看我表現！”
朱棣賣完一個關子後，快步朝著常府跑去。
不等朱標喚他回來，朱棣早已經連大門都沒去，也不需要門房通報，一個旱地拔蔥翻上兩人高的青石高牆，進了常府大院。
“殿下，四弟說要搶個離河面遠些的位置，是什麼意思？”
常氏心里隱隱有些擔憂。
不就是賽個龍舟嗎？
哪怕競技激烈互相撞上，也不可能沖到岸上來吧？
朱雄英也是一臉困惑地盯著朱標。
“爹爹？”
【你們之前在大殿門口，是不是商量了什麼坑人的計劃？】
是。
但朱標他只是听從四弟的安排，等會兒襄助四弟，讓顧敬他們狠狠地出一次血，根本不知道四弟剛才的叮嚀，到底是什麼用意。
面對妻兒的探听，他無奈一笑。
“我也不知。”
“殿下，我懂得，有那麼一句話說得好，事已密成，不能告訴別人。”
朱雄英也是忙不迭地點頭。
【爹爹，我也懂得，這是計劃里的一環。】
【就是爹爹你連我和娘親都瞞著，那麼以後我有什麼小秘密瞞著你，也很合理吧？】
而好奇心強又愛操心朱棣安危的常氏，則輕嘆一聲。
“殿下不願意說就別說了，反正你安排好了，我和英兒听從就是。”
【就是就是。】
朱雄英撲進娘親的懷里，故意坐在倆人的中間，又往娘親懷里靠了靠，離著朱標遠了一巴掌的距離。
盡管只是一巴掌的距離，卻還是讓朱標感覺到了英兒故意的疏離。
【爹爹你瞞著我就算了還瞞著娘親，不跟你玩了。】
“……”
這可把朱標給整無語了，十分後悔剛才把四弟踹下車去。
馬車途經常府大門，朱標暗中磨了磨牙。
如果他現在說要捎上那兩個混世小魔王一起上車，需要什麼理由？
算了。
為了馬車不被兩人打鬧弄散架，他還是仔細推敲一下，四弟私底下，究竟想和常茂謀劃要用怎樣的手段，來對付顧敬吧。
……
河邊。
顧敬正一臉嚴肅的對著與他結盟的朋友，還有幾個劃龍舟的主力，即手下親兵訓話。
“這次比試，我們只準贏不準輸，勝負第一，不講情面！”
“贏了，你們每人賞賜五十兩，輸了，你們給我在這京河里面泡五天！”
手下親兵面色發苦，不敢怒也不敢言。
因為顧敬這位世子爺，他說得出做得到，尤其是上次帶著他們去跟鄭國公約架，居然以多打少沒打贏，心里就不滿他們了。
而這次提前準備了半個多月，每日為了訓練劃船，光吃肉就要吃五兩銀子，就這，要是有心算無心，還贏不過鄭國公他們，那泡在河里喂魚掉掉肉，屬實不冤。
“請世子放心，我們一定能贏！”
“不成功便成仁！”
“世子，我們不全輸的，我們不是早就在河底下……唔唔？”
顧敬趕緊用手捂住親兵隊長的嘴，狠狠地瞪了一眼亂吼亂叫的手下們。
“閉嘴！”
顧敬提醒他們。
“要是再讓常府或燕王的人听見，咱們就成了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眾人連忙捂嘴，朝著陛下往年觀賞龍舟競賽的水榭高台看去。
功勛家眷和文武百官，已經稀稀拉拉來了不少，已經在外開府的晉王，帶著即將臨盆的晉王妃，專門坐在河岸邊的涼亭里，看樣子是不打算上高台了。
而他們的目標人物，鄭國公常茂，還未現身。
河面上，龍舟競賽的起始點，已經停泊著六艘花樣各式的龍舟，其中最大最顯眼的那一艘，就是他們花重金買下來的龍舟。
“這艘龍舟是哪個隊的？”
“不知道啊，給陛下觀賞的龍艘，往年不是只有五艘嗎？”
“這艘龍舟會不會是走後門，搶了一個名額？要不然，怎麼敢堂而皇之的停在這里？”
眾人議論紛紛。
由于龍舟上包著鐵邊，一看就不是平民百姓能夠隨意使用的，大家只敢遠遠的圍觀，不敢往近處湊。
饒是如此，還是引起了高台上達官顯貴，皇親國戚們的注意。
“今年怎麼多了一艘龍舟？往年端午賽龍舟，不是只有五艘嗎？”
“誰知道呢，可能是這艘龍舟劃得快，特意來博陛下一笑的吧？”
“要真是這樣的話，也算是給陛下和皇後娘娘，送上一份難得的驚喜了。”
坐在角落里，不顯山不露水的李善長，看向揣著明白裝糊涂的顧夫人和鄭夫人等人，故意當眾營造聲勢，嘴角微微揚起。
都說娶妻娶賢，可自己的這些老鄉功勛們的糟糠之妻，有些屬于低嫁，能夠操持好府中事務，但更多的，還是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後，開始膨脹，目光短淺，沒有任何大局觀。
搏帝後一笑的驚喜？
李善長搖頭失笑，抿了一口上好的雨前龍井。
不管顧敬和鄭詳他們是輸是贏，朱元璋知道這群人欺佔百姓們賽龍舟的河道，還要讓捧在手心里的常茂為難，只會覺得這群人無藥可救。
到時候顧敬和鄭詳他們贏了，朱元璋一定像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還好，這一切與我無關。”
他今日，只是來看熱鬧的，可不是來湊熱鬧的。
“鐺鐺鐺！”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河岸上，已經有百姓敲響銅鑼，歡迎帝後的到來了。
李善長含笑看去，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不知道我押注的一千兩銀票，能賺回幾兩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