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的眉眼官司並沒有引起其余人的注意，氣氛頓時拉緊。
在狹小的洞穴里，頂上還在掉灰，兩撥人暗自試探，霍道夫掃了眼黎簇。
直覺告訴他，楊好認識對面那個小兄弟，不出意料那個少年就是無家小三爺帶進古潼京的人。
他身邊的……應該就是九門頭號威脅:“它”。
霍道夫推了下眼鏡，想了下楊好來之前的決心還有他準備的東西，整個人忍不住顫了一下。
真是個小瘋子，真不辜負那黑老大的長相。
莫名的，霍道夫感覺背上又浮現了被霍繡繡拿鞭子抽的痛意，果然是人不同命，楊好這小瘋子的師父居然是北啞的妹妹。
那張集合了九門新一代大佬的合作還掛在霍繡繡的辦公室，每次抬眼就能看見。
霍道夫有些嫉妒，但他不說。
因為霍繡繡某種意義上算楊好的師伯，他之前把楊好從古潼京救回去，看張五五一直沒來找楊好，起了點歪心思。
誰知楊好鬼精鬼精的，打听到霍繡繡和張五五的關系後，直接告狀了。
媽的，論關系，霍繡繡算他表姐。
霍道夫父母沒了，人也剛從國外回來，所以表姐教訓表弟，天經地義。
因為長姐如母，更何況這位表姐還是家主。
那群試圖反復霍家性別話事的老不死也沒話說，連楊好都能看出來，霍道夫的最深層底色是有些依賴霍繡繡的。
用烏 的話來說，這就是長期缺愛後產生的畸形情感依賴。
是以，霍道夫自己都不知道，他嫉妒的不是楊好的師父關系有多硬，而是霍繡繡知道楊好師父是張五五後，流露出來的那種在乎。
愛屋及烏，霍道夫很是嫉妒。
“九門霍家？”
為首的中年男子眼楮一眯，整個人換上了一副遇見獵物的嗜血意味。
黎簇有些緊張，身軀微微緊繃，他看了下這個被汪儒派過來的三隊隊長汪不意，說是之前死去的一隊隊員汪意的父親。
派他帶著黎簇，也是為了捏住烏 把柄。
因為運算中心表示，烏 很在意黎簇。
對此黎簇只想豎中指，並且再次確認運算中心就是狗屁，一點不準。
烏 會在意他？笑話，明明是因為他背後的無邪還有楊好，要是沒有這倆，他黎簇就是死烏 面前，她都不帶低頭看一眼的。
“昂，就是你霍爺爺，怎麼了，孫子要認祖歸宗嗎？”
霍道夫推了下眼鏡，一副斯文模樣，配合他眼尾微微下垂的眼和俊秀的容貌，看起來非常的書生氣和無辜。
就是說出來的話，讓其余人呼吸都停止了下。
後邊的伙計詫異:不是霍哥，這麼狂的嗎，家主臨行前到底和他說了什麼？
楊好也多看了霍道夫兩眼，有些不可思議，他不是面對師伯的時候慫慫的嘛，怎麼現在說話這麼欠，師伯自信給的這麼滿嗎？
霍道夫斜了他們一眼，哼了一聲。
這次出來表姐可說了，要他全力保護楊好，不然回去……哼哼。
表姐就要把他調到鳥不拉屎全是野人的地方去開展霍家生意，也是滿足霍道夫的家主夢。
霍道夫才不要，國外的飯難吃，野人的飯更是野狗都不吃，他還是比較懷念國內。
“找死。”
汪不意怒火中燒，勾起一抹殘忍的冷笑，“這里是汪家的地盤，你們簡直是自尋死路，剛好用你們獻祭，也免了我的人去受苦。”
“……你的反應超乎了我的意料。”
楊好聲音淡淡，他扒開霍道夫，站在了首位直面汪家人的槍口。
“你想借你們所謂的黑毛蛇來對付我們是嗎？那你是不是應該先試驗一下能不能使喚的動。”
他眼神帶著鄙視，像是看不明白汪不意的操作一樣嘖聲道。
“未雨綢繆都不做，驕兵必敗。你當我們是傻的嗎？遇見你們還不躲，你就真一點不想想我們為什麼在這里嗎？”
