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透過地獄門總壇大殿高聳的尖頂窗欞,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投下幾道扭曲的暗影,宛如鬼魅的爪痕。大殿深處,十八根盤龍石柱上雕刻的惡鬼浮雕猙獰可怖,燭火在銅制燈台上跳躍,將高台上那道籠罩在玄黑大氅中的身影拉得極長,周身散發的陰冷氣息,讓殿內凝滯的空氣都似要結冰。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像是有人耗盡了力氣在狂奔。“吱呀”一聲,沉重的殿門被猛地推開,寒風裹挾著塵土涌入,吹得燭火劇烈搖晃,幾欲熄滅。十幾個身著黑袍、面罩黑巾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膝蓋重重砸在青石板上,發出“咚咚”的悶響,震得地上的灰塵都簌簌揚起。
為首的黑袍人身體還在不住顫抖,聲音更是抖得不成樣子,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慌與恐懼,連喊幾聲“報…報…報告老祖…”,才勉強穩住氣息,將後面的話說完整︰“咱們的七十二險關的第四關黑虎嶺大寨…已被玄天道長和歐陽逸飛他們攻破了…吳澤和吳昆兩位寨主…被人家活擒…現在已經押送衙門去了…”
話音落下,大殿內陷入死寂,只有燭火燃燒時細微的“ 啪”聲。高台上那道身影始終靜坐著,仿佛沒有听到這令人心驚的消息,玄黑大氅垂落的邊角紋絲不動。下方的黑袍人們頭埋得更低,雙手死死攥著衣擺,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觸怒這位喜怒無常的地獄老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
過了好半天,就在殿內的黑袍人幾乎要被這壓抑的氣氛逼得窒息時,高台上終于傳來一道陰冷刺骨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卻帶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嚴︰“知道了,你們下去休息。”
黑袍人們如蒙大赦,連忙磕頭謝恩,起身時動作都還有些僵硬,互相攙扶著,躡手躡腳地退出大殿,生怕弄出一點聲響。殿門再次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動靜,大殿內又恢復了之前的死寂。
“這麼快,黑虎嶺就丟了…”高台上的地獄老祖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吟,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他微微抬了抬眼,深邃的目光透過面罩的縫隙,掃過下方站著的一眾地獄門弟子,最終落在大殿中央,“第五關虎尾澗,現在有誰鎮守?”
話音剛落,下方人群中立刻走出兩人,他們同樣身著黑袍,只是黑袍袖口處繡著一道銀色的貓爪印記,顯得格外醒目。兩人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聲音恭敬而響亮︰“回老祖,是弟子飛天貓陳春和游林貓陳壽二人,在鎮守第五險關虎尾澗。”
地獄老祖的眼皮微微抬起,目光落在陳春和陳壽身上,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兩人從里到外看穿。他沒有說話,只是從鼻腔里發出一聲低沉的“哼”,那一聲哼里听不出喜怒,卻讓陳春和陳壽的身體瞬間繃緊,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後背也早已被冷汗浸濕。
又過了片刻,地獄老祖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冰冷,卻多了幾分凝重︰“虎尾澗乃兵家必爭之地,又是通往地獄門總壇的要塞,一旦失守,總壇便會直接暴露在玄天道長他們面前,後果不堪設想。”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兩人,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你們二人,必須守住虎尾澗,哪怕拼盡性命,也絕不能讓玄天道長和歐陽逸飛他們前進一步!”
陳春和陳壽連忙高聲應道︰“弟子遵令!定死守虎尾澗,絕不讓敵人踏入半步!”
“很好。”地獄老祖微微頷首,隨即對著殿外喊道,“來人!”
殿外立刻走進兩名身著黑色甲冑的衛士,躬身行禮︰“老祖有何吩咐?”
“從總壇衛隊中抽調三百名火弩手,即刻裝備火弩,隨陳春、陳壽二人速回虎尾澗布防。”地獄老祖的聲音不容置疑,“告訴那些火弩手,到了虎尾澗,一切听從陳春、陳壽的調遣,若有違抗者,以門規處置!”
“是!”兩名衛士齊聲應道,轉身快步離去,去傳達命令。
陳春和陳壽臉上露出喜色,有了這三百名火弩手相助,守住虎尾澗的把握無疑大了許多。他們再次對著高台上的地獄老祖磕頭︰“多謝老祖支援!弟子這就啟程,定不辱使命!”
地獄老祖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退下。陳春和陳壽起身,不再耽擱,快步朝著殿外走去。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高台上的地獄老祖緩緩靠向椅背,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眼神變得愈發幽深。玄天道長和歐陽逸飛的實力,似乎比他預想的還要強上不少,這場硬仗,恐怕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