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的轟鳴聲在清晨的鄉道上撕開一道口子，白浪緊握著方向盤，指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車窗外的樹木飛速倒退，枝葉模糊成一片晃動的綠影，寧初雪坐在副駕駛座上，雙手攥著衣角，目光緊緊盯著前方蜿蜒的公路，連呼吸都帶著幾分急促。
平安縣城的方向在視野盡頭逐漸清晰，可兩人心頭的焦慮卻像車窗外的霧氣，越來越濃。
甦婉清留下的那封告別信還揣在白浪的口袋里，字里行間的決絕，讓他們不敢有半分耽擱。
寧初雪知道，甦婉清這次突然離開，連一句當面告別的話都沒有，若真讓她就這麼走了，恐怕以後再難有相見的機會。
白浪沒有說話，只是腳下的油門又往下踩了幾分。
儀表盤上的指針不斷攀升，風聲從車窗縫隙里灌進來，帶著清晨的涼意，卻絲毫吹不散兩人心中的焦灼。
他腦海里反復回放著早上看到告別信時的場景，甦婉清娟秀的字跡仿佛還在眼前，信里 沒有地址，沒有歸期，最後只有一句輕飄飄的 “不必尋我”。
但就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話卻像一塊巨石，壓得他們喘不過氣。
終于，平安縣城的輪廓徹底展現在眼前。
這座小城還沒完全甦醒，街道上只有零星的行人，早餐店的蒸籠冒著白氣，空氣中彌漫著豆漿和油條的香氣。
可這樣的煙火氣，卻讓白浪和寧初雪更加心慌 。
甦婉清若真來了這里，會在哪里停留？
汽車站很快出現在前方，灰撲撲的兩層小樓，門口掛著 “平安縣汽車站” 的紅色招牌，顯得有些陳舊。
白浪猛地踩下剎車，輪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響，車還沒完全停穩，寧初雪就推開車門沖了下去，白浪緊隨其後，兩人快步走進站內。
車站大廳不大，水泥地面有些斑駁，靠牆的長椅上坐著幾個等待發車的乘客，有的低頭刷著手機，有的閉目養神。
售票窗口前只有一個中年男人在買票，整個大廳安靜得能听到掛鐘滴答作響的聲音。
白浪和寧初雪的目光快速掃過每一個角落，從長椅到售票窗口，再到旁邊的小賣部，每一個人影都仔細確認，可始終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婉清，婉清……”
寧初雪忍不住壓低聲音喊了兩句，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她的眼眶微微發紅，腳步也慢了下來，剛才的急切被一絲失落取代。
白浪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些，可他自己的目光也在不停搜索，心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她沒自己的車，要走的話，肯定得來這里坐車啊。” 寧初雪喃喃自語，像是在說服自己，又像是在尋求白浪的確認。
“從咱們小河村來縣城，每天就早上那一班車，她應該剛到沒多久，不可能這麼快就走了，對吧？”
白浪皺著眉，沒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大廳門口，抬頭看了看牆上的發車時刻表，最早一班去市里的車是七點半，現在才七點十五分，按理說甦婉清就算到了，也該還在車站里。
可為什麼到處都找不到她？難道她根本沒來這里，而是直接在縣城里打了車去市里？
“再找一圈，仔細點，別漏了角落。” 白浪轉身對寧初雪說，語氣平靜，可眼神里的焦急卻藏不住。
兩人分開行動，寧初雪去了車站後院的停車場，白浪則走向售票窗口。
售票窗口後的工作人員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穿著藍色的制服，正低頭整理著桌上的票據。
听到腳步聲，她抬起頭，看到白浪，立刻露出職業性的微笑“你好，去哪？要買車票嗎？”
“您好，我不是來買票的，想跟您打听個人。”
白浪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客氣些，同時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快速打開相冊，找到甦婉清的照片 。
那是之前白浪陪著甦婉清和青禾去山里采草藥時拍的，甦婉清笑著看向鏡頭，陽光灑在她的頭發上，格外亮眼。
他把手機遞到窗口前，輕聲說“您剛才有沒有見過這個人？她大概二十多歲，要是來買票的話，您知道她買了去哪里的票嗎？”
工作人員接過手機，皺著眉仔細看了看，又抬頭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沒見過。”
“真的沒有嗎？”
“這姑娘長得這麼漂亮，要是來過，我肯定有印象，我們這小車站，每天來買票的人不多，記人還是挺清楚的。”
“麻煩您再仔細想想，她對我們真的很重要，她可能是早上剛到縣城，說話很溫柔，您再回憶回憶，有沒有這樣的姑娘來買票？” 寧初雪這時也走了過來，听到工作人員的話，急忙補充道，聲音里帶著懇求，眼眶已經有些濕潤。
工作人員看著寧初雪泛紅的眼眶，又看了看白浪緊繃的臉，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
她放下手機，雙手交叉放在桌上，仔細回想了片刻，最終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沒見過，今天早上到現在，來買票的一共還不到二十個人，我都記著呢，沒你說的這個姑娘，而且你朋友長得這麼漂亮，她要是過來這里買過票，那我肯定會有印象的。”
說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藍色封面的本子，推到窗口前“這是我們今天的買票登記本，雖然現在有電腦出票，但我們還是習慣手寫登記一下乘客信息，你們可以看看，有沒有你們朋友的名字。”
白浪連忙接過本子，翻開一看，里面的字跡工整，上面記錄著乘客的姓名、目的地和買票時間。
他仔細地看著，目光在每一個名字上停留，生怕錯過甦婉清這三個字。
寧初雪也湊過來，頭靠在白浪的肩膀上，一起盯著本子上的字跡。
本子里的記錄不多，總共也就十幾個人，目的地大多是周邊的鄉鎮，只有兩個去市里的，可名字都很陌生，根本沒有甦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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