“……”
很有道理，但汪不意才不管，他親手拿起了真理，子彈上膛，就等他手指一按，就會朝楊好心髒打去。
“誒，大爺，你可要想清楚，這頂上可都是我們九門的人。”
霍道夫往上指了指，賤嗖嗖道，“真打起來，你們可不佔優勢，你們也不想其他人知道這里存在吧。”
“消音器，不知道嗎？”
汪不意不屑道，他身後的隊員也配合的冷著臉，只有黎簇攬著汪岑離他遠了些。
“哦。”
霍道夫一副那又怎樣的模樣，激怒了汪不意。
楊好也明白了為什麼霍師伯一定要讓霍道夫配合他，霍道夫這俊秀的模樣透著些陰郁和莫名的頑強，講話時真摯和鄙夷交織，說完話後那陰陽怪氣的勁太沖。
是個人應該都忍不了，太賤了，更何況對自詡覺得九門不會構成威脅的汪家人來說。
霍道夫這話簡直就是火上澆油，雪上加霜。
果然，汪不意要按下扳機，就在他手搭上扳機的那一秒，楊好嘆氣，掏出了一個長方形擋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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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開槍吧，哦，我們剛剛迷路了，所以每個經過的路口我都放了這個作為標記。”
楊好舉起手中的東西揮了揮，確保眾人都能清楚看見那是啥，他繼續道，“這東西我加了點高科技，我手上這個炸，其他也跟著炸。听過一首歌嗎？”
眾人安靜如雞，楊好也不介意，反而是很平靜的唱了起來。
“ 炸炸 炸，听過嗎？你現在就開槍，反正我爛命一條，無所謂這里對什麼九門霍家啥的很重要，端看你怎麼選。”
“呵，拖延時間，你當汪家重地這麼好進……”
汪不意還沒說完，就見對面楊好指揮伙計拉開了一連串的照片，他見過汪家重地長什麼樣，所以汪不意看著眼熟的照片沉默了。
“有眼熟的嗎？沒有也沒事，這照片上的每一個地方我都放了炸彈。”
楊好彈了下照片，嘿嘿一笑。
“也可以商量，你送兩個你的人來給我當人質，放我們走我就不動手，不然我覺得同歸于盡也不錯。”
赤裸裸的威脅，汪不意青筋跳了跳，竟有種面對張五五那混蛋的無力感。
“你是沖著他來的吧。”
汪不意扯了下黎簇，讓他站在楊好的對立面。
“你按啊，你敢按我就殺了他。”
“誒，不行，這次……他不能死。”
汪岑見黎簇被撈過去，沉默了下，最後還是選擇開口阻止汪不意的舉動。
家主或許是覺得汪不意作為一把刀很不錯，但汪岑教過那麼多汪家新人，又自學了那麼多知識，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變態心思。
汪意是汪不意的意外，他風流債留下來的，後面又傷了身體，所以很看重汪意。
結果那小子折在了抓捕張五五的行動里，所以汪不意一直在等機會針對張五五，黎簇就是送上門的軟肋。
他巴不得黎簇死，好看張五五痛哭流涕。
雖然汪岑覺得汪不意在做夢，但他收了張五五的好處和威脅，所以黎簇不能折在這里。
“呵，你閉嘴，我自己會和家主請罪。”
汪不意瞪了眼汪岑，看著楊好昂頭，“小子，你怎麼選啊？”
“……”
氣氛來到一個比較尷尬的地步，楊好沒出聲，舉著炸彈安靜的看著黎簇。
