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 嘆了口氣,舍不得對他步步緊逼。只得湊近貼了下劉喪的額頭,伸手抱住了他。
呼吸交織間,劉喪又听見烏 再次用無奈愛憐的聲音喚自己
“圓圓。”
她說,“圓圓,沒關系,即使是白日我態度也不改分毫。
你能找到我認出我,或許你以為的陰差陽錯,實則也挽救了深陷泥沼的我。這很厲害,無需妄自菲薄。
是我,該對你說聲謝謝,辛苦了。”
說罷,烏 退開身子,從手腕褪下一只沾染著她溫熱體溫的手鐲往劉喪手上套去。手上動作溫柔,眉眼卻強勢的望著劉喪,不讓他拒絕。
那是張啟靈送她的兩只銀鐲之一,意義非凡。
“圓圓,我心如此環,除開生死無大事,我尊重你的意見。”
“……”
劉喪感受到手鐲的溫度,愣著沒回神。
他視線跟隨著烏 ,如剛面對風雨不久的貓兒,在尋到一點溫暖時,便下意識的跟隨靠近。
今時不同往日,烏 沒在把他送到派出所,他也不似當初那般無力。
夠了,能得到烏 的這句話,這就夠了。
君在陰兮影不見,君依光兮妾所願。
劉喪想,就算天明烏 後悔,他也不怕。如果烏 不接受,不過也就是恢復以前的狀態,在暗處關注她祝福她。
一時無言,彼此情緒平息。
烏 看著劉喪的臉,腦海閃過無邪面對張啟靈時的模樣,被壓下的尷尬又冒了出來。
或許,張家遺傳就是這樣呢?
不懂,但烏 揉了揉劉喪的頭,從他懷里退開,順帶把斜肩的家居服拉上去給劉喪裹得嚴嚴實實。
不要再羞澀可餐了,她是一個成熟女子。
“咳咳,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說罷,烏 放下花束,動作“溫柔”的把劉喪放在一旁手里的花給“拿”走。
她的背影快速消失在屋內,院門被合上,只留桂花香在屋內纏綿,劉喪就這樣安靜坐著。
剛剛消失的蛙鳴和蟲叫此刻又出現在寂靜的夜晚里,往日劉喪只覺得它們吵鬧,但現在他卻很感激這些聲音。
因為它們的鳴叫,證明剛剛的一切都不是夢。
驀地。
劉喪抬手撫上自己有些微疼的嘴唇,那里還殘留著柔軟的觸感。
“……”
出息了……喪,我小子果然有點東西!
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和身體好像現在才回過神一樣,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揚,壓都壓不住。
身體也微微顫抖,皮膚止不住的發紅。
誰懂,年少時的女神親了自己好多下,是誰爽了我不說!
劉喪深深呼吸,壓住自己要溢出口的尖叫,很激動,他跳著回了房間,將整個人埋在被子里無聲尖叫!!
他將左手抬到眼前,雕刻工藝極其精巧的鐲子上還殘留著烏 的味道,上面一些細小的磨痕,代表它陪著烏 的日子長久。
劉喪將手腕貼在臉上,感受著鐲子的冰涼,少年人的情緒寫在臉上,他又是惶恐又是期待。
今晚的對劉喪來說,注定是一個難眠的夜晚。
……
烏 合上自己的院門,在一片漆黑里站了很久,她抬手撫上耳垂。
一絲痛意一閃而過,腳步匆匆,烏 來到自己臥室的書房前,面色平靜,不過掩蓋在她垂眸動作下的雙眼,正凝聚著一股風雨。
只見她將桌面上的東西揮落在地上,快速的將一張白紙放在上面,旁邊還被倒出來了一些墨汁。
烏 將指尖欲落不落的血滴擠進墨汁里混合,抬手在紙上寫下了汪家,張家,九門等字跡。
隨後將抬手將墨汁滴到紙張中央,在一吸一呼間,墨汁被氣體吹散。
四散的墨汁不斷往四周蔓延,不過幾秒鐘的時間,汪家和無邪被墨汁覆蓋,九門墨跡零星點點。
“……”
烏 皺著眉,雙手往無邪那一處墨跡撫去,還沒看出來什麼就覺得頭暈目眩。
身體沒控制住往下栽,肩胛骨磕到凳子,疼的烏 眼楮發白,也是因為這一下,她察覺到了異樣。
皮膚之下,有異物。
烏 不言語,就這樣癱坐在地,旁邊墨汁灑落,順著桌沿一滴滴落在地面上,那里,躺著剛剛掉落的白紙。
“……”
烏 抬手遮住眼楮,右手食指還在滴滴答答的流著血珠,看起來和以前張啟靈放血之後的傷口一樣。
現在一切的事情都處在一個詭異的平衡之下,異動已經悄然產生。
就是不知道他們察覺了沒有,而自己這里……
烏 放下手,眼楮因為剛剛的壓迫,所以此刻視物有些模糊,她沒動作,目光空茫的望向進門處的那束花。
現在的她不能改,至少不能讓汪家察覺出異樣。
但在之後,她必須去汪家。
那劉喪怎麼辦,真的有把握兩手抓嗎?烏 捫心自問,感覺沒有兩全之法。
