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春的手指在電話按鍵上停了兩秒,呼吸壓得很低。他沒睜開眼,只把話筒貼得更緊了些。
“你立刻回京州,現在。”他說完這句,連語氣都沒起伏一下,像是在通知下屬開會。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接著傳來一聲冷笑“哥,我正忙著處理徐江的事後攤子,這時候走?”
“我說,現在。”趙立春聲音沒高,也沒低,但每個字都像釘進木頭里的鐵釘,“省委有緊急會議,點名讓你參加。”
“可我這邊——”
“沒有可是。”趙立春打斷他,“別讓我再說第三遍。”
電話掛了。他放下听筒,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七點零三分。窗外天光已經大亮,樓下傳來秘書的腳步聲。他沒動,就坐在那兒,盯著辦公桌上那張父親親手寫的紙條。
四個字自查自糾。
墨跡干了,但壓力還在。
他拉開抽屜,取出一張空白調令,填上趙瑞龍的名字和“即刻返京”字樣,蓋上省委辦公廳的章。不到十分鐘,這份文件就通過內部傳簽系統發到了京海市委辦公室。
與此同時,京海市西郊游艇俱樂部三樓包間。
趙瑞龍剛放下酒杯,手機就響了。他瞥了一眼來電顯示,眉頭一皺,揮手讓助理出去。
“你說什麼?”他對著電話吼了一句,杯子直接砸在地上,“我現在走?那誰去壓李響那邊的賬目?誰去堵那個碼頭工人的嘴?”
他站起來,在地毯上來回走了兩圈,額角青筋跳了跳。突然,他停下腳步,壓低聲音“行,我走。但你記著,這事沒完。”
電話掛斷後,他站在窗前,看著樓下自己那輛黑色邁巴赫緩緩啟動。司機已經接到通知,準備出發。
他掏出另一部手機,撥了個號碼。
“老地方留一份副本,鑰匙在花盆底下。”他低聲說,“賬本別刪,備份藏好。等風頭過去。”
說完,他把手機塞進西裝內袋,整理了下領帶,臉上重新掛起慣常的笑容。推開包間門時,人已經恢復成那個從容不迫的趙公子。
兩小時後,一輛掛著京a牌照的車隊駛出京海市區,沿高速直奔京州。
消息傳到丁義珍耳朵里,是中午十二點十七分。
安欣敲開他辦公室的門,手里拿著一份監控簡報“趙瑞龍走了,凌晨四點從游艇會出發,繞開了高速收費站,走的是老省道。”
丁義珍正在看一份市政工程投標名單,聞言抬了抬頭“誰讓他走的?”
“不清楚。但京州市委辦公廳早上發了份緊急會議通知,點名趙瑞龍必須出席。”安欣頓了頓,“路線很急,連保鏢都沒帶齊,中途還換了車。”
丁義珍把筆放下,靠在椅背上“他走之前見了誰?”
“查到了兩個電話,一個打給京海港務局的財務主管,另一個……”安欣翻了頁紙,“打給了他在城南的一個私人倉庫管理員。”
“倉庫?”丁義珍眯了下眼,“哪個位置?”
“東嶺路十七號,原國營紡織廠舊址,產權掛在一家貿易公司名下。”
丁義珍沒說話,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記號筆,在趙瑞龍的名字後面畫了個箭頭,指向“東嶺路倉庫”,又連向“碼頭三號倉”。
“徐江被抓之後,他們最怕的是什麼?”他問。
“賬。”安欣答得干脆,“資金流向、利益鏈條、保護傘名單。這些東西一旦曝光,不止趙瑞龍,整個體系都會塌。”
丁義珍點點頭“所以他臨走前要藏東西。不是逃跑,是轉移證據。”
他轉身撥通內線“叫李響來一趟,再調兩個技術組的人,我要查東嶺路那塊地近三個月的所有進出記錄。”
安欣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先報備?萬一撞上紀檢的紅線……”
“我們不動地,也不進門。”丁義珍笑了笑,“就在外面轉轉,看看有沒有夜班工人加班,有沒有貨車深夜進出。合法得很。”
安欣笑了“您這叫守株待兔?”