霍道夫左看右看，不太懂楊好在籌謀什麼，這段時間在北京的日子里，楊好跟著霍繡繡混，知道的東西可能比他還多。
想到這兒，霍道夫又嫉妒了。
“你們當然會殺了他，但我想應該不是以這種方式。”
楊好抹了一把頭發，笑的邪氣，將他俊朗銳利的面容帶來的美麗發揮到極致，一身黑色的衣服，襯得少年長身玉立。
像一頭即將登上王座的黑豹，讓人感受到了危險和神秘。
“做實驗，對吧。”
楊好聲音帶著肯定，說出的話卻如雷一樣炸在了汪家人心間。
“你們來這里，是要找你們的蛇礦，黑毛蛇可以控制人，它的幼崽可以保存記憶，和u盤一樣。
一群汪家人里帶了個外人，是想用最純的蛇崽來實驗黎簇的承受能力是嗎？或者是把他當成一個讀取器，讀到你們想要的信息。”
“你…怎麼…知道？”
汪岑有些震驚，看了眼汪不意漆黑的臉，他心里有些震驚，難道汪家也有九門或者張家的臥底？
這少年說的話和他們的目的差不多，就是想的不夠深。
“很好猜，因為我不是一般人。”
楊好給了汪岑一個大笑臉，笑的很真誠。
“那你是什麼人？”
汪不意語氣冷的能結冰，臉色黑的和鍋底一樣。
“我是二般人。”
楊好聳肩，對著汪不意揚起一個嘲諷蔑視的笑。
“費洛蒙的秘密漏的和篩子一樣，為什麼覺得敵人會不知道？這樣看你們汪家也很一般嘛。
結合你們躲藏的作風以及攜帶的高精武器，用人來做實驗很難猜嗎？
沒實驗過就往自己身上使，你看憑你們汪家人的信譽誰信？”
很有道理，符合邏輯。
汪家干什麼新活動前確實是這樣，損人利己，這小子心透啊！汪岑心里又涌起了教導之心，這麼好的苗子……
沒人在乎汪岑心里的小九九，反倒是黎簇和楊好對視，彼此微點頭後。
黎簇一把拉住汪岑的手就朝楊好那邊跑，與此同時，楊好丟了一個東西精準命中汪不意。
“跑，各跑各的，霍道夫你顧好你自己。”
楊好大喊，拽住黎簇的衣角就跑，隨後就是嗆人辣眼的煙霧迅速彌漫堵塞在本就不明亮的洞穴里。
兩撥人手忙腳亂的逃竄，汪不意雙眼赤紅，不知道是楊好氣的還是被煙霧辣的。
“媽的，給我打，出事我擔著！！”
後邊隊員一听，不顧嗆人辣眼的煙霧，如沒有五感般立馬開始舉著真理朝前方胡亂掃射。
若不是他們在面無表情的掉眼淚，此情此景還真有些機器人軍隊的感覺。
底下的動靜自然瞞不過上方的九門人，他們嗅到了煙霧的味道，先是以為燒烤糊了，後邊才看見是從地縫里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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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鬼一看就知道是下面出了意外，隨後一個瘦小的老頭將酒杯砸碎，其余人聞聲而動。
槍響，一個人帶著詫異倒地，血液甩出一個拋物線。
剛剛還在享受夜生活的人們亂了，坐鎮在遠處看著的張日山緩緩吐出一口氣，起身朝那邊走去。
那邊的沙地上，已經嗚嗚渣渣的亂成一團，他們分不清敵友就算了，還要躲亂飛的子彈。
“有內鬼，打回去。”
“什麼？奶奶的，居然有人背叛九門背叛佛爺！！”
“陳家，是陳家，啊！天殺的，那邊怎麼還有謝家人！！”
“不，都有。”
“臥槽，你傻缺啊，你哥子彈都快塞你眼楮里了，怎麼，要做近視手術啊？”