她現在只知道汪家的部分運行內容,知道汪家和張家一樣,內里生了蛀蟲不是那麼的堅不可摧。
就算當初烏 記憶全失,他們也是防備著教了一些算是汪家中級的內容,更深入的還在考察是否要教。
對了,那支黑飛子部隊好像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烏 垂著眼,反手往自己的脊背處按去,張啟靈曾經給她科普過一些發丘指的使用方法。
此刻她動作生疏,學著當初張啟靈示範的那樣,一點點在自己背上摸索。
最終在蛇的七寸處,撫摸到一點堅硬。
看來是趁自己剛入汪家時昏迷不醒間植入的,張海杏果然沒辜負自己的期望,汪家對自己可真是看重。
烏 呼出一口氣,隨後眼神堅定,這枚監視器必不可留,得取出來但不是現在。
手指又按了按,感受到皮膚下的圓形,還有自己有氣無力的身體,烏 咬牙,一個計劃浮現在腦海中。
她在地上坐了很久,腦子里閃過了許多人的面龐,還有這六年半來的事。
不知道故人如何,但現在危機四伏,哥哥還在門里不知生死,還有劉喪,他說沒錯,夜晚確實情緒上頭。
但……
烏 爬起來走到那束花面前,看著上面被珍惜的痕跡,眼神閃過糾結和堅定。
“我會護住你的。”
她呢喃無聲,右手撫摸間染紅了一小片黃花,詭譎艷麗之感猶然而生。
烏 垂眸,不喜不悲的擦掉新鮮的血跡。
恐怕早那年燒烤攤她和劉喪會面之際,汪家早就盯上了劉喪,他們慣愛在細枝末節處放心思。
如跗骨之蟻,隱而不發,等一擊斃命的時機。
這次汪桔的突然拜訪絕對也是察覺到了劉喪的蹤跡,不然沒辦法解釋為什麼當初楊好在的時候,汪家沒人出現。
估計是為了試探自己有沒有想起什麼。
烏 哼笑,沒關系,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她倒是真想起來了,想到自己失憶期間給汪家帶來的傷害,她笑的更真誠了點。
刀插汪桔,放血火燒資料部,上打隊友下擊倉庫。
看來汪家一開始對她的定位偏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應該是把自己定位成了頭腦簡單,四肢不發達,蜂窩煤一樣的心眼。
所以對自己有警惕但更多的是輕視,畢竟自己可沒有老哥來的可怕。
有意思,烏 看向窗外泛白的天,長嘆了一聲。
還有無邪,也不知道他在干什麼,青銅門阻隔了自己和張小官的心靈感應,但閻焱也不知道怎地,好像沒把無邪和自己的感應去掉??
反正烏 就總覺得自己心里火燒一樣,很奇怪!七情六欲也感覺被放大了,面對生命的敬畏少了很多。
“……”
烏 撓頭,感覺很癢,眼珠子轉了下,她朝紋身拍了一掌。
六七月的天氣,蛇蟲鼠蟻都隨著天光大亮隱約暗處,而這種自建的院子無一例外都有些蛇洞鼠洞。
隨著紋身浮現,烏 又擠破才凝固的食指傷口。
因為紋身而特殊的血液氣味引來了一陣悉索聲。
好一會的糾纏聲結束,一條粗壯的菜花蛇從窗戶那里探出頭來,一雙蛇眼劃過人性化的敬畏和渴望。
烏 走到窗前,菜花蛇配合的蛇嘴大張。
血液隨著指尖滴在蛇嘴,一滴兩滴……一小捧血液被菜花蛇咽下。
“去北京,找到兩條野雞脖子,它們不會傷害你。說杭州二字,它們會告訴你怎麼做。
兩次蛻皮時間,我在這里等你。
別太笨,好歹也是吃了我血液的蛇,聰明點,借助下人類工具,我很看好你。”
烏 交代完,菜花蛇點點頭,一人一蛇都沒覺得這個任務有多扯,于是菜花蛇高興的搖著尾巴離開。
它可不是笨蛇,吃了老大的血之後就更不可能笨了。
蛇們也是有自己的情報網噠,畢竟這年頭偷吃野味的人不少,其中蛇在市場份額中的佔比可不小,更別提那些轉移“山珍海味”的途中,主動或被動逃跑的。
這些,都是本地蛇們了解外地蛇的主要來源。
而它老菜早就久仰北京那紅黑大爺的威風事跡,所以在聞見來自老祖宗的血液味道時,老菜深知這是一次飛黃騰達的好機會。
所以功夫不負有心蛇,它憑借自己的體型打敗了剛剛那一堆的蛇。
菜花蛇入地,百米內無毒可不是開玩笑的。
老菜喜滋滋的往外邊爬,它已經找好了本次的順風車,一支來甘肅找奇珍異味的偷獵者。
于是一早,一條筆直但還有點軟的菜花蛇橫躺在偷獵者的院子里。
把出來上廁所的小弟嚇了一跳,但是看著那嬰兒手腕粗一樣的蛇,還有那不同于普通蛇類的潔白皮膚,小弟眼楮亮了。
急匆匆回到屋內,老大不耐煩的出來,隨後揚起笑臉。
他們對老菜很滿意,老菜對他們也很滿意,喝了老大血,變白小意思啦∼
果然,這是一支要去北京的隊伍,那條外地蛇還說的真沒錯,有功!等俺老菜回來就封它為御前侍衛!!
