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大唐自安史之亂後,皇權日漸式微,各地藩鎮節度使為了一己私利,擁權自重,自立為國。如此行徑無異于昭示天下,只要擁有足夠大的權勢,就可以當王,乃至稱帝。所以此後各國之中,人人貪戀權勢,一旦手握大權,便會篡位自立。何也?貪欲耳。”
我頓了頓,繼續說道︰“即便這些掌握大權的人沒有篡位之心,他們的部下也會百般攛掇,甚至不擇手段促成此事,只因立國之後,這些部將也會因功封賞,進而掌控大權,待時機成熟,自己再取而代之。如此周而復始,惡性循環,致使天下紛爭不斷,百姓深陷水火,苦不堪言。”
當我講完這些,只見眾人皆目光灼灼,凝視著我,仿若沉浸于我的一番言論之中。
良久,周仁才回過神來,贊道︰“李公子高見吶!”
石忠義亦點頭附和道︰“李兄弟此話當真精闢,直指當今天下癥結之所在,在下佩服至極!”
呵呵,我一臉尷尬,有種作弊的感覺!
我忙擺手謙遜道︰“周老爺子和石兄謬贊了,我不過是听了周老爺子對天下勢局的分析,偶有所感,說了一點淺薄的看法而已。”
周仁凝視著我,又問道︰“李公子,依你之見,該如何破解這紛亂之癥結,讓百姓安居呢?”
我笑著搖頭道︰“周老爺子太抬舉我了,我可沒有這治國安天下的才能啊。”
眾人聞言,也是隨之一笑。 隨後大家便各自散去。
次日清晨,那個引我們進入道觀的小道童前來尋我,說慧萱公主要單獨約我品茶。
如若沒看到那封信,也許我便信以為真了,可如今,我自是知道她是想招攬我們能為其效力。
雖然知道了慧萱公主的目的,但若避而不見,自然說不過去,于是我便告知楊叔叔後,隨小道童前往。
行至後山,只見一座亭子臨崖而立,僅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山脊小路與之相通。小路兩側繁花錦簇,紅綠相映成趣;舉目遠眺,則是層巒疊嶂,滿目蔥蘢。真是一處修身養性的絕佳之地!
亭子中的石桌上擺放著一副精致茶具,旁邊正坐著一個少女,在用小爐煮水。我剛靠近亭子,那少女便抬頭沖我笑道︰“李大哥來了。”
定楮細看,只見這個少女十六七歲模樣,唇紅齒白,一雙明亮的眼楮透著一股憂傷,面容清秀,氣質高貴,正是換回女裝的慧萱公主。
我趕緊說道︰“見過慧萱公主。”
慧萱公主盈盈起身,笑語嫣然,道︰“李大哥不必多禮,請坐吧。” 隨後,將煮好的茶水徐徐倒入茶具中,一邊說道︰“這是靈泉峰上今年新采的茶葉,我今晨特地接了山間泉水,剛煮好,特邀李大哥過來一起品鑒一下。”
我說道︰“慧萱公主太客氣了,其實對我來說,除了知道茶能止渴,其它還真一無所知。”
慧萱公主淺淺笑道︰“其實我對茶也不甚了解,只是這幾年心中煩悶之時,便隨玉清道長烹茶飲茶,以此來平心靜氣,修身養性罷了。李大哥也可當作解渴之用便好。”
我接過慧萱公主雙手遞來的茶杯,一股清幽茶香便撲鼻而來,淺啜一口,只覺滿口甘甜,不禁連聲贊道︰“清香撲鼻,入口甘甜,真是好茶!慧萱公主真是好茶藝!”
慧萱公主目光溫柔,看著我說道︰“李大哥喜歡便好。如果李大哥願意,往後我願常為李大哥煮茶。”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听到這話,心中仍是禁不住一陣慌亂。我急忙端起茶杯,又放在嘴邊品了一口,遮掩住了臉上的異樣神色。
慧萱公主又說道︰“此前如若不是李大哥出手相救,慧萱恐早已性命不保,此恩情真不知該如何報答李大哥。”
我放下茶杯,神色坦然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江湖道義。公主不用過于掛懷。”說話間,我急忙避開了慧萱公主含情脈脈的目光。
慧萱公主起身,舉杯道︰“大恩不言謝。慧萱在此以茶敬李大哥。”
“好。”我隨起身舉杯對飲。
慧萱公主又輕聲問道︰“李大哥家中可是在南唐國做藥材生意的?”
之前楊叔叔已經如實介紹過了。我隨按照與楊叔叔商量好的話,回道︰“正是,這次我隨叔叔出來,除了學習做生意,還想游歷下各國,見識下各地的風土人情。”
慧萱公主說道︰“真羨慕李大哥,其實我很早就想到外面闖蕩一番,只可惜之前年紀尚小,父王不準許,如今又被國仇家恨所所縛…”
言及此處,慧萱公主幽幽長嘆一聲,眼圈泛紅,便不再言語。
突然間,我心中涌起一股與慧萱公主同病相憐的感覺,如今的我又何嘗不是身負國仇家恨呢。剎那間,對慧萱公主的疏離之感消散了幾分。
我溫言勸慰道︰“生在這亂世之中,實乃吾輩不幸,但我想你的父王和母後在天有靈,也必定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往後遇事,務必多為自身安危考量,切莫感情用事。唯有先保證了自身安全,待機會來臨,方能報仇雪恨。”
慧萱公主微微一怔,不過轉瞬便恢復了平靜,輕聲道︰“多謝李大哥關心,慧萱記下了。”
慧萱公主又道︰“慧萱雖為女兒之身,卻也深知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只可惜我勢單力薄,沒辦法手刃仇敵。所以我曾曾立下誓言,只要有人能幫我報仇復國,我願意以身相許,並輔助他成為南楚國主。”
這般話語,從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口中說出,著實令人驚嘆,在這柔弱的身軀里,竟藏著一顆如此剛毅的心。
慧萱公主凝視著我,懇切地說道︰“李大哥武功高強,身邊的人也都為英雄豪杰。希望李大哥能幫慧萱主持公道。”說著,便她盈盈起身向我一拜。
見狀,我急忙扶住慧萱公主的手臂,阻止了慧萱公主的動作。雖然當面拒絕有點殘忍,但此事關系重大,遠非我之力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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