地下汪家人打出去的子彈如泥牛入海，毫無動靜，隊員們在消耗了大半的武器後，停止了進攻。
汪不意面色不好，他擺擺手，帶著怒氣，“先去目標地，這里是我們的場地，他們逃不了多遠。”
“是。”
汪不意看了眼煙霧逐漸散去的洞穴，冷笑一聲，轉身帶著人往另一條路走去。
絲毫沒發現，兩側牆壁的縫隙里，一雙雙綠色的眼眸睜開，在開始稀薄的霧氣里，一條巨大的白色尾巴一閃而過，地上滿是被擋下來的彈殼。
……
“好哥，你怎麼來的這，多危險啊！”
“別急鴨梨，听我說。”楊好扯著黎簇，瞥了眼汪岑，眼里的警告很濃，但很快他重新看向黎簇道。
“你得躲一陣，這群汪家人饞你身子。我師父留了後路，當然，無邪也給你留了。”
說罷，楊好將小紅從自己背後拽出來，這段時間小紅有意減肥，效果顯著，瘦了很多，有了個蛇樣。
“這個會保護你，這蛇礦里的成年蛇都是自己蛇，不危險。
幼崽說不定，但也不會很危險，畢竟是個崽。”
“不，你們又在做什麼？我怎麼亂亂的。”
黎簇有些痛苦的抓腦袋，有些沒搞清事情怎麼如脫韁的馬一樣不受控。
“無邪會和你解釋清楚的，我師父是不是給你一個試劑瓶？”楊好看了眼汪岑，察覺這人還算正常後，就沒在搭理。
黎簇聞言，拿出試劑瓶，鮮紅的液體被困在玻璃管里，多少沾染了些詭異。
“這個你收好。”
楊好和小紅確認了眼，將一個青色鈴鐺放在黎簇手上。
又轉頭絲滑的掰開了汪岑的嘴，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一股甜甜的味道就已經順著汪岑喉嚨劃到了身體里。
“帶他回汪家，就說任務完成了，別想著告密，不然你就死了，知道嗎？”
楊好有些惡狠狠的道，汪岑嘴角一抽，點頭以示知道了，但內心無語的吐槽一句接一句。
張五五的戲也太狗血了，這分明就是糖果味，他本來就是個混子好嗎？混著日子。
黎簇還想說什麼，被楊好阻止，楊好臉上帶著愁緒和信任，“鴨梨，能不能救我們就看你了，別忘記我師父對你說的任何一句話。”
“……？”
黎簇有些疑惑，還想問什麼，就被汪岑從背後一巴掌敲暈了。
“你果然和我師父說的沒錯，是個聰明人。”
楊好對黎簇有些擔心但不多，贊賞的看著汪岑，“他現在試卷綜合起來能有多少分？”
“保守一點一本有望。”
汪岑笑了下，背起黎簇後撤，“先走了，計劃要緊。”
“嗯。”
楊好看著他們離開，邊走邊看旁邊，擱蛇礦有個一公里後，他耐心等了幾個小時，在收到霍道夫發來的轉移完畢時，楊好點燃自己手里的炸彈扔了出去。
笑死，不開槍也炸。
什麼祖先記憶，還是湮滅在過去比較好，這是烏 留給楊好的原話。
一向听烏 話的楊好，在確定該走的走了，不該走的還在後，自然很乖的遵循師父囑咐，來個 炸炸 炸！
萬里無雲的天空下，爆炸聲接二連三。
地面開始凹陷，有煙從地下往上升，最後匯集到一起，再次讓趴在地上的楊好見識了什麼叫大漠孤煙直。
這樣的震感，讓周遭高于古潼京的沙粒往下滑，等震感停止，再下幾場雨，關于這里的一切都將和古潼京的傳說捆綁。
這里的一切，都會被掩埋于地下，隨著時間而不見天日。
只有傳聞，但人們永遠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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