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著硝煙與血腥味掠過廢墟,姚千毒消失的地方只余下那柄孤零零的萬毒傘,傘面沾染的血跡在月光下泛著暗褐的光。眾人圍在空地上,臉上還帶著未褪的驚悸,剛才那道黑影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到讓人連容貌都未能看清,只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烙印在眼底。
玄天道長俯身拾起地上的萬毒傘,指尖在傘骨的毒刺上輕輕一觸,立刻泛起一層淡淡的青黑。他用拂塵絲擦去指尖的毒素,眉頭緊鎖著望向黑影消失的密林方向,那里的夜色濃稠如墨,仿佛藏著無數未知的凶險。
“剛才救走姚千毒之人,輕功之高,從未所見。”玄天道長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凝重,“尋常武林高手的輕功,縱能踏雪無痕,也難免帶起風聲;可此人來去如鬼魅,不僅快如閃電,更能隱去氣息,連我的‘听風辨位’都未能提前察覺,這份功力,江湖中怕是找不出第二人。”
白鶴道長收起青鋼劍,劍穗上的血珠滴落在地,暈開一小朵暗紅的花︰“道長所言極是。那身法靈動詭異,落地時竟無半分聲響,若非親眼所見,簡直難以置信。看他救人的方向,是直奔西北方的黑風嶺,那里正是地獄門總壇的方向。”
“不錯。”玄天道長將萬毒傘扔給身旁的弟子,語氣添了幾分鄭重,“看來那人已將姚千毒救回地獄門地獄老祖那里了。姚千毒雖是姚家寨的主事,卻終究只是地獄門的外圍棋子,能讓這般高手出手相救,想必是地獄老祖不願損失這枚懂得施毒大陣的棋子。”
提到“地獄老祖”四字,眾人臉上都掠過一絲忌憚。那是地獄門真正的掌權者,據說已活了近百年,不僅功力深不可測,更精通各種陰邪秘術,多年來隱于地獄門總壇,極少在江湖中露面,卻沒人敢小覷這位老怪物的實力。
歐陽逸飛握緊了龍淵劍,劍身在鞘中輕輕嗡鳴︰“如此說來,我們破了姚家寨,等于直接打了地獄門的臉。地獄老祖絕不會善罷甘休,日後怕是少不了一場硬仗。”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玄天道長的聲音沉穩有力,驅散了眾人心中的些許不安,“我們行的是正道之事,何懼宵小之輩?地獄門作惡多端,早已天怒人怨,就算沒有今日之事,遲早也要與他們做個了斷。”
他環視四周,目光落在燃燒的屋舍與倒地的尸體上,語氣漸漸轉為堅定︰“不過眼下不必多慮。地獄門的姚家寨已破,毒陣被毀,主力盡滅,這便是今夜最大的勝利。”
玄天道長抬手一揮,指向不遠處那座尚未完全燒毀的青磚大屋︰“走,咱們進寨打掃殘局。逸飛帶一隊人清點寨中物資,將他們囤積的毒物、兵器全部銷毀;降雪與千雪負責救治受傷的弟子,處理戰場痕跡;羅林帶師弟們搜查寨內各處,確保沒有漏網之魚,徹底清理干淨。”
“是!”眾人齊聲應道,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帶著如釋重負的輕快。廝殺後的疲憊雖未消散,但勝利的喜悅已悄然爬上每個人的臉龐。
歐陽逸飛立刻點了五名弟子,提著龍淵劍率先走向寨心的青磚大屋,那里曾是姚千毒與姚三刀的居所,想必藏著不少秘密。梅降雪與洛千雪則取出隨身攜帶的傷藥,開始為幾名受了輕傷的師弟處理傷口,銀針與草藥的清香漸漸沖淡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羅林握著還在滴血的長槍,帶著師弟們仔細搜查每一間屋舍。他們踢開緊閉的房門,翻過高聳的柴堆,甚至檢查了豬圈與茅廁,確保沒有任何隱藏的敵人。偶爾遇到幾個嚇得瑟瑟發抖的寨中老弱,也只是將他們驅離寨門,並未多加為難——青雲觀向來只誅首惡,不殺無辜。
玄天道長與白鶴道長則站在寨門內側,看著弟子們有條不紊地清理戰場。火光漸漸被撲滅,只余下幾縷青煙在夜空中飄散,露出被煙火燻黑的屋舍輪廓。月光重新灑滿大地,照亮了地上的血跡與散落的兵刃,也照亮了眾人臉上疲憊卻堅定的神情。
“道長,各處都已搜查完畢,沒有發現殘余的敵人。”羅林快步回來稟報,臉上沾著些許灰塵,眼神卻很亮,“寨內囤積的毒物都集中在西廂房,我們已準備好火把,隨時可以燒毀。”
玄天道長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寂靜下來的姚家寨,語氣帶著一絲釋然︰“很好。燒了那些毒物,再將重要的物資收攏。今夜就在姚家寨休息,輪流守夜……
夜色漸深,姚家寨內終于恢復了平靜。受傷的弟子已得到妥善安置,堆積的毒物被付之一炬,燃起的火焰映紅了半邊天,將最後一絲陰霾徹底燒盡。眾人尋了幾間完好的屋舍休息,玄天道長與白鶴道長則坐在青磚大屋的堂內,借著油燈的光芒商議著後續的應對之策。
窗外的月光靜靜流淌,照亮了庭院中那灘尚未干涸的血跡。今夜的勝利雖未圓滿,卻已重創了地獄門的勢力,而這場正邪之間的較量,才剛剛拉開序幕。但至少此刻,疲憊的眾人可以暫時卸下防備,在這片剛剛經歷過戰火的土地上,迎來一個短暫卻安穩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