偷獵者覺得遲則生變,恰巧那位大人物生日也要到了,他們立馬收拾東西悄無聲息的帶著老菜和其他異寶離開。
老菜很高興的去往北京,而烏 看著老菜離去後,快速洗了個澡。
她看著鏡子里自己那和張小官一樣沉默的臉,深覺得相由心生這詞沒錯,要想變成之前自己那樣,估計只有見到哥才行。
烏 苦中作樂的想著,再次換上自己批發一樣的小黃雞短袖和大短褲,撒拉著一雙拖鞋再次砰的推開了劉喪的房門。
嘿,小技巧,昨天離開沒把劉喪院門鎖緊,留了個縫!機智如我。
烏 內心比耶,臉上浮著微笑,透亮的鏡片下是勢在必得的眼,她環著手依靠在門邊。
看著屋內劉喪因為她的到來,而表現出的的不知所措和暗喜。
汪家,從不和對手正面沖突。
正反劉喪都被盯上了,還不如光明正大告訴他們劉喪是她張五五的人,動他之前先想想自己還有幾個基地夠給烏 。
烏 含著笑,一步步朝有點拘謹的劉喪走去。
劉喪見烏 如此,一下子就坐沙發上,背後緊貼沙發,不知是有意無意,這個姿勢,恰巧夠烏 把他給壁咚了。
“圓圓∼”
烏 聲音黏糊糊的,視線上下掃視過劉喪的面龐,嘿嘿一笑,“考慮的怎麼樣啊?有睡好嗎?”
“……”
故意的,絕對是!劉喪咽了咽口水,側著頭避開了烏 。
大短袖好是好,就是哪哪都大,包括領口,劉喪就算是坐著,那身高也比烏 高點,很輕易就能一覽無余。
烏 挑著眉,反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領口上移,劉喪側目看她。
“你……真的想好了嗎?”
“嗯哼,你是覺得速度太快了嗎?”
烏 微微拉開身距,那眼中是對劉喪止不住的滿意和喜歡,不似作假,她笑嘻嘻的模樣讓劉喪夢回之前,他心中呢喃。
【沒關系,後悔也可以。不求結果只求擁有,喪!看好你!】
于是劉喪也跟著正色,將烏 攬腰抱坐到一旁,又攬住她的肩,聲音認真。
“烏 ,我喜歡你,很喜歡,你能給我機會,讓我做你的男朋友嗎?”
“可以啊,我也喜歡你,能讓我當你的女朋友嗎?”
一句反問,二人相視一笑,劉喪直接把自己擱在烏 懷里,大鳥依人,“你為什麼喜歡我?”
“因為你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喪喪和圓圓,君子如扉,我對劉喪一見鐘情。”
烏 張口就來,語氣雖然很真摯,但劉喪眉一挑,抬眼看向烏 問出了一句烏 想都沒想過的問題。
“你是更喜歡喪喪,還是更喜歡圓圓?”
“?”
烏 看著劉喪,懵了。
我六,這個問題我哥沒教啊,無邪也會問張小官【你是更喜歡無邪還是更喜歡天真】的這個問題嗎?
無邪問沒問過她不知道,但顯然此刻劉喪想知道,于是烏 大腦狂轉,脫口而出。
“我更喜歡王之緣。”
“……哼。”
劉喪不說了,耳朵紅了,表情也有點尷尬,他也不知道怎麼就腦抽問了這個問題,難道這就是戀愛使人智商歸零嗎?
不行,劉喪你要清醒,你要當個男人!!
“我去幫楊奶奶做飯,你再玩一會,待會過來叫你吃飯。”
劉喪羞而逃之,烏 仍在宕機。
她想她明白到時候張小官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了,直接來一句他更喜歡吳小狗,這局就解了。
不過……這劇情走向怎麼怪怪的……
她還在想 ,楊好就一臉嫌棄加茫然的走進院門,看到烏 開口就是吐槽。
“師傅,我感覺圓圓哥奇奇怪怪的,怎麼今天和村尾王嬸家那只一到春天就怪叫的貓一樣,表情黏噠噠的。”
烏 扯了扯嘴角,這就是文化提高了的差距嗎?能把春天到了說的如此婉轉。
不過內心升起一絲詭異的滿意,好歹這次楊好沒在亂用古詩詞了。
他之前那句芙蓉帳暖度春宵,從此君王不早朝,直接給烏 都听愣了,雖然她讀書少,上的也是普通大專,但是這詩好像不對吧?
後來一看,烏 感嘆白居易好在退圈了,不然听楊好這麼背,嘎巴一下又死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