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徐蓉，少華恨不得上前抱著她親一口，但是他現在滿身泥濘。
少華道︰“我先去洗一下。”
“好，我去給你拿衣服。”但是徐蓉馬上又想到，少華常穿的那幾件衣服，當初離開時他已經帶走。
“不用，車上有。”少華指了指曹婆道︰“你給她找身換洗衣服。還有她孫子的。”
曹婆和孫子從逃過塌方那刻起，身上就只有這一身衣服，早已經髒得不成樣。
徐蓉剛才听到少華介紹，知道這老媽子是來家里干活的，于是叫小五去找衣服，帶她倆去浴房洗澡。至于少華，他在他和徐蓉的屋子這邊洗。
听到動靜的宋嬤嬤也早已過來，她急問老夫人呢？少華跟她講了情況，他母親已經回京城了。
听到夫人無恙，宋嬤嬤就放心了。
回到家就是愜意，草花拎來幾桶水，徐蓉幫少華沖洗。
望著她大腹便便，少華問︰“肚里寶寶听話嗎？”
徐蓉笑道︰“他能听什麼話，他什麼都听不見。”
少華摸了摸她的肚子︰“怎麼會听不見。”然後沖著徐蓉的肚子道︰“寶寶，爹爹回來了。”
徐蓉咯咯笑了起來，突然，肚里胎動了一下。
徐蓉輕嘶一聲，摸了摸肚子︰“他或許真能听見。”
少華洗澡其實可以不用徐蓉幫忙，但他還是讓徐蓉進來幫他沖水。
“蓉兒，”少華從浴桶里站了起來，將徐蓉拉近，近得鼻尖對著鼻尖，唇對著唇︰“我好想你。”
最強烈的思念表達就是深吻。
……
另一邊，公共浴房。
曹婆不會用這里的東西，小五一一介紹，教她如何使用。順便告訴她浴房的使用規則︰女人一般在上午洗，男人在下午洗；東家要求她們保持身上干淨無異味，像她們女人不做體力活的，東家要求她們至少十天洗一次澡、換一次衣服。
農村鄉下有些人幾個月都不洗澡，這在現代人看來是無法理解的，但他們習慣了。
曹婆听到這種要求，倒也沒有什麼特別反應。在她小時候，祖父還在朝中為官時，他們家也是很講究的。後來祖父被革職查辦，他們全家被流放。那時候她才五歲，跟現在孫兒年紀差不多。
到了流放地，大人們的生活實在太苦，大概過了兩年，父親將她寄養到一戶農家。
說是寄養，其實是將她拿去換糧。她模糊記得父親將她帶到養父家，養父給了父親一袋糧食。父親背著糧食，回頭望了她一眼，從此以後，她與家人分離。
不過話說回來，養父一家對她不錯，沒有打罵、沒有虐待，一直將她養到十五歲嫁人。
長大後她才知道，礦山囚犯過的是畜生不如的日子，養父一家之所以收養她，是因為父親對他家孩子有救命之恩。父親將她寄養到這戶人家，也是為了她好。
在她被寄養出去的當年，祖父去世。第二年父親去世。後面陸陸續續，他們家被發配來人都死光了。到她成親嫁人時，她已無血親。
小五見曹婆有些發呆，說道︰“你快些洗，一會洗完了出來吃飯。”
曹婆緩過神來，連忙點頭。
小五又道︰“我們家里沒有小孩衣服，我找了件最小的，你們將就穿。等有空了，你給他改一改。或是我跟蓉姐說，看能不能給他做身新衣服。”
徐蓉為了讓小五有底氣、有自信，認她做妹妹，讓她喊自己姐姐。
之前徐蓉沒有這麼想過認她做妹妹），但自從草花她們來了之後，她感覺小五又變回到原先的那種自卑。
這其中的事情關系有些微妙。比如宋嬤嬤從來不會直接指使小五，而是讓草花、桑兒或小滿去傳達她的意思，無形中小五就變得矮她們一頭。
換言之，假如徐家僕人有層級的話︰宋嬤嬤是上層，草花、桑兒、小滿是中層，小五是低層。
徐蓉察覺到她們在分“等級”，感覺宋嬤嬤和那三個丫頭有點欺負小五，但是，她們也沒做什麼出格事，沒有什麼明顯舉動。這就有些像在職場中的排擠、邊緣化。本來小五就很自卑，她們還這麼搞，于是徐蓉索性認小五做妹妹，提高她的身份，讓她們掂量掂量，不要逮著個老實人欺負。
曹婆听到小五說蓉姐，不解問︰“蓉姐是誰？”
“蓉姐就是東家。”小五解釋︰“東家讓我喊她姐，所以我這麼稱呼。”
“哦，是這樣。”
在路上曹婆與少華聊過很多，少華知道曹婆的身世，曹婆也知道徐家的成員構成。
曹婆道︰“小寶的衣服你不必跟東家說，我改一改就行。”
小五道︰“這都是女人衣服，而且……”
她拎起衣服抖了抖，這不僅是女人衣服，而且還是姑娘們穿的樣式，說實話，連曹婆穿都不太合適。
看到衣服，曹婆納悶，試探問︰“有沒有料子次一些的？”
小五搖頭︰“咱們家最奇怪的就是，下人穿綾羅，主人穿布衣。”
曹婆不解︰“這是為何？”
“因為這些衣服都是曾經別人送的，東家不喜歡，所以給我們穿。”
曹婆看那衣服布料挺好，說道︰“不喜歡可以賣了，這……”她不好說下人不配穿這麼好的衣服，因為小五就穿著這樣的衣服站在她面前。
小五道︰“蓉姐不在意，她說也賣不了幾個錢，不如給我們穿。”
曹婆有些難以理解，這到底是位什麼樣的東家？
洗完澡出來，小五揭開鍋蓋，里面是給她們留的飯菜。
因為她們來時大家已經快吃完，再加上洗澡耽擱一下，所以小五將飯菜擱在鍋里溫著。
曹婆見飯菜中有肉，暗暗意外了一下。
小寶看到有肉，甭提多開心，吃了一碗又一碗。
曹婆見他吃的太多，提醒道︰“你少吃點，給別人留些。”
小寶一下子不敢吃了。
小五道︰“沒事，這就是專門給你們留的，全吃完了，沒事。”
曹婆問︰“那少東家呢？”
小五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少華東家，說道︰“少東家說要吃面，他不吃飯。不用管，你們吃你們的。”
另一邊徐蓉屋里，少華說要吃韭菜雞蛋面，草花趕忙去割韭菜，打雞蛋和面，此時也吃上了。
在爭取表現方面，不得不說，小五真比不過草花。不過桑兒和小滿倒也還好，兩人不怎麼爭強，讓干什麼就干什麼，不像草花那般愛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