“不。”丁義珍搖頭,“這是等他們自己露出腳印。”
下午三點,李響帶著兩名便衣抵達東嶺路。那片廠區早已荒廢,圍牆塌了半邊,鐵門歪斜著掛在鉸鏈上。他們沒進去,就在對面小賣部門口買了瓶水,坐在塑料凳上吹風。
“老板,這兒晚上有人嗎?”李響隨口問。
“偶爾有車進來,都是半夜。”小賣部老頭啃著西瓜,“前兩天還來了輛大貨車,裝了好些箱子,說是搬家。”
“搬去哪兒?”
“不知道,車牌是外地的。”
李響記下了時間,拍了幾張外圍照片,回來匯報時已是傍晚。
丁義珍听完,沒急著下結論,反而問了一句“趙立春今天公開露面了嗎?”
“上午沒開會,下午兩點出現在省政府禮堂,主持了一個關于環保項目的協調會。”安欣回答,“全程表情正常,沒提趙瑞龍半個字。”
丁義珍輕輕敲了敲桌面“說明家丑還沒外揚。老爺子那一巴掌,打得夠狠,但還沒掀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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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走到窗邊。夕陽正落在城市高樓之間,把整片天空染成橙紅色。
“他們想悄悄收場。”他說,“可事情已經出了京海,就不是關起門來說幾句‘自查’就能抹掉的。”
安欣站在門口,低聲問“下一步怎麼辦?”
“繼續盯。”丁義珍轉身,眼神沉了下來,“他們以為召回一個人就能平事,其實不過是給我們騰出了看清全盤的機會。”
他拿起桌上的加密電話,撥了個短號“給我接周叔。”
電話接通後,他只說了兩句“查趙瑞龍名下所有離岸賬戶的異動情況,尤其是最近七十二小時內有沒有大額轉賬。另外,幫我確認一件事——他母親在瑞士的療養院,是不是這兩天剛收到一筆特殊護理費。”
掛了電話,他坐回椅子上,打開電腦調出一份人員關系圖。
趙瑞龍、趙立冬、趙立春……一條線連上去,最終停在一個虛框上。
上面寫著兩個字京州。
李響站在旁邊,忍不住問“您覺得,這只是開始?”
丁義珍沒回答,只是把鼠標移到那個虛框上,點了右鍵,新建了一個子節點。
輸入名字時,他的手指頓了一下。
然後敲下三個字趙蒙生。
屏幕光映在他臉上,明暗交錯。
樓下傳來電梯開門的聲音,接著是腳步聲由遠及近。
秘書推門進來,手里拿著一份剛打印出來的文件“丁局,京州市委那邊回復了,說趙瑞龍已抵達京州,今晚將列席省委緊急會議。”
丁義珍點頭“知道了。”
他合上筆記本,站起身,活動了下肩膀。
“告訴技術組,明天早上六點前,我要看到東嶺路倉庫周邊所有攝像頭的調取結果。”他說,“另外,安排人去查查,趙瑞龍走之前,有沒有跟某個碼頭調度員通過電話。”
安欣應了一聲,轉身要走。
“等等。”丁義珍忽然叫住他,“讓食堂多煮點咖啡。今晚估計沒人能睡。”
窗外,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地平線下。
城市亮起燈火,像一片緩緩燃燒的星河。
丁義珍坐回辦公桌前,打開抽屜,取出一個u盤插進電腦。
屏幕上跳出加密文件夾,標題是“白金漢資金流向分析階段性報告”。
他雙擊打開,第一行數據赫然顯示
“二 二三年十月五日凌晨一點十八分,賬戶hkb向離岸信托基金轉入八千六百萬港元,備注用途物業維修。”
丁義珍盯著那串數字看了幾秒,嘴角微微動了一下。
他伸手按下錄音鍵,低聲道“從今天起,所有涉及趙系人員的資金流動,全部標記為一級監控對象。發現異常,即時上報。”
話音落下,鍵盤發出輕微的敲擊聲。
他正準備關閉頁面,郵箱提示音突然響起。
一封新郵件,沒有正文,只有一個附件。
發件人是一串亂碼。
文件名寫著“東嶺路備份001zip”
丁義珍盯著那行字,手指懸在鼠標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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