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不應去觸踫的東西,越是讓人忍不住去觸踫。
九榮神中預示巴斯迪女神的替身,瑪萊婭。
她在幼年的時候,喜歡慵懶的抱住彎曲的腿,艷羨的看著窗外的貓咪。
“想要嗎?”
這是家長的詢問。
她搖了搖頭,沒有勇氣說出話來。
她也說不出來什麼感覺,大概是羨慕吧,好羨慕那些搖尾巴,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貓咪。
自由的在花園里奔跑打鬧,可以慵懶的舒展四肢,趴在曬的微燙的石板上,眯眼打呼嚕。
這是她求而不得的東西。
心里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小貓,不停地撓啊撓。
瘙癢沒法遏制,隨時間生成頑疾。
但她不敢,優渥的家庭條件,板著臉從沒好臉色的父母。
以及那些提出自己條件,被打的皮開肉綻的兄弟姐妹們。
都讓她遲遲不敢邁出一步。
耷拉下眼皮,她環視周圍所謂的兄弟姐妹們,我們的命運早就注定。
充當繼承人的,最受寵愛,但也不缺乏嚴厲,父母會像撫摸院子里的狗那樣,在他叼回考了滿分的試卷後,給予獎勵。
兄弟姐妹們,總是擠成一團,在父母面前盡力表演。
就像是看見肉塊的狗,不停犬吠,惹人生厭。
你們在怎麼努力,有用嗎?
瑪萊婭不知道,大概是有用的。
父母會順手記住討好他們人的名字,夸他們一句,在心里默默將售賣的價格提高幾分。
瑪萊婭也知道,自己是父親風流一夜生出的產物。
包括自己的好幾個兄妹,都是。
再怎麼表現,也不過是將貓咪,從簡陋的紙盒子,移動到華麗的紙盒子中。
左右不過順手為之。
人情世故表現在,你送禮,瘋狂的表現自我,領導不知道。
但倘若你沒有送禮,不會來事,傻傻的站著,那麼,你一定會被狠狠的記上一筆。
瑪萊婭的不討好,被父母視為呆蔫。
“這孩子廢了,見到人後,連個招呼都不打。”——當家里有孩子不成器的客人來臨時,父母總會以她,找到聊天契機。
“妹妹,表情不要如此僵硬,面前的是我們的父母,微笑。”——如果你不是想著,用我的行為舉止,烘托你的偉岸。
或許,我也會笑。
“先不要吃飯,父母雖說吃飯了,但一定要等父母動筷子,先為客人夾起美食,我們才能吃。
各位叔叔阿姨,吃飯前,我表演個節目,給你們听。”
“這孩子,真是懂事啊。”
——站起來的,是比瑪萊婭還小的孩子,正用那稚嫩的聲音,唱著自己都搞不懂意思的歌調。
瑪萊婭眼巴巴的望著熱氣慢慢消缺的飯菜,討好的歌調強行入耳,讓她胃部一陣翻涌。
她張開嘴巴,想要吐,仿佛眾人的喝彩和歌聲,成了吃進嘴巴里的腐爛水果。
無處安放的眼楮,正對上窗台邊上行走的貓咪。
瑪萊婭金色的琉璃瞳孔,和貓咪對視。
身體的繁重感一瞬間消匿無蹤,她的靈魂仿佛飛起來,和貓咪做了個對換。
不必在忍受繁縟禮節,不用憂慮他人看法的煎熬,做一只無憂無慮的貓,在陽光下漫步。
在草地中翻滾,含著貓草,趴在地上,美美的睡到疲倦。
“瑪萊婭,你這樣還算是淑女嗎?一點餐桌禮儀都不講,”
父母的話吵醒了比晨曦微露還易碎的幻想,訓斥聲滴答答的,像是踩踏不停的縫紉機。
“你看看比你小的弟弟妹妹,都多麼听話,低頭做什麼,是不敢承認是吧。
你還敢抬頭,不悔改,故意 是吧,管家,給我把瑪萊婭的餐具收起來。
你今晚別吃飯了。
越來越發現,我之前就是太慣著你了,你應該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
“好了,老公,別生氣了,這種事,餓兩頓就好了,現在的孩子,就是吃飽了撐得,沒受過苦,打一頓就老實了。”
……
僕人粗暴的拎住後衣領, 的瑪萊婭臉都喘不過氣來,四肢宛若脫水的魚兒一般,胡亂的拍打。
街面上的狗,最會看人下碟,能追著衣衫襤褸的人跑幾條街,但看到西裝革履的人時,會夾起尾巴老實作狗。
在這個壓抑的家里,高層的人將不滿,一層一層的往下傳遞。
每個人都在尋找能釋放自己煩躁的出氣筒。
黑屋子鐵門吱呀敞開,粗暴的隨手一扔,落在地上的瑪萊婭,震的五髒六腑移位似的痛苦。
屋子里密不透光,是古時候專門用來懲治犯人的。
瑪萊婭蜷縮在角落,彎曲雙腿,抱住自己,是取暖,也是抵抗黑夜中不知名的恐懼。
沉重的喘息聲音在耳中回響,屋子里的霉濕潮氣說不出來的怪異,經久不衰的血腥味,是城堡幾百年來死在屋內的亡魂,留下的不甘。
父親是贅婿,年少時受過不少苦,所幸皮囊尚可,勾搭上了不諳世事的獨生大小姐。
幾個響頭後,他成了為人不齒的贅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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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等到岳父死後,妻子一家的權勢旁落,他直接反客為主,入主家族。
為了洗刷過去的不堪,他選擇瘋狂的找外面女人生孩子。
以此,證明自己,我是自由的,我不被任何人約束。
他竭力的嘶吼,換來的是周圍人不屑的嘲諷。
他比誰都想要更進一步,比誰都在意臉面,可還要裝成一副無作為的姿態。
令人作嘔。
他其實也不在意自己除了繼承人外的兒女,這些一夜風流的產物。
不過是他,為了證明自己不存在的男性氣概,誕生的副產物。
這些孩子,長大了也可以聯姻,成為他牢籠手下,維護權勢,乃至于更進一步的階梯。
他很享受子女們對他的諂媚,四處討好人的他,體會到了被人討好的感覺。
酥爽。
但唯獨,他由衷的厭惡自己的那個女兒,瑪萊婭。
為什麼呢,你吃我的,喝我的。
你甚至都不能外出獨立生活。
你哪來的膽子,視我不見,哪來的勇氣,對我不屑一顧。
瑪萊婭表現的越是孤傲,就越能戳穿他心中藏匿的,百般遮掩的傷口。
成年人,關在黑暗中尚且還會屈服,一個小孩子,總該老實了吧。
沒有半點光亮的屋子里,瑪萊婭從一開始的謹慎,反倒放松起來。
據說,貓咪在黑暗中眼楮會發光的,那自己的眼楮,能不能發光呢。
夜貓子,夜貓子,黑暗中扯掉了白天的偽裝,虛情假意,阿諛奉承。
靜悄悄的。
瑪萊婭反倒放松起來。
大概是屋子的年久失修,微不可察的光亮,還是能勉強透射過來。
當瑪萊婭的眼珠適應了黑暗,她能看到自己張開的手指。
很朦朧。
瑪萊婭學著小貓伸爪,手指張合的弧度映入眼中。
自己能在黑暗中看見東西,是不是自己眼楮也會發光,自己本該是只無憂無慮的貓咪呢。
瑪萊婭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
那一次,在黑暗的饑腸轆轆中,她自己陪自己玩的很開心。
出來後,面對復雜的關系,瑪萊婭又復原了自己的疲憊狀態,死魚眼冷冷的垂落,冰涼的看兄弟姐妹間爭風吃醋。
惹不起,她總能躲得起。
她盡量不參加大人們虛偽的表演會,稱病,告假,裝成有急事,總有一款理由能夠適用。
面對不肯屈服的瑪萊婭,父母也樂的清淨,兩不相見最好。
這,也算是獲得了小小的自由吧。
她不可避免的長大了。
率先出嫁的姐姐,灑落淚水,嫁給了一個能當自己爺爺的男人。
黑暗接踵而來。
一個個出嫁的姐姐,和用于討好富婆歡心,送出去的哥哥,讓瑪萊婭徹底慌了。
找了個機會,瑪萊婭逃了出去。
自由的空氣不受約束,可離家的貓兒,也要學會自己捕食。
沒有了束縛的鎖鏈,可也沒有了舒服的小窩。
瑪萊婭活的怡然自得。
她很快就接受了自食其力的現實,居住在便宜的出租屋中,在商店飯店之間打工度日。
擔憂父母找到自己,把自己重新抓回那個窒息的家中。
瑪萊婭都不敢用學到的才藝,學到的知識去找份正式的工作。
可這樣的日子過一段時間後,瑪萊婭發現,她被世界給騙了。
這,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跳到另一個牢籠,本質上,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無趣。
瑪萊婭走在大街上,跟著人流人來人往,乏味的生活讓她的死魚眼幾乎沒了光亮。
在偶然的撩起眼皮中,她看到了一只暹羅貓。
她在牆壁上四肢並行的前進,小碎步邁著,像是趕往一個未知的地方。
愛麗絲夢游仙境中,小女孩為了追逐一只揣著懷表、會說話的兔子,而不慎掉入了兔子洞。
從而進入了一個神奇的國度,並經歷了一系列奇幻冒險。
瑪萊婭福至心頭,身體本能的行動起來。
向前去,追趕她,這將是她此生絕無僅有的機會。
沒由來的,腦子里泛起這樣的想法。
年輕的女孩,逆著人流,瘋狂的追逐那個一心向前的貓咪。
目的地是無人的黑暗小巷,瑪萊婭咽了口唾液,怦怦直跳的心髒,運動後發熱的身軀,都在驅使著她。
向前走。
哪怕是地獄深淵,也好過如今麻木不仁的生活,不是嘛。
腳步聲響起,黑發黑瞳的男人,和她幾乎是同一時間的,朝彼此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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